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几句
房门是老橡木制的,四周边缘雕着葡萄藤装饰,中间镶着一条长长的已经变色的黄铜铭牌。帝森豪芬把手里的托盘放在走廊靠墙的小桌上,随后抬手在房门上轻轻敲了敲。
“进来。”房内回答到。副官拧动门把,推开了客房的大门。
“您的早餐,我的元首。”帝森豪芬站在门口报告到,随后转身端起了那只装满了食物的银制托盘。
在柏林总理府时,元首的饮食由专门的厨师负责,从购买食材到烹饪,所有工序都经受严格的监督,防止任何可能的意外发生。
希特勒即使是在前线视察时,都会随身携带一个后勤保障小组,他有专门制定的食谱,除非新闻宣传方面的需要,基本上他不会吃当地供应的食物。相比之下新元首的肠胃要好得多,只要味道足够好,任何东西他都能开开心心的吃下肚。
徐峻早已经洗漱完毕,穿上了全套的阅兵礼服,此时正在靠窗的圆桌边,阅读昨晚新收到的电文。
虽然大部分的政务工作已经分摊给了下面,但是每天依旧有大堆的公务文件,需要元首做最后的批阅。
当一个独裁者可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轻松愉快,无上的权力也代表着同等重量的责任,特别是他肩负的不再是单独一个民族的命运,他的视野必须要扩展到整个欧洲乃至世界。
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要花上一两个小时,阅读来自世界各地的报告,这还是经过奥丁之眼筛选过的,他要紧抓住历史运行的脉搏,应对已经不再可知的未来。
欧洲的历史因为他的到来,此刻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而东西方两大势力,对于正在整合力量意图重新崛起的老欧洲,将会做出何种反应,并且做出怎样的战略调整,这些是徐峻近期最为关注的问题。
另外还有远东的局势,徐峻不相信会有奇迹出现,日本会幡然悔悟放弃侵华战争。情报显示日本南方军已经编组完毕,热带适应性训练正在各部队中展开,日本陆海军都增强了对东南亚欧洲驻军的情报收集密度,太平洋战争的爆发已成定局,任何人都无法扭转。
徐峻甚至有些怀疑日本方面的耐心,是否能够像历史上那样坚持到四一年十二月。
他相信裕仁一定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这位天皇的内阁只会拿出一堆看似详尽细致实则空泛的计划,并且极力让他相信皇国可以征服整个东南亚。
问题是自从明治维新之后,日本虽然屡战屡胜,却从未与一个欧洲老牌列强正面交过锋,而南进计划一旦实施,等于是一次挑战英、法、荷、美四个列强,要是这样还能成竹在胸,这明显是在自欺欺人。
日本政府在这十几年里,利用教育和宣传系统,成功地给举国百姓都洗了脑,日本普通百姓依然还沉迷于皇军的赫赫武功之中,基本上这个国家是没有救了。
徐峻伸手移开桌上散乱的电报,让帝森豪芬把装着早餐的托盘放在面前。
“谢谢你,艾瑞克。”徐峻把手里的电报放在一旁,抖开卷起的洁白餐巾,塞在了军服领口上。
“其他人都吃过早饭了吗?”徐峻询问正在替他倒咖啡的副官。
“都吃过了,我的元首。布劳希奇元帅已经去花园去散步了,希姆莱部长正在休息室里与斯达克上尉聊天。”帝森豪芬把咖啡杯轻轻放在了徐峻的右手边。
“坐吧,艾瑞克,陪我聊聊天。”徐峻用餐叉指着自己对面的座位说到。
“好的,我的元首”副官回答到。元首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始切割起盘子里的油煎白肠:“其实我一直想要问你,艾瑞克。你对今天我们要拜访的那位主人,个人印象是怎么样的。”
“您是说那位陛下?我的元首。”帝森豪芬把咖啡壶和糖罐移到一边。
“是的,那位皇帝陛下。”徐峻叉起一块白肠,蘸了蘸盘子边的带籽黄芥末酱。
“实话说,我的元首,皇帝退位时我年纪还很小,对他没有什么印象,不过我父母曾经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起过关于他的事情。”帝森豪芬回答到。
“没关系,你可以随便说说。”徐峻嚼着肉肠,从面包篮里拿起一块白面包。
“我觉得他是一个好大喜功且庸碌无能的君主,因为他个人的自大与狂妄,把德国推入了一场愚蠢的战争,但他却没有能力带领国家获得最终的胜利。甚至在战败后,他竟然逃避自己的责任,抛弃了他的国家和人民,而且是在德意志人民最需要他的时候,我认为皇帝应该为他的行为而感到羞愧。”帝森豪芬认真的回答到。
“你是这样想的?亲爱的艾瑞克,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了。”比副官年长不了几岁的帝国元首,用一副长者的语气教导道,而副官却一点都感觉不到有什么违和。
“我的看法不对吗?我的元首。”帝森豪芬恭敬的问道。
“并不是说你的看法有什么不对,毕竟你太年轻,无法接触到历史的真相。如果有时间,你可以去找布劳希奇嗯或者勒布元帅,相信他们会很高兴跟你聊一聊那些往事。”徐峻把刀叉放在托盘里,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是,我的元首,有空我会去和几位元帅聊聊”副官点着头回答到。
“不过,我想他们也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以他们当年的地位,还接触不到帝国高层的那堆内幕。”元首把餐巾从领口扯下,随手扔在了盘子上。
“德国的历史记录中,关于这位皇帝的描述,大部分都是真实的。他确实如同报纸上所说的,冲动鲁莽又好大喜功,他的个人眼光与能力都有限,身边又集中了一大批野心勃勃的庸才,最终得到这种下场,根本不令人感到意外。”元首抬手示意副官可以把托盘拿走了,今天早上他不想吃的太饱。
“不过把所有战败的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对于这位皇帝也实在有些不公平,因为在那场战争中,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艾瑞克,你知道吗?其实那场战争的结局在开战前就已经注定了,无论换成谁来指挥,都不可能在当时那种条件下,打赢这种乱糟糟的战争。”徐峻端起咖啡杯。
“我听那些将军们说,如果当时旋转门转起来的话”帝森豪芬把托盘放在门边的小桌上。
“陆军的兵力严重不足,皇帝过于热衷于海军了,在上面耗费了太多的国家资源,而陆军的军官团也不愿意扩招太多的平民军官,这群贵族们只担心自己的利益。最高指挥层被一群穿着制服的政客和自命不凡的蠢货所占据,靠这群家伙,德意志是不可能打赢那场战争的。”徐峻说完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把杯子放在了桌上。
“不管怎么说,威廉二世是德意志帝国的象征,他象征着普鲁士曾经的荣耀与强盛,也象征着曾经的屈辱与失败。让这位皇帝继续流亡海外,德国战败的耻辱就算不上彻底抹去。”元首说完站起身,背着手向着窗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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