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本官就打你张三害
“好好好,本官暂且再信你一回,先将他们都拉回来。”武珂奋然拍了拍大腿,吆呼唤道。
于是,这两人又被拖了回来,这来来回回的,张五倒还好,但吃了板杖的张六可痛得哀呼要命。
“哎呦……启禀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张六强忍着剧痛,跪趴在地上,回忆起往事来。
在前几日的某个夜晚。
张六打着大灯笼在安乐侯府夜巡,一阵凉风吹来,他突感尿意,就上了茅房,谁知路过另一个家奴名叫张大的屋外,发现他鬼鬼祟祟,小心翼翼地。
他一时好奇,以为张大要藏匿钱财,便心生歹意,想要偷瞧,待来日时机成熟,就做哪等偷鸡摸狗之事。
要知道张大为人机灵,做事老成,就算侯爷也曾大大赞赏过他,更为张律才的头号贴身家奴,地位比他们高多了,这几年更是敛了不少钱财,惹人眼红。
好,说干就干!!
而被贪欲蒙蔽双眼的张六,早已将家奴律令抛之于脑后,悄悄地来到张大的屋外,将右手食指捻湿,并在纸窗上,摁了一个小洞,以透此来看到屋内的情况。
但让张六失望的是,张大并没有鼓捣掏出什么金银,反而奇怪地将自个脱得精光,不由心中暗骂,真晦气。
还以为这张大是放置钱财呢?谁知是要睡觉了,他心中不由大感失望。
咦?
张六在心中嘀咕,且正欲离去,就发现张大缓缓从长靴里抽出了东西,咋眼一瞧,居然是一叠叠黄纸。
心中更是暗骂张大,藏什么不好,非要藏纸在靴子里,真是有毛病!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张六瞪大了眼睛,亦寒毛竖起,便瞧见张大打开上面那张叠纸包,上面都写满了横七竖八的字,还有一个个朱砂红手印。
唔唔…!
这差点吓得张六叫出声来,连忙甩手捂住嘴巴。心念,哪些张罪纸要是传出去,还不知掉多少脑袋勒!
他是参与者,又岂会不知这是什么?
而上面赫然写着在王老汉家欺人杀人之事,但凡参与的都要写上名字与盖手指朱砂印,原是京城四害怕各自的人流露出去,哪岂能得了?
当然,京城四害更怕各自说漏了嘴,那麻烦更是不停不断了,所以又约定此案完结后,没有牵扯到他们身上,就都要拿出来当面焚毁,这样才能高枕无忧。
可奇了怪了!!
张六心说不知这张大怎么保留下来的,瞧哪下面还有一叠叠纸包,莫非都是他们以前的罪证不成?
嘶…!
他想到这,心中猛凉,要知道这张大也是狠人一个,常常给张律才出谋划策,鬼主意多得不说,心肠还十分歹毒,是个狠角色!
但此纸要是暴露出来,谁都没有活头,而……这又何不是他能把捞钱财的好机会呢?
恶向胆边生的张六正愁一屁股赌债呢?又岂能放过此次机会,可张大太难对付。
于是,张六夜里回去便找上了同是当家奴的老乡张三,两人经过一晚的商量谋划,决定明晚实施计划,等得手后,分张六七张三三。
谁知翌日,张三这厮已私自去找张大索要钱财,回来后却没有告诉他,当时他被蒙在鼓里。
当晚他们提就听小主子张律才的命令,说奴房那边有人偷匿他的金银。众奴闻言,愤然不已,连少主子的东西都敢偷,但又纷纷言辨不是自个,更嚷嚷着要是捉到此人,唯有杖毙、活剐了才能解少主子心中的不畅。
谁料,最后在张三房中搜出了两块小金牌,正是少主子的,结果不言而喻。
张三被杖毙,但是奇怪的是当时喊不出话来,原来是张大向少主子的进狠言,给他灌了药,不但让他外面痛着,体内也要痛着。
以告诫张三来世做奴才,手脚干净点,暗喻其实更是嘴巴干净点…
张六闻言不由一凛,丝毫不敢看向张大,怕被发现什么,但因为他要留下来将其尸体抬走,所以就在这等着。
谁知张大等张三还剩一口气时,抬脚就往那血肉模糊之地一阵碾踩,后才愤愤地甩袖离去。
等他们过来瞧时,张三已经一命呜呼。
来不急悲凉的张六,还听到旁边的一个家奴说:“今早张三去张大的房里不知谈了什么,一开始吵吵嚷嚷的,后面就安静了。出来时张三却是神气十足,反而往日嚣张的张大恭恭敬敬地送他出了大门,里面肯定有什么门道。……我看这张大就是因这事,才如此愤然的。”
这家奴小声说完,使得旁边执杖的家奴才蓦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张大可是出了名的小人,有仇必报,家奴之中谁不知道呢?
