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尘满面,鬓微霜
“奶奶呢?”关上大门后,苏妍向孔摩询问道。
孔摩答道:“我让她在里面待着呢,前两天一直有男的跑家里来,不过被我锤了几次后就再也没来过了,不过没想到今天又换成了这帮记者,你要是不回来恐怕这些记者又要挨揍了。”
“小摩,那些人走了没有啊?”这时,家门打开,一个穿着有些老土,但是长相却如同一朵出水芙蓉般美丽的女人走了出来,在院子里这么多人中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孙女苏妍,立刻欢喜地道:“呀,妍妍回来了。”
“奶奶!”苏妍也是露出了开心地笑容,上前将苏画抱在了怀里。
离辰没有说话,他在仔细地观察着上官恪的表情,早在苏妍跟他讲述过奶奶和她外公之后的关系后,他就知道今天肯定能看一出好戏!
果不其然,原本上官恪还有些疑惑这个新出现的美女是谁,结果当苏妍一声“奶奶”喊出来以后,上官恪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你……你是苏画……”上官恪右手跟得了鸡爪疯一样剧烈地颤抖着,整个人跟见了鬼一样表情惊悚,这下他终于认出来了,眼前的这个年轻姑娘就是他的初恋情人,苏画!
“你是……阿恪!”苏画的病早已治好,以前的回忆仍然清晰地被铭刻在脑海里,见到上官恪以后,转瞬之间就回忆了起来。
虽然上官恪的模样与四十年前大有不同,不过眉宇之间的那股子英气苏画还是非常容易辨认的,上官恪刚离开的那几年里,他的面容一直出现在苏画的梦里。
“是我,是我啊!”上官恪一脸激动地上前想要握住苏画的手,后者也是浑身颤抖,正想去接,不过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冷,立刻收回了手,满怀怨怼地道:“你还来找我干嘛,京城世家大少爷的日子过得不舒坦了?”
说完扭头就进了屋子,然后狠狠地关上了门。
苏妍和孔摩看傻了眼,离辰倒是笑了,他早就猜到会是这个样子。
“这下好了,连我都进不去了。”苏妍看着禁闭着的房门,甚是无奈,她一开始还以为奶奶和外公这对怨侣几十年不见,再次相遇后应该抱头痛哭,互诉衷肠。结果只是互相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然后奶奶就翻脸了,这画风突变啊有木有!
“妍妍,这可如何是好啊。”上官恪这时也有些六神无主,一是因为苏画的容貌,几十年过去居然还是如此年轻的模样,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二是苏画现在对自己似乎非常怨恨,他心中有愧,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如今的苏画。
苏妍耸了耸肩膀“这我哪知道,外公,这些事你自己去考虑吧,我可帮不了你什么。”
“啊?”上官恪彻底傻了,然后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福伯,后者见状跟中了如来神掌一样,狂退好几步。
作为上官恪的真正心腹,福伯帮上官恪做过不少事情,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福伯都不曾皱过一次眉头,不过这件事他却是万万不能插手的。
这时,离辰小声地给上官恪支招道:“上官老爷子,如果我是你就到门口跪着认错,奶奶心软,你只要跪上一会儿她自然就会开门了。”
“当真?”上官恪眼睛一亮,心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过那也得分谁,上官恪都这么大岁数了,早没有了年轻时的气盛,如果跪下来就可以求得苏画的原谅的话,他可以跪!
上官恪说干就干,快步走到屋门前,彭地一声跪了下去,门口的两级石头阶梯都被他的膝盖给磕破了。
“苏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当年食了言,没能来接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你要打要骂我都无话可说!但是,你能不能先出来见我一面。”说到最后,上官恪的语气几乎变为了哀求,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上官恪还是头一次用这么卑微的语气去求一个人。
“你没错,全是我的错,都怪我瞎了眼,怎么看上了你,要不是你,我现在不知道过得多好!”苏画满含怨愤的话语从屋里甩了出来,这些话说得上官恪目光一黯。
愧疚,难以言喻愧疚是上官恪此刻心中唯一剩下的情绪。
四十年来,苏画从未忘记当年他许下的承诺,一直相信他有一天会回蓝海娶她,所以即便生活再艰辛,也没有下嫁给别人,而他仅仅只是找了苏画两年就放弃了,他真的不配拥有苏画对他的这么深的感情。
“对不起……苏画。”上官恪低下了头,语气无比悲怆,这模样就连苏妍、离辰也为之动容。
最后苏画也如离辰所言,心软地开了门,泛红的眼眶和湿润的脸颊说明她也大哭了一场。
梦了几十年的情人终于找来了,她是既欢喜又幽怨,欢喜上官恪终于找到她了,幽怨他为什么现在才找到她,当年的那个约定托了整整四十年!将一个人生命中最美好的四十年都给磨灭了。
“苏画,你终于肯原谅我了?”上官恪抬起头,看着脸庞梨花带雨的苏画,动情地说道。
“谁原谅你了。”苏画擦了擦泪水,不屑地道:“你一个糟老头子跪在我家门口算怎么回事,要是让邻居看到了,岂不是坏了我的名声!
要跪到巷子口去跪,你要是真有诚意就跪到下……中午!”
苏画本来想让上官恪跪到下午的,不过看到上官恪一脸沧桑,心里还是有些不忍,所以就放宽了时间。
苏妍她们是早上八点做的飞机,因为是私人小飞机,飞的快,两个小时不到就抵达了蓝海,现在刚十点钟,跪倒中午也才两个小时的时间,对于上官恪来说根本不是个事儿。
“好勒!”上官恪嘿嘿一笑,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跑向了巷子口,看四下没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靠,真跪啊?”离辰看到上官恪说跪就跪,整根脊梁都在抽筋,这位大佬退休之前可是副国级干部,那可是华夏的领导人之一!现在居然就这么跪到了巷子口,这要是传出去绝逼是要轰动全华夏的啊!
