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独松树
“铛”！
逢蒙一个巴掌扇在后天的陶罐上，疼得心里直窝火，大骂：“后天你抱着我的头干嘛，哎哟，我的手啊，怎么每次都打到陶罐上。”
后天发现自己摸错了方向，忙乐呵呵地说：“呵呵，我说吧，戴在颈子上，起保护作用，要不然，叫疼的就是我啦。”
“你们俩能不能别闹了？！”大羿叫住了他俩，然后严肃地说：“上面还有个洞，那东西就是从这洞里逃走了。”
“在哪儿呢？”后天转身朝大羿摸去。
“又让他跑了，追，还是不追？”逢蒙贴着后天的屁股问大羿。
“让我想想啊。”大羿仔细地思考了一番，对他俩说：“虽然白矖说，一直爬，就能爬出去，但是这个通道还有多长，谁也不知道。说不定七拐八绕的，还没爬出去就饿死了。这里还有别的东西，这次遇到的是个小个儿的，下次会遇到什么，就不好说了。刚才这东西只是抢了我们吃的，并没有直接伤害我们，说明他并不是吃人的野兽。这个小洞口是往上开的，它应该是通过这个洞口钻下来的。那么，我们也可以顺着钻出去。而且……”
“而且，比起顺着通道平着爬，直着往上钻，应该更快到达地面。”逢蒙抢着把大羿要说的讲完。
“对！只是，这个洞口有点小，我怕后天钻不上去。”大羿担忧地说。
后天一听大羿的意思是嫌自己太胖了，有些不服气地说：“你往后退，我爬爬看。”
逢蒙赶紧一把拉住了后天，说：“哎，哎，你还像爬前面啦？这回让我先上，省的闻你的臭屁。”
“我没放屁！肯定是那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放的屁！”后天急得不知道怎么辩解。
大羿把后天往这边拉了拉，说：“让阿蒙先上也好，你第二个，我在最下面。这样他可以拉着你往上，我还可以拖着你一点。”
尽管后天还是认为自己钻那个洞没问题，可是逢蒙已经抢先往上钻去。
这个洞比他们爬的洞还要窄，根本就转不过身。而且是竖直往上的，所以爬起来就非常地吃力了，只能用两个膝盖顶着洞壁，后背也紧紧靠着洞壁，然后两手扶着两边，一点一点地往上蹭。
后天虽然胖一点，但是凭借他爬树的工夫，爬这个洞一点也不难。大羿也顶着后天的脚底板，撑着双臂钻进了这洞里。不擅长爬树的逢蒙在最前面，反而拖累了大家往上爬的速度。
“你快一点儿啊，真能磨蹭！”后天的头顶都碰到逢蒙的屁股了。
逢蒙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了，头上脸上都是汗，腌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其实，睁开也没用，什么也看不见。
“后天，你别催他了。阿蒙，太累就歇一会儿吧。”最下面的大羿也已经气喘吁吁了。
在下面那个洞就是歇一会儿，歇出个夺食的不明生物。现在还歇会儿，要是再出来个东西，想打，都腾不出手来，还不如尽快出去，然后再安心地好好歇歇。逢蒙想着，就哼哼唧唧地说：“嗯，不，不用，嗯。”
就这样，三个小伙伴在竖直的洞里，像树干上的三个小蜗牛，一点一点地往上挪着。
也不知道挪了多久，就听最上面的逢蒙结结巴巴地说：“哎，拐，拐，拐弯了。”
“那你还不赶紧拐。”下面的后天也累得够呛了。
逢蒙根本没有力气继续说话，但是他发现头顶上还有空间，拐弯的地方好像是一个岔道。到底该往哪边走？他倒想问问大羿，转念又一想，先爬到这个岔道里再说，因为这个岔道是横着的。就算不是正确的通道，也可以坐到里面缓一缓。于是他就爬了进去，然后，整个人就一下子趴在了岔道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往前挪，别堵在洞口。”后天把逢蒙的话对逢蒙自己说了一遍。
逢蒙很想跟后天辩两句，可是实在没力气废话了，只是双手撑着往前又爬了几下。这时，后天也进了岔道，然后发现后面的大羿却没有跟过来，就提醒大羿：“大羿，这边，跟过来呀”
大羿知道后天他们在哪儿，只是他也发现了头顶上还是空的，说明这竖直的通道还在往上延伸。那么，逢蒙钻的岔路岂不是又要绕远了？
“这黏糊糊的是什么，臭死了！”后天发现他趴的地方，全是黏糊糊湿漉漉的东西，就像猪打滚的泥坑。
“啊！啊！啊！”逢蒙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大叫着往后退，脚都踩到后天的脑袋了。
“怎么啦？”后天问。
“妖，妖，妖怪！快，快，快！退回去！”逢蒙慌张得都说不清楚话了。
后天听不清楚逢蒙说的是“妖怪”还是“要快”。但是在洞里经历了这么多，后天已经明白逢蒙的意思，赶紧屁股朝后，手脚配合着退出了岔道，那样子就像一只肥胖的虾。
“后天往上爬！”已经爬到上面的大羿喊道。