但是听到张六心里,却是拔凉拔凉的,已经想到这张三偷偷地去找了张大,但反被张大弄死了,相比之下他更担心张三有没有暴露他。
提心吊胆了三天的张六,发现张大还是和往日一样,对他的态度没多大变化,才肯定张三没有暴露自己。
但这件事,他是打死也不敢说出去了,只能憋在心里,直到现在。
砰!
言完,武珂拿着惊堂木一拍,问道:“张六,你所言可句句属实?”
张六已经一五一十地将这故事道完出来,虽然心生歹意哪段被他修改或是跳过了,但是武珂又怎会揣测不出呢?
“回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张六趴伏在地上,颤赫应道。
谁知,一旁的张五也伏身磕拜,附声道:“启禀大人,小人能证明,因为小人就是道出张三去张大房间的家奴。”
原来如此!
温长远心中一明,看来这次八九不离十,武大人呀武大人,您的手段着实令长远佩服啊!双眼不由往武珂身上投出了崇拜的目光。
此案就因没有证据而草草定案的,这不,武大人一出手,哪都不叫事了!
“哈哈哈……好好,师爷,给他俩签字画押。”武珂兴而大乐,瞧王老汉老眼泛着泪花,也正是离成功更进了一步。
“下官得令。”温长远微微点头,将写满证词的纸张递给一个衙役,然后给张五张六画押。
啪啪…
“哈哈,听到没……张律才张公子。”武珂目光看着侧堂哪边,徐徐拍着手掌,轻笑道:“带他出来,本官倒要瞧瞧,他怎得不认?”
啊?
众人闻言,不由面带疑惑,武大人怎么转头对着那边的空气说话,故目光都纷纷地盯向了那侧堂门,因正好有个衙役就在这站门着。
此人被众人瞅得身子一僵,暗说有些不对劲,武大人可没吩咐过他带什么人啊?
“属下领命。”
但这突的一声闷响,差点没吓得这站门的衙役头皮炸开。
唉呀!众人一听,这厚重的大嗓门不是刚走的大块头牛大力牛大人,又是谁呢?
果然,牛大力抖了抖他那大围腰,就迈步走了出来,后还说道:“哼,拉他走…”
“是大人……”
于是,众人便见牛大力领头走来,身后则有两个衙役拉着一个欲在挣扎拉扯之人,不是张律才张公子,又是何人呢?
众人醒悟,原来武大人这是要唱场好戏给张三害看,才故意带走三害,实则是让大块头牛大力等人带到侧堂旁,以一字不拉地让他听到了两家奴的所指、所言。
而前面给王老汉赐凳,又同时斥揍张三害,然后再带走,是为了给后来张五张六心中,暗暗埋下了武大人的威望,而抖嗦出更多证据而做的前提啊!
从武大人让人拉走张三害这主谋后,百姓们就有些看不懂后面的事了,现在瞧张三害从侧堂出来,他们一联想前后,又哪还看不懂呢?
“妙妙妙,老朽见过不少大案,今个见得武大人这让我拍手称快的办案手法,估摸也就此一回。”一个老者兴然地拍了拍自个脑门,瞧其一身老学究的打扮,看来是有个文化之人。
旁边的百姓一听这赞扬武大人的话,又哪甘于落后呀?不由纷纷鼓掌叫好:武大人英明!武大人神武!
