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毕业回家
1.
朦胧中突然感觉到一片光亮，肖虹一下子惊醒了，赶忙看了一下手表，才刚过六点，本想接着再睡一觉，躺了一会儿，感觉睡意全无，索性起了床。这时，卧铺车厢里已经零星有人洗漱了。匆匆梳洗完毕后，肖虹拿出袋子里的面包和牛奶当早餐，窗外的大地一望无际，绿油油的庄稼随风掀起阵阵波浪，碧空如洗，白云朵朵。火车经过一夜的行驶，已经进入了华北平原了。大四的暑假到部队实习，大五的寒假到医院实习，算来一年多都没有回家了，快要到家了，肖虹有点激动了。
昨天晚上，离开学校的时候，同学们都来送她，本来有说有笑的，想不到在开车的一刹那还是忍不住掉眼泪了，是呀，五年了，酸甜苦辣，喜怒哀乐一起涌上心头。
赵志伟开车送的肖虹。
“肖虹，回家代我问老首长好。这几年，也没能好好照顾你。一是队里的事情较多，好几十号人呢，大事小事一堆。再一个你各个方面都比较优秀，需要照顾的地方也不多。”
“志伟哥，这是你的心里话吗？”听到后面一句，肖虹看着志伟哥，不禁插话。
“是的，不论是学习、训练、生活、实习，你都很优秀，只是，你这任性的脾气，以后还是要改改。”
肖虹在心里说，如果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改！
站台上，赵志伟送肖虹上火车，“上车吧，找到座位，好好休息。”
“志伟哥，以后还能见到你吗？”肖虹望着赵志伟，酸楚地说。
“傻姑娘，我去北京或你来上海，有的是机会，如果有事，写信、打电话都行。”
肖虹依依不舍地走上了列车，透过车窗，望着志伟哥远去的身影，她内心有说不出的失落。也许自己从来就不是志伟哥喜欢的类型，也许自己所作所为不能让志伟哥满意，也许就是志伟哥说的‘任性’……总之自己在志伟哥的眼里永远只是一个小妹妹。曾经责怪志伟哥对自己冷漠、忽视甚至误解，曾经对志伟哥伤心过、怨过甚至是恨过，但是在她的心里，始终忘不了志伟哥。
她多么希望志伟哥能突然折回，让她留下，她会一无反顾地跳下火车……火车渐渐消失在夜色中，这一切永远都不可能了。再见了，上海；再见了，志伟哥。
“马上就要到达终点站了，请大家拿出车牌换票。”乘务员的喊声打断了肖虹的回忆。肖虹匆匆吃完了手中的早餐，换回了车票。
高楼越来越近了，都能看到中央电视塔了，已经进入北京了，肖虹心情好激动呀！昨天就跟家里挂了电话了，不知道今天谁来接呢。
“肖虹！”肖虹拉着行李箱正在四下张望，就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循声望去，是姐夫林恒。林恒大学毕业后就自己创业，开了一家电脑技术公司，公司现在有十几个人。随着这几年电脑飞速发展，公司的业绩也蒸蒸日上，不仅买了自己的房子，也有了自己的车子。
“姐夫，你怎么来了？爸爸派人来接不就行了？”
“车上说吧。”林恒一边替肖虹拉行李箱，一边说道。
“姐夫，你真棒，都有私家车了！”肖虹坐在车里不禁赞叹。
“还行，公司这几年效益还马马虎虎，再一个跑业务也要撑撑门面，也是咬牙买的。坐了一晚上火车，累了吧，我先带你去吃早饭吧？”
“不用了，姐夫，我在车上吃过了，直接回家就行了。”
“那也行，妈妈在家还不知道怎么着急呢，回家好好洗洗，吃点妈做的饭。对了，爸爸高升了，军区副政委。”
“真的？爸爸从来也不说，回家让他好好请我一顿。”
“是的，爸爸一向严谨。这不，觉得派车接你影响不好，昨天晚上就给我电话让我接站。老爷子爱女心切，今天一早又给我电话，确认车次、车厢号、到站时间。”
“行了吧，他这人总是干巴巴的，每次聊天都是那几句话：学习怎么样、平时表现怎么样？然后就是一番教导，真把我都当成他手下的兵了。”
“男人嘛，事业心肯定重些，爸爸那是表达爱的方式不同。”
“姐夫，你这像话里有话呀。你可别把总裁作风带到家里，你要是欺负我姐，我可不答应。”
“哈……，真是人小鬼大，你姐那道理一套套的，我躲她都来不及呢。”姐夫开心地笑了。
“那就对了，要保持住追我姐时候的作风，处处以我姐为中心，下午我到你家去，看看姐姐和外甥。”
