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 布局
“六哥,你打算怎么办?”
虹口路的一家小酒馆里面,六组的几名头目聚集在一起,包括胡克成,郝可夫,王剑秋众人,都在眼巴巴的看着耿朝忠。
这次戴老板布置下的任务可谓异常宽泛,只要能对日本人造成打击的,尽可动手。
不过这也带来一个新的问题,就是选择困难症。
上海的日本侨民区不谈,在吴淞口,还有日军的军用机场,军火仓库等战略要地,不过这些地方都有大量的日军警戒,守卫非常严密。更何况现在处于战争时期,守卫只有更严,想要对这些地方下手,恐怕极为困难!
“战略要地就不用想了,”耿朝忠的眼睛望着苍茫的夜空,默默的盘算着,“日军战时的口令都是一日一变,并且执行后勤保卫任务的部队都是常驻部队,相互之间非常熟悉,我们想要混进去,基本不可能。”
“您的意思是,刺杀?”胡克成的眼睛一亮。
“不错,只有刺杀才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并且,上海是我们中国人的地盘,撤退的时候也有诸多方便。”耿朝忠点头。
大家也都颔首赞同,确实,六组比不上余乐醒的二组,二组是上海的地头蛇,对上海的情况非常熟悉,选择范围也更大。对二组来说,只有刺杀才是唯一的可行之道。
但现在的问题是,刺杀谁?怎么杀?
“大家集思广益,刺杀的对象,可以是日军的作战主官,也可以是日军的后勤补给部队,甚至可以是日本人在侨民区的情报主官,这些,都是我们的刺杀目标。”耿朝忠开口道。
大家都皱着眉头,闭口不言。
过了好久,云蔚才开口道:“六哥,这件事情,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决定下来的,我们对上海的熟悉程度,都不一定比得上那些日本人,情报的获得尤其困难,没有情报,没有目标,恐怕大家也很难想到什么章程。”
耿朝忠点点头,云蔚说的在理,自己的六组在上海属于外来户,也没有建立起畅通的情报渠道,恐怕此事还真得从长计议不可。
“好了,今天这事就议到这里,”耿朝忠挥挥手,“大家都下去联系一下上海的亲朋故旧,尤其是多接触一下上海的帮会,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分成四个小组分散行动,如果有什么线索的话,严禁擅自行动,一定要提前通知我,明白了吗?!”
“好!”大家都点点头。
“云蔚,郝可夫,许秋和胡克成留下!”耿朝忠吩咐了一句。
等众人散去后,耿朝忠看着云蔚四人,开口道:
“你们三个都是六组的老队员,能力水平都不比任何人差,之所以不能像王剑秋和郭孝先他们一样单独带队,是因为你们在军校里不够活跃,也招募不到什么人手。”
四个人咬着嘴唇,满脸不甘的表情。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
王剑秋是孙文学会的骨干,郭孝先在新生中也很有威望,谢炎为人活跃,也很能拉拢人,这几个月下来,他们几个每人都拉拢了一帮手下,算是把六组的架子搭了起来,只有他们这几个,一直都是孤家寡人,找不到什么得靠人手。
耿朝忠抿了抿嘴唇,脸上露出不愉之色,这几个老兄弟,人品极佳,业务能力也强,但最大的问题是不够活泼,交际能力严重不足,也无什么领袖之才,长此以往,恐怕只能当小兵当到死了。
“不过现在,我会给你们一个机会,”沉默了片刻,耿朝忠终于开口了,“如果你么还搭不起自己的班底,恐怕我就真的只能把你们调往文职部门了。至少,文职部门还比较安全,不像行动队,事事冲锋在前,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丢了性命。”
“什么机会?”几个人的眼睛都是一亮。
“我会把你们几个人,分别派往上海的帮会当中,凭你们的身手,出头不难。帮会当中藏龙卧虎,不乏有龙潜于渊之辈,你们在那里,多交朋友,多建立关系,时间长了,自然会建立起自己的班底。”
耿朝忠的目光里,闪着幽幽的光芒。
“潜伏?”大家的神色都是一凛。
“没错,”耿朝忠点点头,“从今天起,你们就不必再回特务处报道,也不受任何人的指挥,除了我,谁的命令你们都可以不听,包括戴老板。”
“是!”四个人纷纷点头。
在他们眼中,六哥就是天,就是他们唯一指路的明灯。
戴老板虽然地位崇高,但就像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只能用来尊敬,但却不是用来服从!
“我会给你们每人一笔钱,作为活动经费,你们每个人之间,除了特殊情况,不得发生任何横向联系,即使见了面,也只能装作不认识。如果你们的老板命令你开枪打死你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你们也必须无条件的执行,这点,你们能做到吗?”
“能!”四人又齐声答应。
这是情报组织铁的原则,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耿朝忠已经不止一次的跟他们反复强调过。
“好,云蔚留下,你们三个在外等候!”耿朝忠沉声说道。
三人走出,云蔚留了下来。
云蔚笔直的站在原地,耿朝忠背着手,盯着云蔚看了又看,接着又转了几个圈,这才开口道:
“云蔚,你在热河的时候,曾经加入过共产主义青年团,对吧?”
云蔚的瞳孔突然剧烈的一缩,但他的身子却纹丝不动,竟然保持了相当的镇静!
耿朝忠脸上不由得露出满意之色,微微颔首道:“不错,这几个月里,你进步很大。你已经学会了很好的隐藏自己内心的秘密。”
云蔚的眼睛终于有了些神采,他目视着耿朝忠,沙哑着喉咙开口道:“六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耿朝忠轻轻咳嗽了一声,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三个月前,你从特务处学习回来的时候,没有回学校,而是绕了一个大圈,来到了秦淮河旁边的一座酒坊,坐在里面独自喝闷酒,足足有一个小时之多,期间,见了什么人,我没去看,也不想去看,我只问你,这件事,有吧?”
“有,”云蔚的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我记得,六哥您那天请假没去上课。”
“不错,”耿朝忠点点头,“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不是共产党,”云蔚的脸上似乎有点庆幸,又似乎有点遗憾,“在热河上高中的时候,我被我的老师看中,也加入了共产主义学习小组,但是后来,我被保送入黄埔,就和他们断绝了关系。来到南京后,他们找过我,但我没同意。”
“我知道你没同意,”耿朝忠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如果你同意了,现在你就已经不在这里了。”
“多谢六哥信任。”云蔚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不必,”耿朝忠摆摆手,“你是一个人才,心思缜密,面色天生木然,虽然有时候有点冲动,但在我看来,冲动也是掩饰一个人的方式。你不适合去带队,但却适合潜伏,我现在交给你的任务就是,加入日本侨民青年同志会!”
“什么?!”云蔚惊讶的张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