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生如夏花,翩若蝴蝶

白雪牺牲了,李牧野接到陈淼通知匆匆赶到京城。在某著名殡仪馆,李牧野见到了伊人最后一面。她安静的躺在花团锦簇的棺材里,曾经活色生香的身子早已冰冷僵硬,看上去让人心疼又怜惜。

李牧野忽然有些后悔当日没有同意跟她登记结婚,她走的时候也许会因此感到遗憾吧。

“她已经几乎要完成任务了。”陈淼身着一袭黑衣,伫立在秋风秋雨中,墨镜后面的眼睛闪烁着泪光,道:“对方忽然识破了她的身份,我启动了保护预案,打算用一个重要人物把她换回来,但IA的那个叫赛琳娜的副局长没有接受我们的条件,直接把她给杀了,我们只争取回她的尸体。”

她从手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到李牧野手中,道:“这是她的遗嘱,指定你作为白芳冰的监护人和遗产执行人。”

李牧野接过遗嘱,道:“遗产你帮忙安排一家管理公司代管吧,权益人是白芳冰,我想知道的是她怎么暴露的?”

“你认为是我们这边内部出了问题?”

“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方面您才是行家。”李牧野道:“她去那边卧底的任务是挖出一个被对方策反了的重要人物,关于这个人,你们可有具体的侦查方向?”

“没有!”陈淼道:“我没什么可告诉你的,而且我还要警告你,别乱来,这里是京城,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她本不该出这趟任务的,是你把她迫的太紧了,所以你欠了她的。”李牧野不疾不徐的说道:“有些事你去做不方便,我没什么可顾忌的,告诉我名字,我用我的方法挖一下试试,也许会对你们的侦查有所帮助。”

陈淼凝眉沉思了一会儿,道:“雷一鸣,纳米科技领域里的顶尖人才,国际机器人协会的权威科学家之一,今年只有四十岁,九十年代初的国家天才计划成员之一,这个人的重要性就不必我提醒你了吧。”

“就因为重要,所以你们才要冒险去核查他被策反的可能?”

“即便是被策反了,我们也会采取保守措施挽回的。”

“意思就是即便这个人身上有问题,能确定白雪的死跟他有关,我也不能动他?”

“这是你的问题,我只能说如果你动了这个人,我们一定会对你采取措施。”陈淼加重语气:“我希望你在做任何决定前先想清楚后果。”说着将一张字条递到小野哥手中,道:“这是地址,你记一下,字是用显影墨水写的,很快会消失。”

“懂了。”李牧野道:“谢谢你,我想单独跟她待一会儿。”

人生难免见别离,不是别人离开我们,就是我们告别他人,有的别离充满希望,有的却太伤感,有的甚至让人绝望。李牧野经历过太多各种各样的别离,却从未有一次比这一次更伤感。

实事求是讲,在李牧野心中,跟白雪的关系连情人都算不上。曾几何时,在小野哥看来,白雪只是陈淼用来控制自己的一件工具,之所以跟她发展出男女的关系,不过是出于反制的需要。虽然话是如此,但人毕竟是情感生物,李牧野并非草木,也不是那冷酷无情利益至上的枭雄之辈,面对白雪最后的信任和热情,小野哥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一只蝴蝶从眼前飞过,美丽,自由,婀娜多姿。可惜这美丽生物的一生注定会很短暂。

生如夏花绚烂,死若秋叶静美。

李牧野凝视着棺材里的女子,点燃一支香烟却没有吸,只是放在两指间看烟雾缭绕,香烟犹如一个燃烧生命的舞者。白雪偶尔会喜欢抽一支,这如烟般潇洒美丽的女子,就这么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香烟燃尽,李牧野长身而起,秋风秋雨中,恶来举着一把黑伞等候在车旁。

“叔,要不要告诉白芳冰?”

“那是你的问题。”李牧野独自上车,直接坐进驾驶的位置,吩咐道:“该怎么做你回去慢慢琢磨,我能告诉你的是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人迟早是要长大的,面对痛苦有时候是成长的捷径。”

......

