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蛋
小巴罗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成为了霍格沃茨城堡内新的一员，作为斯莱特林的头号弟子——当然，现实点说，学徒。
虽然不清楚赫尔加曾经透露过的，有关于斯莱特林与巴罗家长辈的渊源到底是什么，但就此次莫名其妙的收徒一事看来，两者之间的因果牵扯似乎不小——天知道要“不食人间烟火”的斯莱特林答应收下一位初见面的，而且并不是那么出色的小鬼头当学徒需要付出多大的人情——要清楚，他对友人拉文克劳的女儿也几乎不见什么好脸色。
小巫师们的魔力普遍在十一岁之后会逐步趋向平和，当然不排除某些天赋异禀的，又或是努力不懈的——世家内或多或少存在着一些锻炼魔力掌控的窍门，能够提前完成这一过程；只有当魔力的波动趋于稳定，巫师才能拥有获取魔杖的资格。
你大致可以理解为，每一台外接调制器，都有其适应的工作区间。
小巴罗今年已经过九岁了，这个获取魔杖的年龄虽说不晚——仍在所谓的天才范围内，但也算不上多早，至少斯莱特林是看不上眼的。
当然，所有人情的消费也就到此为止了，想要斯莱特林真正尽心尽力培养成才是不可能的，萨拉查在放任巴罗跟着自己几天之后，就把他丢给了梅林——
“霍格沃茨的教授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就从他开始吧！”
这是斯莱特林的原话。
不得不说，有时候，梅林真觉得斯莱特林是个无比矛盾的人——你能想象成天一副生人免近，熟人勿扰的斯莱特林竟然是霍格沃茨创建的头号组织者吗？为此，他甚至贡献出了自己祖传的魔法城堡。
然而另一方面，无论怎么看，斯莱特林也不像一位具备成为一名优秀教授素质的巫师——他甚至对未来学校的管理与运营也不是太关心，嗯，不是太关心，这已经是十分委婉的用词了——偏偏他又是霍格沃茨既定的校长！
他并不像在意这种虚名的人，相反的，他是一个很讨厌麻烦的人——目前绝大多数有关霍格沃茨建立的琐事都是赫奇帕奇在料理，相比于其他三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魔法课题上的“工程师”，赫奇帕奇才更像一位行政管理人员；
你几乎看不见她存有什么私心，却总是能最及时地，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刻出现在你身边，并且总有能力轻轻拉上一把，最重要的——无论是对梅林，又亦或是其他三位巨头而言。
如果后世有人要为赫奇帕奇写传记的话，那么里面或许会加上这样一句话：赫奇帕奇女士是一位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巫师人民的人，在此后的一千年里，只要有巫师存在的地方，就会有人传颂她光辉的名字——赫尔加·赫奇帕奇！
只是，或许连梅林自己都未曾意识到，他对这位伟大的巫师女性在潜意识中其实是抱有一丝忌惮的——她脸上总是挂着岁月静好的笑意，就像天边的流云，自在舒卷，却始终令你看不透她真实的模样。
记得伯恩先生初来霍格沃茨的那一天，仅隔着树上树下的距离——如果不是赫奇帕奇出声，这只活了八百多年的“野生”吸血鬼，竟然似乎也未察觉到她的到来。
……
“啪！”
悬在半空的小巴罗眉头愈发蹙紧，又坚持了几秒，终于魔力不支，一个踉跄，猛地砸入了冰冷的黑湖水中，溅起大片浪花。
两个星期过去了，自从巴罗被斯莱特林交付到他手上，除了一个最基础的悬浮咒，梅林几乎再没教过他任何东西。
当然，他也并不阻止巴罗去藏书馆看书自学，甚至很鼓励，巴罗搞不懂的，他也会很尽心地为他解答——前提是，小巴罗得尽心完成他每天为他定制的训练任务。
梅林是一个很注重基础的人——从某方面来说，基础就是根本。
施展魔法最基础的是什么？
吟诵魔咒的节奏？还是挥舞魔杖的手势？
