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褒贬不一

甄柳奇和史赤虎二人正在寒喧间，店小二将酒菜端了上来，摆满桌面。

史赤虎给甄柳奇斟了一杯酒，又给宝玉也倒了一杯茶，给自己却只是倒了一杯茶。他端起茶杯，道：“南宫将军治军极严，军务时间禁止饮酒，我这里以茶代酒，给甄兄弟接风！”

甄柳奇端起酒杯，与他相视一笑，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趁史赤虎给他布菜间，甄柳奇问道：“如今莫河城主将，仍是南宫将军么？”

史赤虎点点头，看一眼雅座门已关好，便低声说道：“是呀，自当年民帅跳江自尽之后，南宫霁月将军就被牵连贬出，从山河关主将调转至莫河城守边。就这，还多亏了大司马最后一言定乾坤，说南宫将军当时只是不明状况，这才误帮了民帅，贬低一级爵位，调至边关任职以示惩戒即可。大司空附合大司马之言，顺势提到，当年南宫将军曾在山河关与民帅有一场大战，最后虽被民帅单骑破了山河关，但由此可以说明南宫将军并不是民帅亲信嫡系。也就因此，将南宫将军从轻发落，只是将军被贬到这小小的莫河城已快九年了，官职没动过，品爵也没动过。原本是从五品讨逆将军，当时被贬至六品威北将军，现在仍是六品杂号将军。唉～！”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又道：“当年我等出手相帮民帅的军士，也是有的被贬，有的被调离，有的被勒令退役。兄弟我随南宫将军一道被调贬至此地，也已快九年了。”

甄柳奇也低声问道：“南宫将军受民帅所累，被贬至此地，那为何仲长将军却能够升至满州府主将呢？众人皆知，仲长将军在民帅麾下更久，职位更高一些。”

史赤虎看了看四周，把头凑了过来，低声耳语道：“当年，民帅一锤，把原满州府主将独孤子方的屁股砸得稀烂，这个独孤子方后来虽为名医所救，保全了性命，却从此半身不遂，因而退役。后来朝廷评议满州府主将人选，听闻是大司马一力挺荐仲长千勋将军为下一任满州府主将。据传闻，理由是当初擒拿魔族燕子之时，是仲长将军极力劝服了民帅夫妇不要与内卫府为敌，接受内卫府审查，只是不知道独孤子方及内卫府是如何激怒了民帅，以至民帅险些杀了独孤子方，军心大变，局势危乱。后来还是仲长将军一力将军心收拢，才不至酿成大祸，因而被大司马所赏识，认定其临危不乱，有帅才，可以主持满州府军事。大司空等也承认其有功于社稷，因此就被定为新一任满州府主将，爵位也由五品镇军将军升至五品征虏将军。”

甄柳奇低声问道：“民帅跳江既死，后来又被定性为叛国，部下牵连者极多，为何仲长将军作为民帅旧部，却能不降反升呢？其中想必还有内情吧？”

史赤虎撇了撇嘴，道：“听闻，民帅离开京都，在满州的落脚之地能被查到，还多亏了这位仲长将军。当初民帅路过奉天之时，曾至仲长将军府中稍歇，向他透露过将来落脚之地。谁知，不知是仲长将军本人，还是其府中之人，将民帅下落上报内卫府。大司马由此认定仲长将军非民帅嫡系，且在捉拿民帅之时，仲长将军劝说和整军有功，擢以提拔。大司空也承认内卫府的线报与仲长将军有关联，不过据传闻，大司空独孤如岳之所以这般说法，还是因感恩仲长将军抢救其独子独孤子方有功。此事世人皆知，仲长将军从未辨解过，凡民帅旧部听到此传闻，均对其品行不齿。可是朝廷已提拔此人为一州主将，我等口诛心恨之，又能奈何！”

甄柳奇又低声问道：“那民帅被定为叛国之贼，此事可有下文，何时能给予平反？”

史赤虎一声长叹，道：“此事难极！我等皆知，民帅其实是因妻儿一日内俱亡，因心痛自尽的。可是他的尸体确实落在魔族境内，因此朝廷说他意欲叛国，幸好摔死，有尸体为证，他人为之辩解极难。之后民帅旧部多已被贬，其家族本来就人丁稀少，当年人魔大战时，其家族男丁因战死者极多。后来受民帅叛国之名牵连，其家族也被打压。如今过去八年多了，还有谁人能记得民帅，更别说有人为他出头申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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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柳奇换了个话题，笑道：“史兄弟你已年过四十了，如今仍在军中服役，是准备在军中养老么？”

史赤虎哈哈一笑，道：“是呀，我正有此意，没想到被甄兄弟说出来了！”

甄柳奇又道：“我等皆为平民子弟，史兄弟你做百夫长已经十几年了吧，莫非还有机会升迁？”

史赤虎摆一摆手，道：“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升迁！平民子弟，最多也就能升到千夫长，即使功劳再大，也根本没有可能升到将军。况且我已年过四十，又是被牵连发配之身，现在我连千夫长也是想也不想了。只是兄弟我在军中已二十余年，除了军务，其它一概不会，又没有娶老婆，也只能是在百夫长的位子上，混吃等喝，养老罢了。还是甄兄弟你聪明，早早从军中退役，娶妻生子，逍遥快活，不似我这般，不知将来谁人给我埋骨，又埋骨何方？”

甄柳奇笑了笑，道：“其实我还是很羡慕你！我若不是因为受伤，眇了一目，也不会退役的。如果没有退役，现在每天和你一起吹牛聊天，喝酒赌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那才是逍遥快活的日子。不象现在，每天要做牛做马，养三个儿女，还有老婆，一家五口。”

史赤虎听罢，伸出食指冲甄柳奇连连点动，笑道：“你呀，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又给甄柳奇斟了一杯酒，给自己的茶杯倒满，举起茶杯道：“废话少说，甄兄弟既然远来是客，当多饮几杯才好！我跟你说，今天这酒，可是十年的满江红，请甄兄弟好好品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