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出手!

“九年了,我臧云飞整整卧底了九年啊。”

一条偏僻的小路上,尘土飞扬,一个身着黑袍的身影缓缓迈动着脚步,面容很俊挺,剑眉星目,他的话语间充满了感慨的意味,似有无尽的思念,“月儿,九年未见,不知你已如何?”

他的身后一二千米处,火光冲天,一阵阵哀嚎声不断响起,凄厉之极,骇人听闻,那是他卧底了九年的战果,辉煌的成绩。

熊熊烈火燃烧处,那里曾经有着赫赫凶名,是纵横大陆上邪教之首,臭名昭著的血魔宗总基地。

血魔宗的门人行事一向狠辣果决,无所不用其极。提起血魔宗的名字,甚至能让诸多孩提止住啼哭。

现在,这个令正道无比唾弃的宗教,却因为臧云飞忍辱负重的九年卧底行动,逐渐从内部瓦解,一场恐怖的内战过后,这个魔宗,总算是要分崩离析了,臧云飞的任务也终于完成。

臧云飞,他是正道之首天云宗的掌门亲传弟子,天生横亘道心,自小就被认为会有大作为,被重点培养。

九年前,臧云飞被他的师尊,天云门的掌门亲自委以这个艰巨的任务,最终,经过一段极长时间的思索,他接受了。

臧云飞忍痛抛下才喜结连理不过一月的妻子熙月,自此销声匿迹,成功在血魔宗的一次屠门行动中,混入血魔宗,开始这段艰巨的历程。

九年以来,臧云飞每天都饱含着对熙月无比的思念,负罪感让他无比煎熬。

终于,他成功了,成功将血魔宗引得内乱,最终分崩离析,弟子十不存一,可以归来,去好好的弥补他的心上人了。

……

许久,臧云飞踏出那条小道,走到一处幽静的小木居前,心情万分激动,不禁深深呼出几口气。

那木屋不大,占地只有十来平方,门口有青帘垂下,将里面的景象遮蔽,丝丝凉气透出,让人精神为之一震。

那是臧云飞临走前布下的阵法,庇佑木屋,也让其中冬暖夏凉,不必担心寒暑问题。

臧云飞陡然愣在那里,始终没有勇气迈步进去,没有勇气面对那个倾世美人,没有勇气面对她的幽怨眼神,以及两行清泪。

他始终还记得,当年初见熙月之时。

那时,熙月轻着绿色外衣,淡点峨眉朱砂,嘴角挂着足以融化坚冰的笑容,绿裙随风飘摇,眸光无比轻柔,肌肤白皙如雪。

纵然不施胭脂,依旧无比娇嫩,袅袅风情,自眸中传出,动人心魄,震人心神。

无比娇嫩可爱的人儿啊!

她一笑,仿佛光明普照天地间,世间的花朵似乎都在刹那间绽放……

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也不过如此。

许久,臧云飞手掌微微哆嗦着,掌中玄光波动,将那片无形的紧制解开,心中波澜汹涌,恨不得仰天长啸!

“月儿,我回来了,你可安好!”他掀起那道青帘,迫不及待的高声喊道,无比激动。

但是,眼前的那一幕,却让他彻彻底底的愣住,心脏,须臾间像是彻底粉碎……

宛如疯魔般,心,彻彻底底的死了!

眼前,木屋中,两道卿卿我我的身影也愣住了,就保持着先前那个姿势僵住了,一时间傻眼了,反应不过来。

“好啊,好啊!好啊!”臧云飞怒吼,眼中像是腾起了汹汹烈火,要将天地都烧毁!

他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了,他最好的兄弟,有过命交情的兄弟,与他最爱,最宠,眼中最纯洁的女人,亲搂在一起,浑身上下不着半缕,在行那苟且之事!

“云飞?”那对狗男女这才反应过来,齐齐不解的叫道,无比的默契,随后才仓促的将衣衫穿上,将自己那污浊的身躯遮盖住。

“云飞,你听我们解释啊……”那名男子结结巴巴的解释着,但最终却无言下去,这种事情解释不了。

他名秦岳,单论相貌的话倒还算是英俊,一袭白袍罩身,更是衬托出他的英姿飒爽,玉树临风。

只是,他有一颗肮脏的心,污染了这副潇洒的躯体。

“云飞,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熙月此刻梨花带雨,带着哭腔,楚楚可怜的说着,让人好不心疼。

“哈……哈哈!”臧云飞大笑着,声音反倒不像是笑声,而像是怒吼。

他这是在发泄,实在发泄心中无处可去的怒火!

