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要办欢送会

“什么?”

听到连长的话,沈耘只想说一句MMP。

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自己来的时候,一个欢迎会搞成了惩罚会,三句话完事还搭上一个十公里越野。可是现在呢?居然要隆重地举行欢送会,送别即将离开军营的战友。

好吧,看在战友这这俩字上,我忍了。

沈耘按捺下心中的不快,看着连长,希望得到再一次的确认。

“没错,就是要开欢送会,还是整个团规模的那种。咱们营部决定,每个排都要上报节目。一个连至少要保留一个节目。”

连长说道这里,笑眯眯地看着沈耘:“你是大学生,点子多,咱们排为了以防万一,你们三排就多出一个。”

先前还觉得连长是个好人来着,这会儿看,合着这也是个狠角色。

沈耘哭丧着脸:“连长,我能问问,往常咱们三排,这种场合一般能出一个节目不?”

“一个?别扯了,一个都没有。就是看你是大学生,懂得多,所以才找你来特地说这个事情。”

得,又是这个理由。自己是学计算机的啊,不是学上天的。这玩意是当过大学生就能加派任务的么。

沈耘无奈了,只能点点头转身离开。

当走到三排训练的地方,沈耘忽然发现这些士兵有些不对劲。一个个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就像是看那些个明星一样。

“都注意了,今天上午的训练提前半小时考核,过后开个短会,有事情宣布。”

沈耘这么说,出奇地没人顶嘴,只是越发认真训练起来。

太阳一点点偏移过去,转眼间三排就在训练场上很多人怪异的眼神中结束了考核,带队往宿舍方向走去。操场上,指导员有些奇怪地推推连长:

“连长,你也不管管,三排怎么提前走了?”

“下课号响过没?”连长没头没脑地问这么一句,瞬间提醒了指导员。

一般下课号吹响就代表可以带队回去休息了,不过他们是习惯性要多训练一会儿,所以才让三排显得有些特立独行。

“下课号响过就行了,这种事情只要不是经常发生,一次两次没什么大不了的。”

宿舍楼下。

“讲一下。”

三十几人齐刷刷将立正换成稍息,步伐一致,沈耘暗自点个赞:“接到上级通知,将于十天后举办全团退伍老兵欢送会。连里要求,咱们排要出两个节目。”

“报告。”

“讲。”沈耘抬眼一看,是那个尚且没有打过交道的三班长梁红兵。

“排长,你就别开玩笑了,咱们排上次庆祝纪念日的文艺汇演,连一个节目都没拿出来。都是一群糙汉子,哪里能搞出什么调调来。”

沈耘知道梁红兵说的是实话,可是这玩意一级压一级,难道这事要自己包办不成。

“你是要我跟连长这么说,让连长跟营长这么说么?困难是有,但咱们当兵的人,面对困难该怎么办?”

“攻坚克难,一往无前。”这是一连的口号,也是一连的风格。沈耘不信这群家伙能翻天。

“很好,口号喊的当当响,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干点实事了。王排副,把纸笔拿过来。”沈耘憋着笑,从王梁手里要来空白的纸笔,刷刷刷,在一群士兵不解的眼神中,不停写着东西。

三分钟后,沈耘停下了笔。

“咱们三排,有没有懂简谱的人?”

沈耘还想试试,结果,没人应声。也难怪,连一个节目都搞不出来,这群家伙里头哪有这样的人才。

“行了,一个个低着头干嘛,一班长,把这份谱子拿回去,午饭后,所有人都抄写一张。但是记住了,严禁给我外传。明白了没有。”

沈耘这么说着,手底下这群兵立刻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了,合着又要合唱。

虽然不好说,但是高大明还是接过纸后汇报:“报告排长,咱们排唱歌,简直是要人命,我看啊,还是想个别的招吧。”

这句话在三排简直深得人心,就连王梁都一个劲的点头。

沈耘是彻底无奈了。

“会不会喊号子,来,全体都有,一,二,三,四。”

这玩意当然谁都会喊啊,而且为了证明自己,三排的声音连远在操场的连长都听到了。

沈耘揉了揉耳朵,很满意这个高音:“这不就行了,你以为你们要当明星啊,还唱歌难听。这里是军营,是爷们的地盘,要那么好听干什么?”

什么叫军歌?

由合适的人唱出来,既体现当代军人的风貌,又符合时代的潮流,这是军歌。可更为重要的是,在军中易于传唱,具有振奋人心,激励人心的作用。

所以部队里,歌声优美反而在其次。

唱歌要体现出那股子精气神,整齐,不走调,这就足够了。单个人或许唱的难听,可是一群人上来,种种声音的相互弥补和拔高,反而让人感觉特别震撼。

同样是声嘶力竭的吼,可三排士兵听起来,却忽然觉得这个排长似乎有那么点意思。

看到三十来号人精神面貌似乎有了那么一点不同,沈耘这才点点头:“好了,带队,向食堂发起攻击。”

于是乎,接踵而来的其他几个排,看到三排战士就像是饿疯了一样匆匆吃过饭,一溜烟跑回宿舍,心里都觉得这群家伙是不是在给新来的排长甩脸子。

回到宿舍之后,一般集体围在高大明身边,伸长了脖子看着那份乐谱,虽然不知道上边是怎么唱的,可单单读那些歌词,就觉得催人泪下。

今年要离开部队的几个兵,更是抄着抄着,忽然就流出了泪水。

这个诡异的情形,让等在门外的二班三班的士兵们,忽然觉得,沈耘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大礼,一份很有可能终生难忘的大礼。

可是,嘴上却依然不停催促:“唉,哥几个,这会儿就流尿水了。大好男儿,流血流汗不流泪。真是怂到家了。”

然后,十五分钟后,当一张张歌谱传入二班和三班的宿舍,一班的好些人,终于也重复起了他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