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中心开花

正对寨门前的阵地上,许世友指挥部队朝寨墙上射击,掩护二连攀登寨墙。

寨墙上的兵丁这时好像才醒悟过来,急忙进行反击,有朝红军阵地射击的,有往下投弹的,还有往下推石头的,二连马上有了伤亡。

这种情况下,只见二连连长王太炎马上组织队伍竖起几个长梯开始往上攀登。

寨墙全部由青石板垒成,墙高两丈多,竖起的长梯勉强够得上寨墙垛口,红军战士勇敢地往上攀登,但刚爬到一半,不是被枪打中落地就是被石头砸下去。

许世友气的直跺脚骂娘。二连长王太炎亲自登梯,他身手非常敏捷,几个攀登就登上梯子最高处,然后纵身就要跳上寨墙,我心里暗叫一声“好”。

只可惜,这时从寨墙后伸出一杆红缨枪直刺王太炎胸口,王太炎躲闪不及被刺当胸,带着红缨枪从寨墙高处仰面摔下,当场牺牲。

二连名义上为一支连队,但实际只有四五十人,此时连长牺牲,连队伤亡过半。见此情景,许世友下令把二连撤下来,因为形势很明显,再冲锋下去,只怕二连要拼光。

第一次拿到枪的那个红军战士也没撤下来,他是先从梯子上摔下来,又被一块大石头砸烂了脑袋。如果我在冲锋的队伍里面,一定也交代在这里了。

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近战场,害怕吗?我认为并没有,但腿肚子不由自主地一直打哆嗦,可能是天冷冻的吧。看到一个连队的战士们被打死,心里难过,但更多的是愤怒,想要复仇。

上午和下午,许世友又分别组织了两次冲锋,但都被压制在寨墙下,又损失了十几名战士。

本来是发起的突然袭击,想一举拿下大山寨,没想到仗打成这样,而且损失惨重。

许世友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在村里临时指挥部里走来走去。

早上我被许世友从二连挑出后,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可自己头回上战场,在打仗方面实在没经验,给不了许世友什么好的建议。

天渐渐黑了下来,八仙桌上点起了煤油灯。这时,屋外响起了马蹄声,不一会儿,一个高大壮实的红军拿着马鞭走进屋内。

许世友急忙立正敬礼,喊“高团长”。

我和营部机关的人员也赶忙向高团长敬礼。

高团长回礼,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人员,目光停留在我脸上,先不问许世友战况,而是微笑着说,

“和尚啊,张同志可是红军的宝贝,要给我保护好啊。”

“是!请高团长放心。”

许世友回到。

“你不知道,我和王树声好说歹说才把张同志要来的,王树声爱才如子,反复给我交代,张同志一定不能少了一根寒毛。”

高团长笑着说道。

原来我来到二十八团是高团长争取来的。王团长、高团长都对许世友有过交代,怪不得不让我上战场呢。可说我是红军的宝贝,我可面子上挂不住,毕竟参加红军以来我寸功未立啊。

他们二人不管我内心如何忐忑,开始讨论起战况来。

“大山寨不好打,先撤吧。”

高团长说道。

“不行!队伍损失太大了,一定要把大山寨打下来。”

许世友咬牙切齿地说道。

“怎么打?大山寨三面悬崖峭壁,只有这一个通道,墙高城坚,敌人又居高临下,咱们又没有大炮。打仗不能逞匹夫之勇。”

高团长声音抬高了八度。

“我有办法!”许世友一拍桌子说道,震得豆大的火苗直打颤,“敢死队!明天我带敢死队攻上去。”

“胡闹!哪有营长当敢死队长的。”

“不是胡闹,我今天都观察了,他们不是扔石头吗,我就做个土盾牌,用八仙桌蒙上棉被,棉被浇上水,不怕石头不怕枪子,冲到墙下再来个叠罗汉,保准攻上去。”

没想到许世友粗中有细,打仗会动脑子,并不是一味地猛冲猛打。

高团长沉吟起来,好像是被许世友说服了。

许世友的战法确实不错,也只有他能想出这个土盾牌的点子,我不仅也暗暗高兴。

可这时我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画面——许世友跃上大山寨的城墙,被墙上的兵丁一杠子夯到脑袋上,许世友摔下寨墙,昏迷了三天三夜,战士们都以为他光荣了;许世友最后虽然醒过来了,但功夫却大打了折扣。

对啊,这不是参观乘马岗许世友陵墓时韩维讲的许世友负重伤的故事吗?不错,负伤的地点就是大山寨。因为指挥官许世友负伤,大山寨这次也没打下来。

对啊,韩维呢?没见她跟过来啊,她在新集城里吗?晚上突然急行军,都没来得及跟她告别。

想起韩维只是一闪念间,我的思绪马上又集中到当前的问题中来。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只怕许世友难逃此一劫。可是,明明知道他会负重伤而置之不理似乎也不对。思前想后,我觉得必须要有所行动。劝阻他吗?似乎不可能,必须得有更好的攻打大山寨的方案才行。

攻占这类立于悬崖峭壁上的堡垒,最好的办法就是空降,直接中心开花。二战时,德军就是利用空降成功营救了被囚禁在山顶的墨索里尼,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是红军没有空降机和伞兵,不具备空降的条件啊。我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一抬眼看到正与高团长商量作战细节的许世友,顿时眼前一亮——有了。

“我有个更好的方案。“

我对高团长和许世友说。

“什么方案?”

许世友似乎不信。

“中心开花。”我说。

“哦,怎样的中心开花?”

高团长饶有兴趣。

“这就要用到许营长的功夫了......”

我把方案向他们说了一遍,高团长和许世友都向我翘起了大拇指。

趁战斗部署间隙,我向别的战士打听,才知道高团长名叫高建斗,黄埔毕业生,也是鄂豫皖老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