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带回家

  此时,唐家祖宅。熏香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楼阁。

  S市妇孺皆知的唐家,自明代开始就商运亨通。到如今唐家老爷子唐荣生这一代,唐家在S市的商业地位是无论谁都无法与之比拟的。

  唐氏家族很大,整个家族体系涉及的亲属可将全国连在一起,且唐家儿孙们都在各自的领域取得了一定成就。

  而唐氏拥有最高权力的便是唐氏集团董事长——唐荣生,一位甚爱古风的老者。

  唐殊沉阔步下车径直走进满是书香气息的简约雅致又不失奢华的独栋别墅内,接待的女仆便接过唐殊沉的外套,“少爷,老爷子在楼上等您呢。”

  “知道了。”唐殊沉微微点头,眼圈依然有刚哭过的泛红。望向二楼中廊尽头的那间房,眼神深邃漠然。

  “叩叩——”。

  裴盛和敲开门后,只见古朴典雅的桃木摇椅上,一位老者正叼着没有点火的水烟袋假寐。满屋子缕缕的香薰缭绕,让人仿佛置身仙境。

  老者两鬓苍白,那是岁月磨砺之后留下的痕迹。眉宇之间透着无尽威严。

  “老爷子,殊沉回来了。”裴盛和毕恭毕敬地开口,接着侧身让唐殊沉走进来。

  老人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唐殊沉,接着又靠回躺椅上,不再理会。

  “爷爷。”唐殊沉身形颀长,站在唐荣生的面前微微低头平静地看着他喊了声。

  “都办妥了?”唐荣生雄浑稳重的声音略显沙哑,有着让人闻而生畏的霸气。

  “为什么?”唐殊沉不答反问,眼睛里有着执著和疑问,“她到底做了什么?”

  在回祖宅的路上,唐殊沉想了很久景睦的说的那句话。

  唐殊沉,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阿。

  望着街灯忽闪而过,自己的倒影投在车窗上。他看到的那人满脸都是残忍和冷漠。

  想到洛言纾是因自己而死,心不由得像针扎一般。

  唐荣生用日渐浑浊的眼眸望着略显幼稚的孙子,淡淡地叹了口气,“殊沉,你应该学会长大。”

  唐殊沉父亲去世的早,唐荣生体会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极大痛苦后特别心疼留下的孙子。

  自小唐殊沉在爷爷身边长大,唐荣生是最了解他的习性脾气的。

  看着眼圈发红的唐殊沉,唐荣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起身,背手走近窗边,看着满院寂寥。

  院子里的法国梧桐开得繁茂,微风卷起几片树叶,缓缓地落在地上混入泥土中。

  老人微弓的脊背在月色的映衬下格外苍凉,“那个女人,会左右你的未来。”

  唐荣生在商场纵横几十余年,为保住唐氏第一集团的名声,确实使用非法手段伤害过无辜的人。

  但如今,年逾古稀的他早已看淡权势地位,只希望唐殊沉尽快接手他的一切。

  现在这条路出现了阻碍,他不得不除掉这个“障碍”。

  唐殊沉一怔,苦笑看着唐荣生的背影,“我已经选择接手唐氏,您为什么还不能善罢甘休?”

  “我?”唐荣生转身,凌厉的寒光直射唐殊沉,“唐殊沉,别忘了是谁把她逼到绝路。”随后径直走向门外,裴盛和跟着唐老出去,留唐殊沉一人在屋内。

  人生真是充满讽刺,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唐殊沉握紧双拳,低头不语。

  “唐殊沉,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唐荣生的话久久回响在耳畔。

  如果当初趁早离开她。

  如果那个冬天没有发生车祸,就不会和她的人生有任何交集。

  门外,裴盛和压低声音问,“老爷子...”

  唐荣生扬了扬手,“看住他,别让他去找景家那小子。”

  “是。”

  不祥的预感浮上唐老的心头,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拉开帷幕。

  一路上的缄默沉闷,景睦觉得快憋死了。

  越野车进入一高档小区时逐渐放慢速度,转而开到地下车库。

  “下车。”景睦不由分说地命令着洛言纾。后者抬眸,轻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

  景睦愣了一下,迅速地看向面前身材纤瘦娇小的女子。

  这是她和他说的第一句话,谢谢?

  谢什么呢?

  谢谢他救了她?

  景睦眸色转黯,沉声回了句“不用”。然后直接把还在车内的洛言纾一把捞起。

  洛言纾惊呼起来,双手急忙抓住景睦的衣领不让自己失去重心,然后恼怒地看向他,眼中愠色而生。

  正要说些什么,却直接撞进景睦深黑的眼眸。“抱歉,我是当兵的,来不了绅士那一套。”景睦一脸坏笑露出两个虎牙。

  洛言纾瞪了他一眼,却实在没有力气挣脱出他那牢固的怀抱。

  就这样被一个刚见过面的男人坐电梯拎到27楼,这件事她洛言纾得记一辈子!

  景睦公寓,客房内。

  暖光的灯光衬在洛言纾精致的脸上,显得晦暗不明。她真的很美,脸上不施粉黛却已经明媚动人。

  她望着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幽幽地开口,“这样的景色,只有少数人才看得到呢...”她看得出神,殊不知景睦倚在门框亦盯着她出神。想的无非是关于她的身份。

  洛言纾转过身,歪头看着景睦,一副疑惑的模样,明眸灵动的好像在说“怎么了”。景睦回神尴尬的咳了一声,将手中微热的蜂蜜水递给她。

  “把它喝了,然后再睡会儿。”说罢用嘴努了努洛言纾身旁的双人床,示意她睡在这里。

  洛言纾浅笑地接过那杯蜂蜜水,摇了摇头,“睡觉就算了。”

  “自便。”景睦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恢复了平静,洛言纾仔细观察着客房里的格局。简洁大方家具很少,只有钟点工来打扫的痕迹。

  即使是炎热的夏天,房间里依然夹杂着潮湿的霉味,应该很久不住人了。

  洛言纾把未动过的蜂蜜水放在床头的矮柜上,然后靠在落地窗前望向外面。越过高低各异的房屋建筑,定睛于那片无尽的黑暗中。

  意识又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昏昏沉沉的,头愈来愈重。

  睡会吧。

  景睦再一次进来已经晚上了,本想叫她吃点东西。但看到坐在窗边睡得安稳的洛言纾,就没有惊扰她,轻轻地又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