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章 故人（一）

晚上的攻击时间定在了八点钟，这个时间也是叶旅长在会上定的，按照他的想法，前半夜八点到十二点，由六十五团进攻，能突破鬼子的外围防线最好，若是不能突破的话，那么，从晚上十二点钟到凌晨四点，这四个小时的下半夜，改由六十一团来进攻，只希望后半夜的六十一团，能够在六十五团打开局面的基础上，再接再厉，完成突破鬼子外围防线的任务。

经过了一番计议以后，当萧凌虎回到龙王庙一营的营地之时，已然到了晚上七点半钟了，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只有半个小时。

他一回到龙王庙，田大海和孟繁伟等人便围了上来，孟繁伟这些他带过来的人，自然很想要知道叶旅长把萧凌虎叫去开会的内容；而田大海，则十分关心的一个问题，是他们晚上还要不要打仗。

“今天晚上，必须要打！”萧凌虎并没有隐眶，如实地道：“这是旅长下的死命令！他要我们在明天天亮以前，无论如何也要攻破鬼子的防线，抵达罗店的镇西。”

田大海作为一营如今唯一的一个老的连级干部，自然知道上级的命令就是战令的事情，只要是下达，便是很难更改的。他不由得对着萧凌虎道：“营长，你看咱们营如今的情况，还怎么能打？”

萧凌虎道：“能不能打的，不是你和我说了算的！如今能打也要打，不能打，也要打！”

当下面的士兵听到晚上还不能休息，依然要打仗的时候，许多人都有些沮丧，却也知道当兵的人，只能服从命令。

田大海还想要说些什么，边上的一枝梅不快地道：“我说田连长，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矫情呢？如今一营营长可是姓萧，又不是姓田，你哪里有那么多的事？”

一枝梅话说得十分得客气，他早就看不惯这个连长畏首畏脚的作风，他甚至于怀疑，一营里那么多的连长、副连长，不是阵亡，就是受伤，唯独他这个原来的副连长却好好的，如今还被提拔为了连长，分明是在战斗中出工不出力，所以躲过了与其他连长、副连长那样的命运。

也正因为这么来想，一枝梅对于这个田连长不免很是鄙视，说出话来，自然是不会客气的。

虽然也很赞同一枝梅的这番话，但是作为营长，萧凌虎还是需要恩威并施，马上对着一枝梅训斥道：“老严，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大家都是同袍兄弟，说话客气一点儿！”

“是！”一枝梅应了一声，又看了田大海一眼，分明还是觉得他的事多。

田大海道：“我其实也是为了众兄弟着想，所以才会担心！”他说着，有些黯然，又道：“若是上面这么决定了，我自然也是要服从营长的命令的！”

看到他服了软，萧凌虎点了一下头，道：“当然，我刚才又跟胡团长合计了一下，最终胡团长让二营打主攻，三营打佯攻，咱们营只需要给三营一个连辅助，剩下的人，在阵地上作为预备队待命！”

田大海一愣，经不住地道：“怎么可能？那个姚营长可是比狐狸还要尖的，他会去打主攻？每一次团里的任务，都是我们一营冲在最前面，所以每一次也是我们营伤亡最大！”

萧凌虎道：“如今姚营长也没有办法，必须由他带着二营去主攻！”

“为什么呢？”不仅是田大海，就是孟繁伟和一枝梅也不由得问道。

萧凌虎一笑，道：“因为没有人来充当敢死队的队长，所以我自告奋勇地来当队长了，自然无法指挥咱们一营去当打主攻！”

“啊？”这一次，便是连田大海也惊讶了起来：“营长当敢死队的队长？”他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孟繁伟和一枝梅却不以为然，他们知道萧凌虎的作风，越是难的任务，越会去抢着完成。

一枝梅悠悠地道：“他要是不抢着去当这个敢死队的队长，他也就不叫萧凌虎了！呵呵，我们连长在前敌指挥部里，可有一个响当当的绰号，叫作不怕死的西凉马超！”

田大海看着萧凌虎的眼神，更是琢磨不透了，他觉得这个代理营长的确不同一般，这令他想到了上一次萧凌虎跟着他们营打进罗店的那场战斗，他总是在他们营很难打的关键时刻出现，而且一出来便能够替他们化解危机。

要说什么西凉马超他不知道，但是在一营里，那个时候，大家都在背后称他作救火队，哪里有火，就往哪里去救。

“好了，不要说这些了，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一会儿还要去挑几个敢死队的队员，咱们营抽出一个连，马上去三营报道！”他说着，想了一下，却又犯了难：“只是，抽哪个连过去好呢？”

田大海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出来，对着萧凌虎道：“要抽的话，也只有我们连了，另外两个连的连长都是新从排长提上来的，还是我这个连长，原来是副连长，多少也懂得一些怎么来打！”

“那好，那就你们连了！”萧凌虎感到满意，他原本就想着要让田大海的连去三营，还以为田大海会推三阻四，却没有料到他会主动请缨。

一枝梅不由得道：“看不出来哟，原来田连长也有这么高的觉悟！”

田大海瞪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

在安排完了这件事情之后，萧凌虎马上挑选敢死队的队员，一枝梅自然是跑不了的，他自己也知道难道一劫，看到萧凌虎看着自己，道：“好吧，我也自告奋勇一回，来充当敢死队的队员！”

孟繁伟不由得笑了起来，虽然他知道敢死队不见得必死，但是，那毕竟危险要多上很多。

犹豫了一下，孟繁伟也举起手来：“也算我一个吧，我怎么也不能在思想上，落后一个贼，不是吗？”

一听到孟繁伟又提到了自己原来的勾当，一枝梅却并不生气，他也只是微微一笑，就好像是把他的话，当成一个笑话在听着。

“咱们都是一起来的，那我也算一个吧！”张顺跟着举起手来。

小杨迟疑了一下，也跟着举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