后天使出了爬树功夫中最厉害的一招，用双腿交换着往上蹭。逢蒙嚷嚷着退了出来，跟在后天的下面，拼命地朝上撑着手臂。好像是过于害怕岔道里的什么东西追来，逢蒙卯足了劲往上钻，很快就顶住了后天的屁股。
“噗----”
可能是后天运动得太剧烈，身体又被狭窄的通道挤着，这个时候居然真地放了一个屁。
“抱歉，抱歉，这回，的确是我放的，呵呵。昨天晚上，萝卜吃多了，呵呵。”后天赶忙对下面的逢蒙道歉。
逢蒙心里气，可是不敢开口骂，感觉一张嘴说话，体内的那股劲儿就会泄掉，所以忍着恶臭，还用头顶了顶了后天的屁股，那意思是：别废话了，快往上爬呀！
后天看逢蒙吓得都不敢贫嘴了，就拍拍大羿的脚背，说：“大羿，爬快点，我看阿蒙那小子快要坚持不住了。”
大羿不是不往上爬，而是他的头顶到了土，好像通道到头了。他紧张地用手摸着洞的四壁，没有岔路，有些慌张地说：“上面到头了。”
后天听大羿说上面到头了，很喜悦地抬头看，还是一点亮光也没有。逢蒙一听到头了，更是激动不已，拼命的用头顶逢蒙的屁股。
“上面是土，好像没有出口。”大羿赶忙解释。
逢蒙听了差点一松劲儿，掉下去！钻了半天，结果钻到了死胡同，这不都白费力气了嘛。幸好，岔道里的那个东西没有追上来。
“不过肯定离地面不远了，我摸到了树根!”大羿把刚发现的情况立刻告诉了下面两个小伙伴。
后天一听树根，真想笑，心说：爬了那么多树，这一次居然要从树根爬起了。
“拉，拉拉，看，土松，不松？”逢蒙急得直给大羿出主意。他刚说完，一团团土头就滚了下来。本来就满头满脸的汗，再铺上一层土，逢蒙都不敢想自己的脸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土是挺松的，可是还是没出口。阿蒙，你把砍柴刀递给我，我挖挖看。”大羿朝下面喊。
逢蒙真想说：在被鬼魃吊在干尸洞里的时候，就丢了。后来遇到白矖和狗头鱼都没武器。现在还来问我要砍柴刀，哪里有啊。不如把后天的陶罐砸碎了，用碎片挖吧。
可是逢蒙没力气说这么多话，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后天，说了一声：“罐子。”
后天问：“你的刀呢？”
逢蒙深深吸足了气，大喊一声：“没刀！敲碎陶罐，挖！”喊完，他就觉得自己彻底没有了力气，只得用膝盖和后背死死抵住洞壁，这才不让自己滑下去。
后天倒不是心疼脖子上的破罐子，问题是，怎么把陶罐敲碎呢？
“后天，抵住身子，用手扶着陶罐，侧着往洞壁上撞。”大羿在上面想出了个办法。
他们已经往上爬了很高了，这里的洞壁不全是岩石，而是泥土中掺杂石块，有的岩石已经变的很松软，用力敲，就能敲碎，变成土沙子。
后天一听，觉得有道理是有道理，但是，他的头不也撞到洞壁上了吗
“快点儿，后天！”大羿在上面着急地催促着。显然大家都坚持不了多久了。
“铛”，“铛”，“啪”！
陶罐终于撞碎了。可能是前两下都没撞碎，第三下用力太猛，不仅陶罐碎裂，后天的脑袋也磕破了。但是他也没喊疼，直接把手中大块的碎片递给了大羿。
大羿接过碎片，就开始挖。泥土稀稀疏疏地往下掉，后天和逢蒙低着头，闭着眼，忍着。这时候最吃力的是大羿。他不但要在竖直的洞壁上固定住身体，还要腾出手来挖土。
突然，一大块土全散落了下来，砸在后天还在流血的脑袋上，后天闷哼了一声。
“通啦！”大羿惊喜地一声喊。
最底下的逢蒙高兴地抬头望，一道月光倾泻而下。平时都觉得夜晚的月亮比不上白日的太阳那么明亮。可是他们在绝对的黑暗里待了这么久，即便是一道昏暗的月光，在他们看来也是无限的光明。
“快爬呀！”逢蒙的力气又陡然回升了。
“再坚持一下，我把洞口掏大一点儿。”大羿也是咬着牙，憋着最后一股气力，用陶罐碎片把洞口挖到有一人宽。
随着洞口越来越大，后天看到的月光也越来越亮，直到自己的脸都被明亮的月光照到的时候，就见大羿将手中的陶片扔出了洞口，然后爬出了地面。后天拽着树根，蹭蹭蹭，也爬了出去。然后都伸手来拉最下面的逢蒙。
当逢蒙刚探出半个身子，就抬头望着天上弯弯的月亮，长舒一口气，感叹道：“我蒙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大羿和后天相互看了看，发现刚才在洞里面都累趴吓傻的阿蒙又开始胡扯了，就放心地一松手，也各自往地上一趟，把洞里不敢喘的大气都喘了出来。
“哎？你们，拉我呀！”逢蒙差点又掉回到洞里去，还好趴住了洞沿。
“大羿，我们这是在哪儿啊？”后天也望着天上的月亮问大羿。
大羿转头看看周围的地面，除了一棵树之外，只有盖不住地面的秃草和岩石。他猛地站起来，四周转了转，只看到，朦朦胧胧中，一片缭绕的雾气被月光照得发白，透过雾气，影影绰绰地看见下面是一片黑压压的大山。大羿回头又仔细看了一眼后面的那棵树，大吃一惊，自言自语道：
“我们爬到独松树的望月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