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怕是不知何谓天才!】

夜渐深。

只有酒楼怡红院等地方还热闹着,大部分店铺已经开始收拾关门。

马蹄声“嘀嗒嘀嗒”地前进着,在夜里穿过大街小巷,终于停在了一棵树梢下。

“少爷,到了!”

顾初见探起身掀开马车的布帘,抬头看到前方的门府,牌匾处写着“南湘阁”三个字。

他记忆深处,这个地方自己年幼的时候来过一次。

恐怕当时还未懂事,所以记得不太清楚。

小北犹豫着道:“如今已然深夜,需要让家丁先行通报。”

顾初见站在马车旁深思了片刻,他左右看了一眼,都是漆黑一片,但这种地方必定有探子在盯着。

如果通报自己的身份,恐怕会引起轰动。

他稍作思索后开口道:“用你们家的令牌。”

小北微微点了点头,这倒是可行,自己的身份也属于秘密,但总归胜过少爷自报家门。

虽然少爷天赋秉异,可如今修为确实太低,不宜引来过多的关注。

两人在树荫下,朝着门府的正门走去。

大门顶上吊着几盏灯笼,有着微弱的光芒,可以看清人的脸。

门口并没有侍卫在守着,毕竟如今已经深夜,一般来说没人会来。

两人都是修行者,耳力过人,能够听到院内有脚步声走在动,应该是有护卫在院里巡着。

咚咚咚地敲门声。

小北轻敲了几声,然后喊道:“有人吗?”

大抵喊了两三声,能够听到院内有人应声:“来了来了!”

纪管家小声嘀咕道:“这三更半夜,怎么还有人来?”

说罢,他拿开了拴在大门口的木条,然后推开门露出一丝缝隙,皱起眉头问道:“两位是?”

小北轻声笑道:“麻烦通报一声,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南湘家主商议一番。”

还没等纪管家开口,对方就递过来一个令牌。

纪管家愕然地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令牌,似乎不是记忆中熟悉的图案,只是他却觉得有些眼熟,自己肯定是看过的。

小北用真气传音道:“我姓梁,这是家父的行军令!”

听到行军令三个字,纪管家脸色骤然大变,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对方的面容。

只有官居一品以上的将军有资格手持行军令,可如今朝廷似乎并没有姓梁的大将军,以前倒是有。

除非……

纪管家心底一轰,有些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难以置信道:“令尊难不成是……梁大将军?”

小北抿嘴一笑:“正是家父,烦请通报一声!”

纪管家当机立断,直接打开大门,开口道:“两位先随我来,到大堂处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报家主!”

他领着小北两人,走过院子,来到了灯火通透的大堂,又令下人准备茶水,好生招待。

这才告辞离去,去通告老爷。

顾初见坐了下来,好奇地周围打量着,想看看这炼丹师的门府,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只是他左右四顾,都没看出个所以然。

纪管家的脚步来到了南湘阁的后院小道,穿过石亭,来到流水假山。

此处传来悠悠然的琴声。

竹林的石桌旁坐着一名正在弹奏琴曲的姑娘,一缕薄纱披肩,清秀的长发随风微扬,琴声透着清幽宁静之感。

纪管家路过石桌小径,恭恭敬敬地对着小姐鞠了一躬,并没有打扰对方弹琴,然后顺着小径朝着竹林深处走去。

林中有一间小木屋,水榭亭台之间,环境优美。

纪管家对着木屋轻声喊道:“老爷,前护国大将军梁甫仁之子登门求见。”

吱呀一声,木屋的门开了。

一名身披灰色长袍的白发老人踏了出来,此人头发全然发白,犹如年过七旬的老翁。

可面容却只有四十有余,双目有神,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上位者的气息。

南湘家主的声音透着一丝低沉,语气很稳,开口问道:“一个人吗?”

“两个人!”纪管家如实禀告道:“我已经确认过,确实是梁大将军的行军令,应该错不了!”

南湘家主漫步从亭台里走了出来,这一步便跨出了十数米,直接来到了纪管家的身旁。

“走吧!”

两人路过石桌琴声荡漾处,清澈好听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

她眼底带着些许好奇地目光喊道:“爹?”

平日里这个时辰,父亲一般都会在水榭楼台独处,如今忽然被管家唤走,必定是有事!

南湘家主用柔和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女儿,笑问道:“梁大将军的独子来做客了,你要去见一面吗?”