冀州某市,大山之间掩映的一片基地。

李牧野单枪匹马出现在基地外围的山坡上,步履从容,巧妙而又精准的避过了两队巡逻的特警战士。最后在一栋单独建筑前停下脚步,抬头看一眼,二楼的房间亮着灯。刚打算迈步上楼,忽听左手边有奇异动静,转脸一看不由吃了一惊。

那里有一条狗,确切的说是一条不需要呼吸,没有心跳的机器狗。张着密布钢牙犬齿的大嘴,眼中射出两道红光,已经锁定了小野哥。狗头上方竖起的两只耳朵忽然发出机械声,向前一弯曲,便形成了两条黑漆漆的枪口。

机括运动的声音入耳,李牧野提前做出了躲避动作,飞快的往前一纵,身后子弹噗噗射入地面,那机器狗则一跃而起,速度奇快的扑到了身后。李牧野头也不回倒着踢出一脚在机器狗的下颚部位,把这重量超过两百斤的铁家伙踢的倒翻出去。

双足落地,身形刚站稳,忽听脑后恶风袭来,赶忙缩身低头,一道寒光从头顶掠过。

李牧野往前一扑的瞬间回头看了一眼,却是一只机器螳螂,挥舞着一双镰刀手臂猛扑向自己。青云镰月在手,毫不迟疑迎着镰刀挥出,刷的一下,无声无息的划过,镰刀应手而断。李牧野抓住镰刀挥舞的空隙将青云镰月送到了机器螳螂的脖子位置,斜肩斩背将这东西一劈两片。

机器狗四脚朝天,挣扎了两下,忽然一跃而起,再度恢复了平衡状态,这次这东西居然没有扑上来,而是口吐人言问道:“你是谁?怎么来到这里的?想做什么?”

机器狗当然不会说话,但人却可以通过它来传达意图。

李牧野反问道:“你是雷一鸣?”

机器狗道:“你是来找雷一鸣的?”

李牧野道:“我就是来找你的!”说罢,合身一扑,手上青云镰月无情挥出,机器狗头应手而落。

“好刀,手法更厉害!”落地的狗头仍然能说话:“你这样的人物绝不多见,你是白云堂的人?”

李牧野心中一动,道:“想不到被你看出来了。”

狗头道:“你很机敏,只可惜理会错了,看来你不是白堂主的人,既然是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忽然间警笛声大作,整个基地几乎在刹那间亮起!无数名安保特警从四面八方向这里集中,每个人都是荷枪实弹,动作迅速而有序,展现出极强的战术素养。

李牧野吃了一惊,知道此地不可久留,赶忙抽身后撤,沿着来路向大山里奔走。

追兵虽多,但毕竟不能将四周围完全堵死,以李牧野的感知力,很轻松就能找到包围圈的弱点。但就在这时候,四周围突然亮起无数亮晶晶如萤火虫的光点,伴随着嗡嗡声响起,依稀竟是一群机器蜜蜂跟了上来。

李牧野暗道不妙,忽觉左边太阳穴隐隐刺痛,赶忙下意识的往前一纵,左手方向果然传来一声枪响,子弹打在身后一块巨石上,竟轰然炸了开来!

这他吗是什么样的安保级别?李牧野心头骇然,顾不得风度举止,低下身子,宛如灵豹以最快速度前冲狂奔。身后空中是机器蜜蜂嗡嗡轰鸣,那些光点始终不离左右,周围枪声不断响起,小野哥以蛇形方式快速前进,子弹不断打在身后,长此下去,命中到身上只是时间问题了。

李牧野凭着敏锐的感知力观察着前面的地形地貌,一草一木,一树一石都随时成为临时掩体,借着精准敏锐的觉察力多次险而又险的避过追杀者们的射击。一路以极限速度向山上狂奔出数百米,精神体力都已被催鼓到最巅峰水准。

巅峰过后便要走下坡路了,而身后的追兵有林中使用的交通工具,沿途有许多暗堡和狙击点,这种情况下,如果不能解决掉头上的机器蜜蜂,李牧野只能一直扮演活靶子的角色,直到精疲力竭被人命中。

就在这时候,头上的机器蜜蜂的嗡嗡声忽然停了下来,那些形影不离的光点也随之消失。李牧野迅速钻入一团漆黑中,稍做了一下休整后,感知一下周围的动静,最后从安保特警们布置的搜索网络的空隙里逃了出去。

一小时后,在一座险峰顶上,李牧野盘坐在一块巨石上看着远方的山谷和秘密基地,心中充满狐疑。

刚才的情况十分凶险,如果不是那些机器蜜蜂突然鸣金收兵,小野哥这会儿说不准已经被打成筛子了。

那些追杀者的枪法和战斗素养绝对是军中精锐级别的,由此可以想象此地的重要性。陈淼只给了小野哥地址,却没有把其中的凶险告知,足见其用心险恶。

让李牧野想不明白的是那些机器蜜蜂为什么会忽然停下来?

正在这时候,百宝囊里的电话忽然震动了一下。赶忙取出来一看,竟是白无瑕打来的。劈头便道:“你不能动雷一鸣,白雪的死跟他没关系,这个人对白云堂非常重要!”

李牧野心念一转,问道:“这么说来,你知道白雪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