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命运
北院山巅，南侧。
一个小岛悬浮于高空，小岛之上有着一座大殿，其便是——藏灵殿！
小岛和山巅悬崖之间，以四十九根手臂粗细的铁链连接。这些铁链和书海的九百九十九阶台阶一样，本是无名，但后人却不知为什么，将其称为——通灵链。在这四十九根通灵链之上，密密麻麻皆为人影。
远处，孤一看见这一幕停下了脚步。
铁链上的人们，或爬或吊，没有一个站着的。仔细去看，还有不少人流露着痛苦的表情。
铁链有上千米之长，普通人要想登于其上自是艰难，可这里哪有普通人？那这些同辈骄楚，何至于此？
一根根黝黑的铁链映入眸中，这些铁链看上去和普通铁链无异，不过，天灵宗哪会有普通的东西？
那问题所在，必是这里了。
来到一根铁链前，孤一试探性迈出一只脚踏于其上。随后，孤一感觉到自己的天金灵纹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压制，无法调用其力。
难怪铁链上的人们没有动用灵纹之力，原来不是他们不想动用，而是无法动用。那要想渡过铁链，能靠的，只有肉体之力了。
除了修为受到了压制之外，铁链上还传来一股电流，流通全身上下里里外外，使得身子麻痹了大半，还使得全身刺痛，仿似万蚁噬身。
适应了一下之后，孤一抬起另一只脚，没有爬，也没有吊，而是以稳定的节奏在铁链上行走。孤一大致看上去动作倒是自然，可是仔细去看，能够发现其之动作比之平常略微麻木。可见其身子的麻痹程度，实在不轻。
随着越发往前，麻痹的程度倒是没有变化，不过刺痛的程度却是越发剧烈。受此痛苦，许多人脸部痛得扭曲成一团，冷汗直流，速度随之大减。
孤一没有任何表情，步伐没有丝毫改变，他很快便追上了这根铁链最尾的队伍。前面的人们大多都是在铁链上爬行，速度自然比不上行走。孤一要想越过他们继续前行，需得踩着他们的身体才行。如果选择等待，那最快也要等到前面的人到达藏灵殿，孤一才能到达藏灵殿。
只是，鬼知道前面的人什么时候能到达藏灵殿！
不少人遇到了和孤一一样的情况，有人催促，于是有人不爽，跟着有人大骂。于是乎，铁链上不少人争吵着，场面倒是热闹。
不过没有人笨到在这里大打出手，毕竟这跟自杀无异。
孤一停了下来，看了看身前一长串的队伍，又看了看周遭情况，再看了看已近黄昏的天色，沉默不语。
是继续走？
还是等待？
孤一一时间没有得出答案。
“哼，又是一个装逼货！”
“嘿嘿，让他装会儿逼，等他等下掉下去了，就不会再装逼了。”
看着站在铁链上，比或吊或爬的狼狈自己潇洒不知多少的孤一，不少人看不惯。
孤一像是没有听见这些不爽的声音，静静站在原地，对此没有理会。
“嘿，兄弟，这里时不时会刮大风的，你还是抓着铁链的好，不然会掉下去的！”
一道瓮声瓮气的善意声音传入耳中，孤一扭头一看，却是那个夸父一族的少年隔着九根铁链在提醒自己。
少年的嘴也不知道是不是乌鸦嘴，刚一说完便刮起了大风。这里是万米高空，刮的风不是普通的风，而是，罡风！
猝不及防，孤一被瞬间吹倒。要看孤一就要落下万米高空，不少人或是流露出幸灾乐祸之情，或是流露出讥讽之色。千钧一发之间，孤一的双脚勾住了铁链。
诸多像孤一这般吊着的人，被罡风吹得飘扬而起。这般景象，和晒床单有些相似，此刻就像是在晒人，场面蔚为壮观。
这罡风之强，吹得孤一的脸整个变了形，看上去很是诡异，像是他的脸皮随时都会脱落，只是现在所有人自顾不暇，无人注意到。
罡风持续吹刮，孤一勾着铁链的脚背慢慢离开着铁链。他想要起身抓住铁链，可在罡风的吹刮下，就连起身都做不到。
右手五指一动，根根丝线飞舞空中，向铁链缠绕而去。然而，丝线顶多只能飞到半空，便被罡风吹散。
此时，孤一只剩半边脚背勾住铁链。
神色少有的凝重，像是弹奏着进军曲，孤一十指飞速动弹。奈何，千般尝试，万般努力，终是敌不过罡风。
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十指停止动弹，孤一不再挣扎，只是双脚用尽百分之两百的力量来勾住铁链。即便如此，孤一的脚背还是在缓缓离开铁链。
接下来，就看是罡风先停，还是自己先落下高空。
闭上眼，孤一静静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他在等待的同时，也在思量着。若真的落了下去，风霄他们，会坐视不理吗？
这个答案，孤一不想由自己来揭晓。不过，倒是有人为他揭晓了。
“我不行了，呜呜呜，救救我，我是西楚国公主，谁来救救我，本公主必有重谢，救救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
也不知道是没有体力了，亦或是受不了痛苦了，还是罡风吹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松开了双手，落下了万米高空。
直到她的身子消失在茫茫云雾中，直到她的声音飘忽远去，再难听闻，没有人来救她！
救救我……
救我……
尚有余音回旋，整个场面，忽的如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风声，吹得人冷汗直冒。
此后，有了少女这个例子，有些心志稍弱之人不敢再前行，待到罡风停便吓得打道回府了。
……
看着少女落下的方向，孤一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其内溢满了沉沉。
看来，未来的北院修行，不会太平啊！
看着只剩脚尖勾住铁链的双脚，自嘲一笑，自己似乎没有思虑未来的资格啊！
眼下，似乎只能将自己的生死，全权交给命运处理了！
这种感觉，真他娘的不爽啊！
仅剩脚尖，孤一很清楚，要是罡风再不停，自己随时都会落下高空。于是乎，下一刻，双脚离开铁链，他落了下去。
果然，命运这玩意儿从来都不会善待自己！
此时此刻，在通往地狱的道路上，在孤一的眼中，没有恐惧，没有留恋，他闭上了双眼，里面有着什么，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
命运确实没有善待孤一，可也没有想要他的命，似乎还没有玩够他，在孤一刚落下高空时，罡风便停了。
即便命运不会善待自己，吾也要逆着命运的洪流，踏天而上！
孤一蓦然，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