在梅林看来，是对自身魔力的熟悉度与掌控度。
魔力是施展魔法的动力源泉。只有对自身魔力的掌控精妙入微了，才终能做到对各种魔法的信手拈来——这不是充分条件，是必要条件。
虽说这远不是一个初学乍练的巫师学徒所需触及的境界，但未雨绸缪，总不怕为时尚早。
利用悬浮咒使自己悬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悬浮咒的原理是利用魔力创造一个向上的魔法磁场力将物体托起来，但就像一个人的力量无论多强大，他始终无法仅凭着自身的力量将自身举起来，悬浮咒亦是如此，因为产生的魔法磁场会与自身本身魔力的磁场相互冲抵——你只能将悬浮咒作用于你的鞋底，相当于给你的力量加上了一套滑轮，这要求比较高的操纵能力与平衡能力——毕竟，你知道，一双成人的脚的面积也就那么大，更何况一个九岁孩童的。
梅林招了招手，自湖中将浑身湿透的巴罗打捞起来——只见其浑身一阵水雾蒸腾，晃神的功夫，他身上的衣袍就已恢复如初了。
“让您失望了。”
巴罗低着头，显得有些沮丧——他觉得自己并没有比上次测试时进步多少。
“并没有。”
梅林翘着嘴角，
“我可没有多失望——失望的是你自己吧。”
“诺，”
他把手上的怀表递给巴罗看，
“四分十七秒，七天的时间里，你延长了将近半分钟的时间，在我看来，还是不错的成绩。”
“别着急。”
梅林拍拍他的肩膀，
“学习魔法这种事情呢，最忌讳的就是操之过急。你现在才十岁不到，后面还有的是时间，按部就班地来，成年前达到中级水平没问题的。”
巴罗淡淡地舒了口气:
“是，我知道了。”
“行了，去玩吧，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那我就先离开了。”
“嗯，去吧。”
梅林望着巴罗远去的背影，良久，终是不忍摇了摇头——当他刚刚说到“不必操之过急”、“按部就班地来”等的字眼的时候，他清楚地捕捉到了少年低垂的眼眸中闪过的那份不耐与厌烦——所谓欲速则不达，这孩子的天赋虽然能称得上不错，也肯奋发图强，只是这心性嘛，倒还是有待好好打磨。
嘛，慢慢来吧，只希望他不要因此作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才好。
“咦？那是什么？”
梅林蓦然瞥见这黑湖的底下有什么东西似乎正泛着柔和的光。
“一颗蛋？”
梅林心念一动，湖中便忽地长出一朵盛开的水莲，莲蓬里托着一枚灿亮的蛋状物——它大概有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儿那么大，淡银色的，长着许多细密的、鱼鳞似的折射面，在阳光下闪着比钻石更加动人的七彩的光。
“噢，一颗人鱼蛋？”
回城堡的路上，伯恩先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
“你从哪儿得来的？”
“黑湖里捡的——你说这是什么，人鱼蛋？”
“是啊，”
伯恩先生一把夺过梅林手里的银蛋看了看，
“我早些年见过一次，应该是人鱼蛋没错了。”
早些年……
对于一位活了八百年的老怪物来说，早些年是个什么概念？
“不过现在很少见到这东西了——你刚才说什么？黑湖里捡的？”
“是啊——说起来，这东西有什么用？难道还真能孵化出美人鱼？”
“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
巫师界半人半鱼的生物分两种，一种是尖牙利嘴，手持钢叉的鱼人，一种是沉鱼落雁，貌姿惊人的人鱼——前者踪迹多见于中大型的深水水域，后者嘛，虽说不像是麻瓜界的传说那样虚无缥缈，但就像海妖一样，真正见过的也是屈指可数了。
“理论上？”
“当然。你们人类发掘的人鱼蛋数量虽说不算多，但也说不上少了，可目前有记载的，人工孵化的人鱼，一个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