“好，你姐早就念叨你了，明明天天惦记着跟你玩，晚上我来接你们，就在东坡酒楼订一桌，吃你爱吃的川菜。”
两人一路上聊着，不知不觉就到家了。
“妈，我回来了”刚到门口，肖虹就喊了起来。
肖虹妈正在厨房洗菜，听到声音，急急忙忙跑出来。
“瘦了，黑了。”肖虹妈抚摸着肖虹的头，从上到下仔细的看着，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妈—，先让我坐下吧。”肖虹拉着妈妈的手说。
“孩子，你先洗洗吧，妈给你做早饭。林恒，你给妹妹倒杯水吧，我去做饭了。”
“妈，吃过了，不用忙了。”
“火车上能吃个什么，妈给你做碗肉丝面。”
“妈，真的不用了，您不用忙了，坐下来，我们说会儿话。等会吃午饭就好了。”肖虹拉着妈的手，有点撒娇了。
“那也行，我现在可没时间跟你说话，我得准备午饭了，一会儿你爸就该回来了。你自己先收拾收拾吧。”说完准备进厨房。
“妈，我得先回公司了，处理些事情，晚上我来接您们去我那儿，给肖虹接风。”林恒拿起手袋站了起来。
“吃完中午饭再走吧。”肖虹妈挽留道。
“不了，妈，真的有点事，在家里我才不会客气。”
“妈，姐夫现在是‘总裁’了，时间就是金钱，让他忙去吧。”肖虹在一旁打趣道。
“你这孩子，总没正经的。”肖虹妈也笑了，“林恒，你路上慢点开车，注意安全。”
“知道了，妈，我先走了。”林恒说完就转身下楼了。
肖虹在厨房里一边帮着妈妈洗菜、择菜，一边跟妈妈聊天。一会儿的功夫，一桌丰盛的菜就准备好了。都是肖虹喜欢吃的：辣子鸡丁、爆炒肚丝、香酥鱼片、蒜蓉空心菜、紫菜蛋汤。
“哇！好香！”肖虹低头闻了闻，“要是天天能吃妈做的菜就好了。”
“你要是能天天在家吃我做的菜，妈妈再累也愿意。等两年，你出嫁了，恐怕回来就少了。看看你姐姐两口子搬出去后，都忙，回家越来越少了。小外孙才三岁，又是学钢琴，又是学英语，比大人都忙，现在我一个月也见不了一次。早知道，就不该听你爸爸的话，搞什么计划生育，多生几个，这样身边总有孩子陪了。”
“妈，您就别抱怨了，我不嫁，就在家陪您和爸好吧？”
“又犯傻了，哪有不嫁的姑娘？到时候记得多回来看看，我和你爸就心满意足了。”
“叮咚—叮咚—”正说着，门铃响了。肖虹一猜就是爸爸回来了。
肖虹赶紧去开门，爸爸刚进门，她就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副政委同志，肖虹向您报到！”
“行啊，这几年的军校没有白上，有点军人的样子了。”李峻山上下仔细打量着女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咦，肖虹的父亲为什么姓李？原来老两口年轻的时候就约定，无论男女，第一个孩子跟父亲姓，第二个孩子跟母亲姓，依次轮流来。肖虹的姐姐就叫李霞。
“这老头子，行什么行，女孩子家当什么兵，一点女孩子味道都没有了。”肖虹妈有点不同意了，“赶紧洗手吃饭。”
一家人围着桌子，其乐融融。肖虹妈一个劲儿地给肖虹夹菜。
“妈，您自己吃吧，我自己来。”
“肖虹，工作的事你是怎么考虑的？”李峻山问道。
“从事我的专业呗，到医院去。”
“要不要我去安排一下？”
“行了吧，我想到军区机关去，您给安排吗？我就服从分配，就到医院去。反正都是从最基层干起。”
“老头子，你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孩子照顾一点，这是情理之中的事，不是什么违反原则的大事，你给安排清闲一点的工作不好吗？你看老邓的孩子，前两年安排到院务处，有时间学习，去年都考上研究生了，以后回来层次就高了。一个女孩子，整天和各种各样的病人在一起，想起来都吓人。”
军区医院的院长老郑是李峻山多年的朋友，不说工作上的关系，就凭着私人感情，想进医院那个部门都是容易事。但是以李峻山多年的作风，他当然不会这样做。一来是影响不好，二来对肖虹以后的成长也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