福伯与上官启立刻跑过去想要劝上官恪起来,被老百姓看见是小事,要是被记者看见了天知道会整出什么新闻,刚刚那帮记者现在说不定还没走远呢!
不过上官恪说什么也不起来,他打定主意要向苏画赎罪了,别说跪在巷子口,就是跪在十字路口中央他都没有二话。
离辰凑到苏画身边小声飞地道:“奶奶,上官老爷子他已经知道自己的错了,您看在他这么诚心的份上就饶了他吧,要是被那些记者看见可就大事不妙了。”
苏画撇了撇嘴嘴,最后还是心软地道:“那你就让他起来,到院子里跪!”
很快,上官恪回来了,带着一脸的傻笑。
“你还有脸笑。”苏画一句话让上官恪当即收拢了笑容。
“走。”苏妍扯了扯孔摩和离辰,三人立刻进了里屋,福伯与上官启也立刻跟着走了进去,将院子交给了两人。
苏画坐在石凳上,上官恪站在一旁,抓耳挠腮,哪还有半分平时老成持重的模样。
沉默了许久,上官恪终于开口说道:“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漂亮,都没怎么变。”
那是老天爷可怜我。”苏画看都不看上官恪一眼,显然此刻肚子里还是有些气没消。
上官恪叹气道:“是啊,老天爷就惩罚我这个罪人,你看我,满脑袋的头发都快白了,都老了。”
苏画闻言望了过去,果然如上官恪所言,他老了,鬓发皆白,帅气的面容早已不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沟壑纵横的脸。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苏画伸出了手,抚摸着昔日爱人的脸,不管她刚才心中有多少的怨恨,但是她始终是深深地爱着上官恪,如若不然也不会为她守了四十年活寡。
上官恪握住了苏画的手,微笑着道:“我这么老了,你不会嫌弃我吧。”
“嫌弃你干嘛?”苏画楞了一下,不知道上官恪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官恪认真地道:“我要兑现四十年前的承诺,娶你!
苏画,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画顿时欣喜若狂,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冷冷地道:“虽然我知道你有权有势,不过在华夏重婚罪可是犯法的,尤其是你这样的政府官员,真要是出了这种事你以为你能平安无事?”
“额……我早就已经退休了。”上官恪其实很想说他根本就不怕这些,不过那样似乎太嚣张了一些,所有改口道:“我前妻命薄,三十年前就已经去世,所以娶你不犯法。”
苏画一脸寒霜地道:“那看来你命还真是够硬,娶个老婆才十年就克死了人家,我要是跟了你岂不是没几年也得交代在你手上?”
“你想哪去了。”上官恪有些急了,“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你怎么能信呢!”
苏画问道:“那你儿子女儿呢?我可是听说了,苏妍的亲生父母应该就是你的女儿,到时候这层关系怎么理?”
上官恪笑道:“这个简单啊,到时候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妍妍叫你奶奶,她妈不就叫你妈吗?到时候咱们一家子全搬到京城!”
苏画继续问道:“那你家族呢,他们答应我和你在一起?”
上官恪哈哈大笑道:“我现在就是上官家的家主,现在都是我给别人的婚事做主,没有谁再能给我的婚事指手画脚了!”
这倒是一句实话,要是上官恒和那帮族老还没凉的话,上官恪想娶苏画恐怕还没有那么简单,不过现在……谁敢说一个不字儿试试!
苏画不屑地道:“瞧瞧你这点出息,好事儿不干,就知道干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跟你那老爹一个嘴脸!”
“嘿嘿……嘿嘿。”上官恪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
确实,他现在的做法就跟他的父亲一样,为了家族的整体利益,不惜牺牲族人的幸福,自己的女儿当初就是这么被逼走的。
不过这样一想来,要是如烟不被逼走到蓝海,苏妍也不会被苏画捡到,苏画要是捡不到苏妍,到现在恐怕也不一定能和他重逢。
不得不说,世间万物,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你这次回来就是来接我去京城的?”苏画横了上官恪一眼,问道。
上官恪兴奋地道:“只要你愿意,咱们今晚就回京城,妍妍也可以随我们一起回京城,学校我都找好了,到时候咱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岂不美哉!”
“想得美!”苏画想都没有就拒绝了上官恪的要求,“妍妍刚刚熟悉了一下学校环境,突然间换到京城肯定不习惯,还不如让她在蓝海二中读完高中再去京城。”
完蛋!上官恪心中一凉,心道这不是变相拒绝跟他一起回京城吗,她们俩感情这么好,只要有一个留在蓝海,另外一个肯定也不会离开。
不过上官恪也不灰心,笑着说道:“没事,这段时间不回京城有没关系,我反正退休了没事儿干,我就陪你在蓝海待着,等到今年年底,等妍妍放假了,咱们一起去京城玩。”
“你现在这么闲?”苏画眉头一皱,问道:“你不是说你是上官家家主吗,那么一大家子你不管了?”
上官恪笑道:“不用管也无所谓,反正我也快退了,家里的事基本都可以交给我大儿子。”
苏画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要留下来可以,我家里可没多的地儿让你住。”
上官恪探着脑袋“这么大个屋子,怎么住不下来?”
苏画一巴掌把上官恪的脑袋给拍了回去,说道:“这屋子几十年没一个老头子住进去,你住进来算怎么一回事?想都别想,自己找个地儿,别跑我这里来!”
说完,苏画扭头走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