温长远揪了揪自己那长胡须,想着,从刚刚武大人问张律才说出哪两家奴名字时,便已开始了布局,呵呵,妙呀!妙呀!不愧是武大人!看来我还得好好跟武大人学习才行。
而堂下的张五、张六显然还被蒙在鼓里,现见到张律才被带出来,双眼更直瞪着他们,仿佛要冒火般,哎呦,还敢瞪我们,现在同是阶下囚,谁怕谁呀?
想到这,俩家奴的眼睛反瞪了过去,仿佛再说:就不信我们四只眼睛还比不过你两只眼睛!
“你们这两个蠢东西!废物!”
张律才心中大骂,虽口里被塞了块布,才骂不出声来,但瞧哪俩个死奴才居然敢瞪自己,真是岂有此理,想他堂堂安乐侯公子,何时受过这样的罪?
蓦然,他猛得想挣身冲过去,欲想抬脚踹这两个死奴才,却及时被一只大掌拉住,后更被强行摁跪在了地上,还顺拿走了塞在他嘴里的布。
噗…
“大胆张律才。”
武珂见他想伤害张五、张六,不由面容愠怒,心说你们三人都该死,但现在在公堂上可由不得你们。
张五、张六面带惶恐,毕竟在张律才的淫威下生活多年,但想到他们有靠山武大人,心中就稳妥了。
啊哈!还想踢我们。
两人又不由纷纷哀声道:“请武大人为小人等做主呀!”
“放心,只要你们所言真实,本官自然为你们做主。”武珂用手指头连敲着案桌,就是不知这张大身上还放有那些纸证没?算了,等会捉来一问便知。
“哼,张公子脾气倒是不减呀!刚刚你可告诉本官你与此案无关的,那段时间也没有去过南城边,但你的贴身家奴们可不是这样说的。”
哼!
张律才闻言,心说张大这狗奴才莫不是真的背着本公子藏着哪些证据?后若被找到,那本公子可就死定了。
但……也许是这两个该死的奴才撒的谎,张三那事,也的确是他听张大告知的,以致愤恨地杖毙张三。
哼,不管了,本公子就打死也不认,就不信这姓武的能奈我何?
“小人所言是句句属实呀!大人请明鉴啊……这两个狗奴才是在诬陷小人呀!”
竟然还不认账?
砰!
“大胆张律才,本官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谁知现在你还不知悔改。哼,来人呀!给本官再敲他个二十大板。”武珂怒言喝道,随手抓着一条令牌,又扔到了堂下。
“啊……大人……大人……”张律才没想到武珂哪么狠,这他妈再打二十大板,老子岂不得翘辫子了。
但武珂哪听得进去,早已上前领命的两个衙役就拖着张三害的两条小腿,晃悠地往外走去。
“…啊,你们放开本公子……姓武的,你这是严刑逼供,本公子要告你……要告你……本公子是皇亲国戚……老爹是安乐侯……。”张律才还不死心地大吼道,谁知武珂还不叫停,顿时惧意丛生。
扑嘭!
但其瞄住时机,双手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紧拽着张六的小腿。
而张六从未见过张律才如此狼狈凶狠,连忙抖拉收脚,外加衙役的扯拉,才以丢掉一只靴子的代价,让张三害被拉走。
“本官就是要打你张三害!哼,打。”武珂见状也不由乐呵了一下。
“卑职领命。”两个衙役揖礼应道,瞧着那大胳膊样,是两位壮士呀,抬高杀威棒就欲囤力地往下一抡…
在众人注目下,仿佛已经想象出那皮开肉绽的场景,就差拍手称快了。
蓦然间。
“嘭咚…嘭咚”、“呛啷当…呛”
地面仿佛震动般,外面更是传来响耳的吭乓隆呛声,就像金属器械碰撞一样,不绝于耳。
顿又见,大门处冲出两排身着坚甲、持矛带刀的军兵,闯进了开封府内。
瞧这阵势,少说也有七八十人,而他们正包绕着一众人,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眼见其四十余,身高挺拔,发秉玉簪,一拢墨衣,玄纹云袖,长着一国字正脸,浓眉大目,暗隐精光,下巴处还有一挫小胡子,时时弯扬,一瞧便是大富大贵的精明人。
息呼…
却见其大鼻孔朝天,仿佛喷出两道热息,怒气冲冲地卷袖而来,扬指一挥,便哼道:
“谁敢动吾儿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