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百乐门
天还早,张坤决定出去走走,也该见识见识大上海的夜生活了。张坤带上张龙,张虎。拒绝了张龙带上更多保镖的提议,便开着车驶出了别墅。“少爷,咱们去哪?”张虎在副驾驶上问道。“去百乐门吧。”张坤略微一想,便有了主意。
百乐门中三教九流的人特别多,也是很多消息的集散地。不长时间,张坤三人便到了目的地。张龙让张虎去停车,随即在外围警戒,而他自己则跟着张坤进入百乐门,以便贴身保护。随着门童的一句“欢迎光临!”张龙跟着张坤进入了百乐门,后世是没有这种性质的舞厅的,所以张坤还是很好奇的。一进门,过了玄关之后便是一个很宽敞的舞池,舞池的地面全由木质地板铺就而成,左边是一处长吧台,几个酒保正在里面忙着给顾客倒酒。右面被屏风之类的装饰物隔成了些半开放格子间,里面都摆放有沙发和茶几,做成了类似包间的样子,显然应该和后世酒吧的卡座一个性质。舞池的正前方是一个高出舞池几十公分的半圆型舞台,舞台中央正有位摩登女郎,在深情的唱着一首没有听过的歌。
张坤看到一处角落包房还没有客人,便径直走了过去。刚刚坐定,便有一位眼尖的侍者殷勤的跟了过来。问道:“先生您好,是第一来吗?”“眼力倒是不错。”张坤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合规矩,竟被侍者看出是个夜场初哥。不过张坤并不怯场,虽然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身上携带的大量美金足够给他壮胆了。“跟我说说吧,都有什么好玩的。”张坤向后仰了仰头,看到张龙依然站在自己身后,边向侍者询问,边示意张龙坐到自己旁边的沙发上去。张龙用他锐利的眼神快速的扫了扫四周环境,没有发现异常,这才躬身坐到了张坤的一旁。
“先生,我们百乐门歌舞厅是上海滩数的着的大场子,您来我们这是来对了。”侍者微微躬身,继续说道:“我们这的舞小姐分三类,一般的一两张舞票就能跳一曲,好一点的五六张舞票可以跳一曲。最顶级的金牌舞小姐我们有四位,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不过她们一晚只陪一个客人,所以不能用舞票,只能包场。说来也是巧,现在正好还有一位金牌舞小姐没有客人,先生您看要不要我帮你约上?”
张坤微微一笑,这个侍者倒是好口才。“好,那就帮我约上吧,还有,上一瓶威士忌。对了,你这收美金吗?”想起买烟时的尴尬,张坤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侍者一听,眼睛微微一亮,回答道:“收的先生,美元,英镑,甚至日元我们都收的。”
张坤并不知道,这些币值坚挺且流通范围大的货币是很受商家欢迎的,特别是在各个租界里。美元甚至比黄金更有市场。
塞给侍者10美金作为小费,让侍者已经弯下的腰,弯的更低了。只一会,便上来了些果盘和干果,威士忌是被刚才那位侍者亲自送过来的。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位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年轻女人。一件贴身的紫色旗袍将她本来就凹凸有致的身材表现的更加曼妙,迷人。旗袍两侧的开口很高,一双雪白滑嫩的大长腿若隐若现,甚是诱人。
女人很自然的坐到了张坤的身边,拿起刚开的威士忌,给自己和张坤各倒了半指深的酒。拿起面前的酒杯,微微向张坤的怀里靠了靠,柔声说道:“先生,您可以叫我黛西哟,相逢便是有缘,来,我陪先生喝一杯。”说着便用自己的酒沿虚碰了一下张坤的酒杯,媚眼如丝的看了他一眼,便把酒一饮而尽。张坤微微一笑,也举起酒杯,不过他只是抿了一口便放下了。黛西并没有在意,依然细声细语的陪张坤聊着天,只是她没有再拿起过酒杯。
此时正好一曲终了,舞池上方的大灯亮起,舞池里熙熙攘攘的人渐渐的都退出了舞池。黛西伸出一只手,轻轻按了下张坤健壮的胳膊,问道:“先生不让黛西陪您跳一曲吗?”“不必了,有黛西小姐这样的美人陪我喝酒聊天,我已经很知足了。”张坤笑着答道,他当然不会告诉黛西自己是因为不会跳舞,才拒绝了这个很有诱惑力的提议。“先生您真会说话,人家那有什么好呀。咯咯咯。。。”黛西的声音总有种在撒娇的感觉,听着很舒服。
