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列车

列车疾速向前，天色也渐渐临近。

“晚饭时间到了，请各位战士返回原位置，有序用餐，谢谢！”列车广播响起，一对老兵也赶到车厢出入口维持秩序，这些老兵年纪也不大，大概二十多，但和新兵相比，这些老兵多了一股难言的英气。

“新兵崽子！马上滚回去自己的座位，准备吃饭！”老兵中身材最高大那位上士正冷冷地扫视着车厢的新兵，大声吼道。他身高接近两米，孔武有力，腰间的武装带别着一把贝宁261式手枪，冰冷的金属泛着冽色，脚下蹬着一双泛着黑亮色的军靴，气势惊人，如同猛兽般的巨大吼声把还在不住聊天的新兵们一一镇住。

“你站着！”老兵突然大手一指，牙缝里蹦出一声。

原来是一个小个子新兵跑得慢，离自己的座位还有好几米远，还没有来得及回到自己的座位，被喝住后只得在原地站着，一动也不敢动。上士桀桀一笑，快步走到这小个子身边，堆满老茧的大手一把将小个子的衣领抓住，腰间一发力，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将小个子抓住，同时向另一边门口狠狠砸去。

“砰”的一声巨响，小个子的背部完全砸中铁门，被砸得吐血，小身板卷缩一团，疼得他嚎哭不止。

“哭个屁！跑得比蜗牛慢，这小身板也来银蛇军当兵，简直不知好歹，识趣的就自己爬去医务厢！”上士面目狰狞，吼声如同惊雷。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很多新兵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回过神的时候背部已经满是冷汗。张大牛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话，但很快止住。李铁等人交换了下眼神，不由一阵兔死狐悲。原来这小个子正是他们刚才参与讨论的一个。

左侧的几个小胡子神色不动，只是双手紧了紧。

石毅眼神微变，一丝冷冽在眼底一闪而过。

“还哭！马上给我滚去医务厢，3秒后还不行动，就地枪毙你！”上士见小个子止不住哭声，阴森森地道。一边说着右手一边从武装带抓出手枪，拇指一拉上好膛并将枪口对准小个子的头部。

小个子望着那黑乎乎的枪口，咬着牙忍着巨疼，双手拼命抓地，向几百米外的医务厢全力爬去。

上士直勾勾地望着小个子的爬行，慢慢将枪别回原处，眼神里却满是不甘。他身旁几名老兵嘴角泛着笑，望着这出好戏，似乎意犹未尽。

“吧唧-吧唧-”餐车很快便到达，美丽的女乘务员将热乎乎的盒饭一一分发给新兵，上士在一旁风度翩翩地和女乘务员不时说上几句，在女乘务员即将离去时递上了一张带着茉莉花香的纸。女乘务员妩媚一笑，和上士眨了眨眼睛。

上士带着温柔的微笑目送女乘务员离去，转身时的一刻就回复了一脸冷冽。他眯了眯眼睛，扫了新兵们一眼，轻笑着大手一挥，带着其他老兵大步离去。当他的背影已消失不见后，车厢的新兵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拿出手巾擦拭冷汗。

张大牛一言不发，眼神中有一种阴霾。他周围几个新兵见张大牛不出声，也没有多问。

左侧的几个小胡子也没有说话，但眼神在交流着。

石毅端坐着，静静地望着周围正在打开饭盒的同座新兵。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开饭吧！”

“说得对，闲时莫管啊！识时务者为俊杰！”

“对对对，朗文兄说得对！”

