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偷听

太后不让别人推怂,自个儿昂着头走了出去,剪瞳姑姑行礼后也赶紧跟着出去了,殿内一时太过寂静,纸鸢也道了声出去看看便出去了。

徐小白知道今天杨氏的三宗罪对潘朗伤害有多大,那些伤害永远都弥补不了,只能靠潘朗自己走出伤痛。

偏偏杨氏还一副别人就不能比她过得好但凡是比她过得好就要被她各种算计,全天下都有错只有她杨氏沒有错。想想杨氏也算是宫斗大赢家了,先帝驾崩后有姿色的都去陪葬了,剩下的不过是苟延残喘,能过几日算几日。杨氏沒有子嗣却从皇后稳定过渡过太后阶段,但凡杨氏有点良心,见好就收,当个爱吃爱喝的太后就好了,哪知贪心不足想着让杨家再出一个皇后來。人心,真是贪婪的可怕…

她抓住潘朗的手,将之放在她的肚皮上,“一切都会好起來的。”

潘朗眼眶发红,点点头。天知道从昨晚探子把一切事情告诉他时,他内心有多么痛苦。他一向敬重杨氏,觉得杨氏早年丧子中年丧夫是可怜的,是以有很多事情他都会跟杨氏商量。潜意识里,他觉得先帝除了临终时形象鲜明平时几乎沒有什么存在感,杨氏倒是存在感很足,他渴望母爱,但活了二十年却不曾真正得到过母爱。

黄氏是他生母,他打从娘胎里出來就沒见过黄氏,黄氏对他來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不过,血浓于水,他会努力完成先帝遗言,把黄氏接出镇妖塔。而杨氏,造了那么多孽,就让杨氏在涌泉寺自生自灭吧。

如今,他将有自己的孩子,还好孩子的母亲健康快乐,孩子不会重蹈覆辙走他童年凄凉的老路。他一心希望好好治国之余,当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父亲,跟小白一起把孩子抚养长大。

他的大掌在小白的肚子上细细婆娑,“肚子好像大了些。”

“是啊,近來衣服穿着都有点紧。”这还沒过完前三个月,是以肚子并沒有显怀,但她穿衣服时能感到腰身那里开始紧起來了。

他发自内心笑了,“忽然想到孩子不管男女,就叫安哥儿或者安姐儿吧。”

“好,平安快乐,寓意很好。”她笑得温柔。不管潘朗童年怎样过得,现在她和潘朗的孩子,会在父母亲爱护下健康快乐平安长大。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潘朗和徐小白歇了会儿后才起來吃过晚饭,潘朗这才道:“今晚二更天,我设宴在御花园内招待叶寒生,你有沒有兴趣去瞧瞧?”

二更天按照现代时间算是晚上九点到十一点,她本想散散步消食后就睡觉,这会儿潘朗才说要招待叶寒生,倒是个看叶寒生的好机会。正好也验证一下她的想法,于是她道:“先让人把御花园的蚊子都赶一赶,晚些时候我会去。”偷窥…

潘朗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让杜鹃和纸鸢陪着你去,乏了就早些回來。”

她嘟着嘴道:“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难道她觉得沒意思又累了还眼巴巴的躲着不走么?

他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在我眼里,你还小。”说完,很有意思的瞟了瞟她的胸前。

唔,意思是嫌她胸小么?哼,坏蛋…明明不算小了…她脸色羞红,道了声:“讨厌…”就转过头去不看他了。

自从怀孕后,潘朗每日在她房里歇下,别说她服侍他,完全是他服侍她。半夜渴了想喝水,嘀咕两声水就送到口里了,却不让她多喝,说怕第二天水肿。其他盖被子之类的小事,潘朗更是每晚必做功课。他从未在她面前表现任何一点要人解决生理需求的意思,她也乐得享受被照顾。以前沒怀孕时,每晚必须交公粮,现在让他走禁欲路线,算是给他休养生息的机会喽…

潘朗心情很好,很享受把媳妇调戏到脸红,“我先过去了。”

就此别过后,徐小白也沒有耽搁,派纸鸢去喊杜鹃和阿水來,沒叫任何随从四个人就慢悠悠往御花园走。

纸鸢和杜鹃都算是宫里老人,对这条道很熟悉,阿水却是觉得新奇,时不时拉着杜鹃指指这里指指那里,杜鹃心情复杂,只苦笑着点头。

这一个星期避而不见,杜鹃心情复杂,至今还沒拿定主意选哪个。只是阿水越來越依赖她,跟从前一样,而她知道就算自己不在皇后身边,皇后也会过得很好。这个两难选择,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徐小白一路无话,心情比较平和,走到了御花园。大概是皇帝早吩咐过,徐小白一去就被吴公公领着走,吴公公低声道:“皇后娘娘这边请。”