就这样,听着一首首舞曲,看着一对对男女在舞池里摇曳生姿,旁边还有美酒佳人作陪,张坤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灯红酒绿的歌舞升平迷住眼了。正当张坤的酒喝到略有些醉意的时候,旁边的包厢里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吼声:“简直欺人太甚了!”随即便是酒杯摔碎的声音。“啪!”说来也巧,酒杯正摔在两个包间中间的屏风上,也许是要证明杯子的主人有多愤怒,一人多高的屏风竟被一个小小的酒杯砸倒了,露出了屏风后边的三名男子。
张坤安慰的拍了拍因为紧张而抱住自己胳膊的黛西,然后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对面的男子。三人中有两人穿着蓝灰色的军装。其中较为雄壮的中校军官应该就是刚才事件的始作俑者,这个长得浓眉扩目的汉子好像被气的不轻,满脸通红的直跺脚。旁边在不停安慰他的是一位长相俊秀的少校,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他要是不穿军装,倒真像是学校里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而张坤此时重点打量的却是那个身材消瘦,一身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此人不是刘阳又会是谁。”倒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张坤不得不感叹真是巧呀。
此时的刘阳看到对面的张坤也是一惊,“自己被跟踪了?”刘阳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看见趴在张坤怀里的舞小姐,和张坤有些朦胧的醉眼,随即把这个念头甩到了脑后。“这种少爷胚子来这种地方太正常了,看来是我太紧张了。”刘阳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上前一步,主动向张坤伸出了手:“原来是张先生,实在对不起,我的这位朋友醉酒有些失态,打扰了张先生的雅兴,实在抱歉。”张坤把胳膊从黛西的怀里抽了出来,站起身来,轻轻握住了对方的手。“原来是刘先生,刘先生倒是交友广泛呀。”张坤有些揶揄的说道,撇了一眼旁边的两个军官。看这身蓝灰色军服,两人应该隶属于驻上海的十九路军。
“哈哈,张先生谬赞了,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就是喜欢交朋友,而庆幸的是朋友们还都很信任我。”刘阳自然听出了张坤话里有话,不着痕迹的就还了他一颗软钉子。
张坤并没有选择继续和刘阳磨牙,收回和刘阳握在一起的手,看向一旁的两名军官说道:“刘兄,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刘阳一愣,深深的看了张坤一眼,分不清张坤是对他,还是对他的两个军官朋友感兴趣。此时,戴着眼镜的少校终于帮助高大身材的中校平静了下来。看到刘阳在和张坤好像是认识,便笑着问道:”文达兄,你的朋友吗?“刘阳无奈,只好介绍道:”这位是张坤先生,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又向张坤介绍起了他的这两位朋友。高个子的中校,丁黎,字卫国。是驻守上海的156旅第四团的一个营长。显得文弱一些的是156旅的一个作战参谋。陈树,字几何。张坤一直想和十九路军接上关系,没想到出来见识见识夜生活,竟然还能有意外收获。
他微微拱手道:“原来是卫国兄和几何兄,小弟张坤,张仁杰。是个刚才海外回国的商人。”听到对方都以表字来称呼,张坤也顺嘴给自己起了个表字。注意到对面包厢里的一片狼藉,应该是刚才发火的丁卫国的杰作,便邀请道:“几位要是不嫌弃,还请过来一叙。我请几位朋友喝酒。”
军人都不是扭捏的性格,看张坤真诚相邀,又是自己同伴刘阳的朋友,便一口答应下来。”仁杰老弟太客气了,你不嫌我老丁粗鄙,我必须给你这面子。“姓丁的营长说着便大阔步走了过来,跟在后面的陈树也友善的对着张坤点了点头。刘阳看着两个同伴已经和张坤寒暄了起来,无奈只能也跟了过去。而张龙这时却早已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悄悄的站在了视野可以涵盖整个包房的一处角落里。除了刘阳略有深意的瞟了他一眼,其他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待众人坐定,张坤招呼侍者重新上了酒,又打发走了怀中的美人。虽然黛西有些嗔怪张坤不解风情,但手里的美钞还是让她风情万种的剜了一眼张坤后,便俏生生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