石毅同座的几位新兵拿着筷子便翻着饭菜道。

“怎么这军队的饭盒没有几片肉啊？联邦军队的伙食不是有标准的吗基本都有个两肉一菜才对啊？我来之前可是做好了功课，上网专门查过的。”叫朗文的新兵不满地说。

“朗文兄啊，有吃的就好，慎言慎言啊！”朗文旁边的一个瘦竹竿一边望着车厢的监控一边抓着朗文道。

“大眼兄说得是！说得是，某差点失言了！”朗文感动地对瘦竹竿道，说完蒙头大吃起来。

石毅望着饭盒，心头对军队的看法已发生了一些转变。

夜幕已经降临，车窗外夜色茫茫，原来是丛林中由于日昼温差泛起了浓雾。列车仍在快速穿梭，车上的新兵就餐完毕也因之前发生的事没有了聊天的兴致迎来了旅途的疲惫，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厢中的灯也渐渐变暗，不一会车厢的各处便传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也有些新兵没有睡着，尽量让自己的身体适应椅子的高度，靠得舒适一些。有的新兵强忍着发声，默默地流泪。有的一脸惶恐，双手抖个不停，也许是对未来的担忧。有的思念着远方的亲友，还有那最爱的女孩。有的在不断回忆，回忆起过往所忽略的生活，渐渐也有了些笑意。

石毅也没有睡去，他清秀的脸上带着一种坚毅，像是在下什么决心，握紧了拳头，随后闭上眼睛，慢慢睡去。

谁也没有留意到浓雾中出现的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各位战士，早上好！离目的地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请检查自己的行李准备离开，本列车很高兴为各位服务，祝各位的军途顺畅！”清晨，车厢的广播如期响起，循环地播放着。

“这么早!吵什么呢？”

“对啊，我平常都9点起的好不好？”

“搞什么嘛，不让人睡怎么做事啊”

车厢内的新兵不由一阵叫苦抱怨，但是这也不能怪这些新兵，因为这些年，随着联邦日益繁华，上学和工作的时间是被调得越来越晚了，过去清晨六七点起床的生活只是老一辈人的回忆，现在的年轻人都是9点起床，10点上学或上班，正是一种舒舒服服的生活形态，昨天清晨7点去报到已经是非常特殊的情况了，今天再来一次，新兵们真得是难受至极。

很多人甚至生出了直接跑回家的念头。

石毅看了看机械表，现在正是清晨7点多，以列车速度200公里每小时计算，从昨天9点准时出发的列车足足向南行走了22个小时，接近4500公里的行程，差点跨的金戈行省的南北境，离金戈行省最南端的六水河非常接近，甚至就在六水河附近，难道银蛇军的12个新兵训练营就在这边吗？

一阵紧促的脚步声传来，上士正带领着一对老兵赶到车厢两个出口，他冷着脸，也不像昨晚那样大吼，只是眼神中凶光隐藏现，看起来有些渗人。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整个车厢都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大多数士兵不由往昨晚被教训的那个倒霉蛋的方向看去，只见小个子佝偻着腰，满脸痛苦，尽力让自己坐得端正一点，只是小身板还扎满了绷带牵住了身体的位置，有些力不从心。

“请各位战士检查好自己的行李，列车很快就要到达目的地，祝大家旅途愉快！”甜美的声音传来，昨晚的美丽乘务员从车门走到上士身旁，她的体态诺娜，脸颊红润，眼神比昨天却多了几分娇媚。

上士哈哈一笑，大手十分自然地在女乘务员的翘臀轻轻抚摸，眼睛盯着她高耸的胸部细看。女乘务员也不拒绝，只是更为娇媚地白了上士一眼，风情万种，让周围正在看着的新兵喉结不住翻滚，似有一团火在身体乱撞。

“看来这老货昨晚得手了！”

“好美啊！真是好菜都让猪给拱了！”

“真是糟蹋了这么好的货色！”车厢内大部分新兵都不由自主出现这样的念头。

“嘻嘻，检查行李，准备下车！”上士桀桀怪笑着，声音出奇的轻，却让新兵们感到一阵胆寒。

列车开始减速，周围的景象越来越清晰，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照进车厢，在车厢的地板上留下在不断摆动的树影。

新兵们已经将行李放在膝盖上，统一派发的金属箱，也不知道为何不换成轻便的行军背包。之前有疑虑的新兵现在也不敢提问，大家仿佛约定好的那样，一动不动。

过了几分钟，列车终于停了下来。

“您的目的地已经到达，请有序下车，祝各位旅途顺利！”列车的广播响起，车厢里有部分新兵很是松了一口气地望了上士一眼。

整列车的12个车厢的新兵在老兵的安排下，有序地下车。

石毅右手拿着金属箱，顺着车厢的金属梯正式迈上了这片湿热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