想着吴公公肯定是找着了最佳偷窥场所吧,徐小白赞许点头后,便都跟了上去。果不其然,吴公公给找的这个地方身处暗处在一个假山后,假山很大,往前看就是斜对着摆宴的地方,真个是把对面场景看个一清二楚。

不同于圆桌,此次摆放的皆是方桌,两张小方桌,地上铺好了毯子,潘朗和一身材高大男子对着坐,只看见半边脸,身姿挺拔,散发着大将之风范。

看來,是叶寒生错不了。

潘朗开口道:“本该在设宴款待叶将军,只是叶将军在宫门口徘徊数日,让本国民众皆生疑,是以在御花园设个小宴先。”

“是本将军唐突了,因不想似那些宵小之辈偷偷摸摸去瞧人,这才在宫门口徘徊,愿自罚三杯。”说完,叶寒生咕咚咕咚仰头连干三杯,倒是个十分爽快的人。

徐小白也觉好笑,叶寒生大概是大男子主义过了头,听说自己媳妇在宫里又不想被当成蛇鼠之辈偷偷摸摸进宫。

杜鹃和纸鸢是知道宫里规矩的,沒有跟着一起偷看。阿水觉得新奇,便仰着头去看,待扭了头左看右看后,一个趔趄差点沒站稳还好被杜鹃扶住了。

徐小白看得真切,阿水有如此反应,想來叶寒生就是特意來找阿水的。

却不想阿水慌乱间踢到了一个石头,弄出了声响,那边叶寒生已经唰的一下站起來喝道:“是谁?出來…”

阿水吓得身子蜷成小虾子拱在杜鹃怀里,全都屏息凝神不做声。

潘朗心下明了,估计是小白不小心踢到了石头这才弄出了声响,有心替小白掩饰,道:“叶将军,可能是哪个冒失的侍卫干的,不妨事。”

叶寒生有些狐疑却沒有再提,坐下來了。

徐小白觉得阿水不适合再呆了,呆的越久越容易暴露身份,要是被叶寒生瞧见阿水了,那她后面一连串计划都不好实施了。杜鹃沒纸鸢麻利,索性让纸鸢和杜鹃一起把阿水送回去。反正她要是想回去,让吴公公安排人送她回去是一样的。

这下三人十分小心提了裙摆猫手猫脚的走了,沒弄出大的声响來。徐小白靠在假山旁,听两人讲话。

潘朗问道:“叶将军,贵国來信说让朕务必帮忙找到你家夫人,敢问你家夫人怎地到了西川国境内?”

叶寒生答道:“此事说來话长,皇帝若是有兴趣,本将军愿意把那点丑事慢慢讲。”

“但讲无妨。”潘朗朝暗处的假山看了看,徐小白來了精神,潘朗这是替她打听叶寒生和阿水的过往啊,亲耳从当事人嘴里说出來,比那些探子送來的情报生动有趣多了。

叶寒生知道那点事瞒不久也沒打算瞒着,连云介国国君都來信要西川国帮忙找他的夫人,他起码得提供线索,总不能一股脑儿闯进内宫把内宫翻个底朝天。那样鲁莽沒脑子的事,他却是做不來。“拙荆本就是西川国人,六年前流落到云介国,本将军救了她,见她低眉顺目性格好虽不会说话,却是个可人的。便娶了她,五年前得了个大胖小子,日子过得十分不错。”

叶寒生稍停了下,喝了杯酒又道:“三个月前,拙荆带着小子还有一群丫鬟去踏青,小子顽皮去捉鸟,一群丫鬟全都去追小子去了,把拙荆一人丢了。派人一路打听,才知道是被好心的商队收留了,送到了西川国。又打听到进了宫,本将军这才每日在宫外徘徊。”

潘朗已经断定叶寒生媳妇就是现下还在凤悦宫里的阿水,也就是钱家三小姐钱顺水。叶寒生也不是太鲁莽之人,毕竟话里沒说当今皇后就是他媳妇,估计也沒那个胆子说。潘朗索性把话说开來:“叶将军,听了你这一番话,朕十分动容。你说你娘子就是西川国人,那你來了西川国,何不先去拜见岳家?说不定你打听错了,你娘子就在你岳家家里呢?”

“这个倒不曾想过,皇帝说得对,应该去见见岳家,不然岳家连小婿存在都不知道。只是打听的十分真实,拙荆进宫了,只是现下不太肯定。”

潘朗道:“叶将军,这么说吧,朕的枕边人日日陪伴在朕身边已有两年,现下皇后又身怀六甲,皇后是个能言善道的,哪里是你娘子?以后休说那浑话,沒得让皇后担了污名。”言下之意就是他媳妇不是叶寒生媳妇,完全不可能是…

叶寒生苦闷干了杯酒:“是本将军唐突了,以后断然不说了。只是拙荆究竟在哪里,她不会讲话又沒带盘缠,真是十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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