南湘小姐眼珠子微微一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摇头道:“算了!”

南湘家主也是淡然一笑,然后挥手离去。

纪管家轻声笑道:“小姐还是这般性格,不愿多与人接触。”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接待客人的大堂处,听到脚步声,顾初见跟小北不约而同地相抬头望去。

南湘家主一眼就认出来哪个是梁将军后人,便对着小北笑道:“梁侄儿半夜寻上门来,不知所为何事!”

说罢,他淡然从容地坐在大堂主位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小北犹豫着开口道:“可否找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以防隔墙有耳!”

南湘家主微微一证,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要如此慎重。

他对着纪管家打了眼色,吩咐道:“都下去吧!”

纪管家会意地将周围所有的家丁遣走,自己也退到了庭院外候着。

小北谨慎地用真气传音道:“此次前来,主要是太子爷有要事与您商议。”

南湘家主眉梢一挑,将视线落到了另一名少年的身上,“难不成……”

顾初见笑着站了起身,拱手问好道:“晚辈顾初见,见过南湘前辈!”

南湘家主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少年,总算是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没想到前一阵在青州城沸沸扬扬的顾初见,竟然就是身份神秘的太子爷。

他哭笑不得的看了这两人一眼,然后笑叹地捋了捋胡子,开口道:“没想到是太子亲自登门拜访,有失远迎!”

“此行前来,是有一事相求!”顾初见有没有含糊,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想学炼丹!”

此话一落。

整个大堂忽然诡异地静了起来。

显然没人料到,顾初见会想要炼丹。

就连小北也愣住了,他本以为少爷是来求丹药的,没想到会提出这个要求。

南湘家主脸上闪过一瞬间恍然落魄的神色,叹气摇头道:“惭愧,此事我也无能为力,十多年前我便起誓不再炼丹,亦不会收任何徒弟。”

顾初见忍不住笑了出生道:“前辈误会了,我并非要您教导我如何炼丹,收我为徒,我只是想知道炼丹的配方,如此,应当不算违背誓言吧?”

南湘家主眉梢用力地皱了起来,炼丹的配方,是所有炼丹师的命根子。

当然,如今自己已经不炼丹,真要将配方送出去,倒也并非不可。

南湘家主想起了一些往事,感慨万分,叹了一口气道:“因为我,青州无炼丹师敢踏足,这才导致青州再也难出纵横九州的惊世之才。”

“我知道,你们这一届,天赋极佳的年轻一辈有好几个,可没有丹药辅助修行,终究无法与三大洲的天之骄子抗衡!”

“所以,此事怪我!”

他毅然决然地果断道:“太子如若寻到了炼丹师,我愿将毕生所知晓的炼丹配方,倾尽送出!”

他十分清楚,如此下去,百年后的青州将会沦为九大洲最弱的一洲。

没有炼丹师的丹药支持,哪怕天赋妖孽的修行天才,都比不过背后有着数不清资源堆起来的三大洲天才。

自己尚且苟且偷生,却不能误了年轻一辈。

他一直没找到赎罪的机会。

如今,既然太子亲自登门,他正好可以做出补偿,也算是还了一个心愿!

想到这里,他望向两名后辈的眼神,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顾初见有些惊喜地跟小北对视一眼,没想到竟然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顺利。

南湘家主深吸一口气,认真地开口道:“这炼丹之法,却非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太子若是信得过我,可否引荐一番你们寻来的炼丹师?”

在他看来,太子想要炼丹配方,比较是已经找到懂得炼丹的人。

自己虽说愿意将配方送出,却无论如何也要把一把关!

顾初见嘴角微微扬起,站了起身打趣笑道:“晚辈不才,自认有着些许炼丹天赋,在此谢过南湘前辈倾囊相助!”

说罢,他还很是郑重地鞠了一躬。

南湘家主倒吸了一口气,有些惊诧地问道:“你会炼丹?”

顾初见很是坦诚地回答:“现在不会,不过马上就会了!”

听言此话,南湘家主哭笑不得脱口道:“胡闹!”

“简直胡闹!”

他皱起眉头神色严肃道:“炼丹岂是易事,太子固然天赋秉异,乃为难得的惊世之才,可炼丹与修行不同!”

顾初见揉了揉鼻子,有些调皮地笑道:“前辈,怕是不知何谓天才!”

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笑眯眯看了一眼小北,他相信只有小北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