良久,他依旧是这么笑着,笑声滚滚,撼动天地,一群群鸟兽被他惊起,纷纷逃离这里。

他的笑声,越来越酣畅,越来越干脆,越来越单纯,无边无际的怒火在慢慢倾泄。

屋外,不知何时,原本毒辣的太阳已经被密密的乌云笼罩起来,渐渐的下起了雨,倾盆大雨。

似乎是老天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不忍之下降下雨水,要用雨水来浇熄臧云飞心中汹涌的怒火。

足足有豆大的雨珠疯狂般倾落在臧云飞的身上,打出一道道红印,瞬间就将臧云飞浑身淋得湿透,披散的长发凝结在一起,发梢处慢慢的滴下水珠。

伴着滔天雨水的滴落,臧云飞的狂笑声渐渐平息,他也慢慢平静下来,但有两滴混浊的液体,在他低下头的那一刻,顺着雨水滑落。

只是,无人看见。

就算是见到了,肯定也会质疑自己的眼睛,毕竟,臧云飞的横亘道心在那里摆着,号称无物可以动摇,无事可以让其落泪……

只是,谁也不知道,不会想到,号称不动心境的横亘道心,在臧云飞看见屋内那一刻,已经彻底崩碎……

男子流血不流泪,有泪不轻弹。一旦落泪,那就证明,落泪的男子,已经到了真正的伤心处。

对于横亘道心者来说,一旦落泪,就表明,他的心,已经死了,他的道心,已经坏了……

“云飞,快进来躲躲啊,快啊!”熙月此时满面已是泪痕,急切的喊道,身躯在微微抽搐。

“呵,呵呵。”臧云飞不禁冷笑,眸光转冷,如同刀锋般对准熙月,“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浓妆艳裹?嗯!”

“我错了,云飞,原谅我好不好,给我一次机会!”

熙月哭喊道,她的心也在痛。对于臧云飞,她还是有很深的感情,还未放下。

随后,熙月不顾一切的冲了出来,像是无视了那漫天大雨,玉足在雨中奔驰,扑向臧云飞的怀中。

只是,他却扑了一个空。

“不必了。”

臧云飞清冷道,已经听不出话中的情绪,同时横移身躯,依旧任凭大雨倾打着他的身躯。

与此同时,一道白光从他掌中飞出,化作一个透明的席子,将熙月笼罩住,拖着她娇柔的身躯,飞进木屋中。

“祝愿你二人,此生幸福!”他轻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中似乎有一道线被斩断,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油然而生。

“云飞,这辈子,算是我欠你的,来生,一定补上!”沉默多时的秦岳轻轻将熙月揽入怀中,突然出声,很是郑重。

“不必了。”臧云飞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依旧身处磅礴雨水中,隔着层层雨幕望着他们,“好好对待月儿,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我……诚心诚意的,祝愿你们!”

他转身走进小泥泞的道中,头也不回,一句话,隔着层层雨帘传来,带着些许感慨,些许心酸,些许无奈。

要说对熙月没有至诚的感情,那是假的,要说对熙月完全放下了,那也是假的。

那个如诗如画的女子,永远都住在他的心门内,萦绕在他的心魂上,魂牵梦萦。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云飞,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回来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背后,一道无比悲恸的哭嚎声传来,蕴着无穷无尽的悲悔,穿透大雨的阻碍,传到他的耳畔。

臧云飞轻叹,神识展开,隐隐望见,熙月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挣脱出秦岳的双手,跌跌撞撞的跑进磅礴大雨中,追寻他的脚步而来。

“回去吧,三千年后,观仙台上,再相见。”

他徐徐出声,声音成线,传入熙月的脑海中,一道光再度飞出,将熙月陡然愣住的身影,带回木屋中。

他终究忘不了,放不下,观仙台上的初次见面,还有熙月那窈窕轻柔的身影,早已牢牢烙印在他的心中。

“你可别忘了这句话!三千年后,我定在那里等你!”熙月的声音再度传来,不再那么心如死灰,带了些许希望。

他的脚步,慢慢的慢了下来,心中多么的想,多么的想在回头去,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一次对视!

可是,良久过去,他终于再度加快脚步,最终还是没有回头,反倒是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他不敢回他头,怕再一回头,他就会沉陷进去,沉陷在熙月的美好中,沉陷在昔日的幸福回忆中,无法脱身。

偌大的天地中,似乎只余下哗哗的雨声,以及,那一声绵绵不绝的轻叹。

自此后,臧云飞的名字再度沉寂,天下间少了一个道心永固的无敌天骄,多了一个看透红尘的剑隐修士,直到……三千年后。

“云飞,总算等到你了……”观现台上,一抹白衣倩影陡然出现,横渡虚空中,只为了他身前这个返璞归真的男子,“你还好吗……”

终于,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