第四千八百九十二章 化敌为友为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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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龙生勾了勾嘴角:“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王猛的这些理念,给王家的子孙继承了下来,比如王镇恶,所以这跟刘裕那套仁义爱民,胡汉融合的想法一拍即合,这不止是一个军事上战胜的问题,也涉及战后的政策和治理的问题,所以刘裕如果目标是为了北伐,那肯定是要找一个理念和自己高度一致的人,北府军的诸将,很多是过于仇恨胡人,恨不得能将其斩尽杀绝,这是刘裕并不支持和主张的。”

黑袍冷笑道:“是的,就是如此,以前的刘裕可能也是这样的热血男儿,无脑莽夫,只想着胡汉之仇,不共戴天,成天嚷嚷着要北伐中原,收复两京。但我觉得,后面淝水之战结束后,他经历的一系列的事情,无论是他本身被黑手党,天师道还有我们天道盟的陷害,还是苻坚和慕容兰对他的影响,都让他的这些少年时的想法,慢慢地产生了转变。”

“刘裕也很清楚地知道,光靠杀戮,是不可能尽灭天下的数百万胡人的,自从永嘉之乱以来,已历百年,前后进入中原的胡人,足有上千万,北方的百姓,多半都有胡人血统,要是想通过以杀戮和驱逐的方式来消灭胡人,那就会是冉闵的下场,与全天下为敌,最后自取灭亡。”

“就算一时得势,杀光了或者赶跑了胡人,那也会在北方完全无法继续生产,无人种地牧马,最后只能活活饿死,南方的这些世家豪强,是根本没兴趣到北方去重新经营的,更不会为了个北方而放弃自己现有的利益,就算他们愿意到北方经营,也必然是极残酷地奴役和压榨北方人,把其当成奴仆甚至是猪狗一样的对待,会比在南方压榨那些佃户庄丁们更狠,这必然会激起北方的民变,最后不可收拾,要么是民众死光或者逃亡,无人生产,要么是退出北方,前功尽弃。”

罗龙生的眉头一皱:“可是北方也有不少汉人豪强大族,就不能靠他们来治理吗?”

黑袍摇了摇头:“这些汉人豪强大族是靠不住的,晋军来时就归顺晋国,胡虏打回来后又会效忠俘虏,两头不得罪,现在在南燕青州之地就是这样,一旦晋国有事,这些家族就会蠢蠢欲动,甚至是趁乱割据自立,刘裕想要的,是那种可以直接由朝廷派官出吏,治理地方,真正能按郡县制的模式统治和管理,所以,只有让当地的百姓,无论是汉人胡人,都把晋国当成自己的国家,把自己当成晋国的子民,才能长治久安。”

罗龙生笑了起来:“这些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这些胡人也好,汉人豪强大族也好,平时看到的见到的是自己的部落贵族或者是村霸里正之类的豪强,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两次朝廷官员,对他们来说,朝廷和官府很远,酋长和东家很近。刘裕想要靠培训大批的吏员来拉近跟底层百姓的关系,是一条路子,但这需要时间,绝非一日之功。”

黑袍点了点头:“吏员治理,编户齐民,打散原来的居住模式,这些是后话,但首先的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征服这些地方的北府军的将士和朝廷的官员,自己不能把胡人们当成异类,对其斩尽杀绝,刘裕在长安的时候见过苻坚,还跟他成了朋友,这说明从那时起,也许刘裕就已经放下了把胡人都看成野兽恶鬼的理念,想要把他们也作为自己需要保护的百姓了。”

罗龙生的眉头一皱:“这苻坚确实是有仁义之名,不过,就因为他的仁义,刘裕就肯跟他化敌为友了?而那个慕容兰,不是跟苻坚是死敌吗?也肯帮着他?我反正是很难想象的。”

黑袍冷笑道:“淝水之战后,兵连祸结,赤地千里,尸横遍野,那刘裕一路从江南去了长安,路上所见是无数的生灵涂炭的惨状,再强烈的向胡人复仇之心,也会被这些惨状所刺激,没那么强烈了。而在长安城内,苻坚是亲自上阵,为了保护那些在野外村堡中无所依托的平民百姓,而放他们进城,让这些无法战斗的人来消耗了大量的粮食,以至于城池最后沦陷,这种爱民之心,我想是感动了刘裕,让他最后愿意与苻坚合作守城的主要原因吧。”

罗龙生叹了口气:“这种无用的妇人之仁,在乱世中只会毁了自己,不过,刘裕这样的理想主义者,还偏偏喜欢这调调儿,最后刘裕助苻坚守城守了很久,然后在城破之前,苻坚让刘裕带了那传国玉玺逃向东晋,只不过我没想明白,慕容兰就这么看着玉玺落到东晋手中?她应该是为慕容垂效力才是。”

黑袍摇了摇头:“这就是慕容兰和刘裕两个人之间的事了,老实说,我并不清楚,但慕容兰是个有主见的女人,绝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愿,只去执行上面的命令,哪怕到了慕容垂的最后一战,他也没站在自己的兄长和族人们的一边,而是选择了帮助刘裕,对她来说,想办法能保全慕容氏的鲜卑族人,让其能活下来,能留在中原,就算是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并不是要象慕容垂那样复国成功,甚至是进天道盟完成自己的万年太平计划,才叫对得起慕容氏子孙。”

罗龙生的双眼一亮:“这个什么万年太平计划,又是如何?听你说了不止一次了啊,真的这么重要吗?”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不该问的,就不要乱打听,如果需要告诉你的事,你不用问我也会说,龙生,不要自讨没趣。”

罗龙生连忙说道:“属下一时失言,还请神尊责罚。”

黑袍叹了口气:“好了,龙生,以后这个事别再乱打听,下次我再听到你问有关万年太平计划的事,那就是你魂飞魄散,灰飞烟灭的时候,勿谓予言之不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