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 深夜袭营,火烧袁军

晚冬的夜,降临的毫无预兆,潘凤、颜良等人各自回营不久,天色便在不知不觉间暗淡下去,天空中,宛若被一块巨大的黑幕笼罩着,不见星月。

夜晚的风,格外的冷,吹得钢刀长枪如同冰块一般,令人不愿意去拿起。铠甲冰冷,但也没有士兵将其脱下,因为每个人都担心,自己脱下之后,就再也没有勇气穿上。

夜空黑黑沉沉,如同一个深邃的黑洞,正悄然吞噬着这片冰冷的大地,以及这片大地上的一切。气氛,略微有些沉重和阴沉,空气之中,似乎也弥漫着一种叫做死亡的味道。众人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一个个双眼无神的依靠在营帐外,或者是篝火旁。

没有人喜欢战争,更没有人喜欢冬季的战争,尤其是那些被抓来充当炮灰的杂兵,他们,连烤烤火,吃饱饭的资格都没有。整个营地中,没人将他们当人,即使是他们自己。因为没有人知道,明天过后,他们是否还能够尽情的呼吸这一口,冰冷的空气。

冀州大营,主帐之中,潘凤和麴义面对面而坐,案上,摆着一壶刚温好的酒以及两只酒盏。潘凤和麴义都清楚,行军打仗过程中,不应饮酒,但这该死的天气,不喝上一两口,实在难以抵御那深入骨髓的寒冷,即使,此时营帐之中还生着火炉。

“无双,今日颜良败退,袁军正士气低落。且袁军远来,将士疲乏,正是我深夜袭营的最佳时机,无双可莫错过机会。”

“我觉不妥,日间颜良不顾远征疲惫,率军来战,其意图昭然若揭,必是告知我等,其已有防备,不惧我等。既如此,我等为何还要明知其有防备,依旧冒险劫营?”

“无双此言不假,若颜良有勇有谋,或淳于琼稳妥之将,今夜我等若去劫营,必然有失。但颜良有勇无谋,淳于琼好酒贪杯,今日颜良率兵应战,已然告知你我二人,他早有准备,打消我等念头,安心扎寨。”,麴义自信一笑,双眼中目光灼灼,望潘凤道,“既如此,无双认为,此时,他二人可还会严加防备?”

潘凤眼中一亮,兴奋道,“十之八九,无甚防备!即使有,也必疏漏百出!”

“不错!”,麴义激动的直身而起,“故而此时我等前去劫营,极有可能成功!”

于是,二人意见达成一致,商量之后,敲定行动方案。今夜五更,二人袭营,先由潘凤带二百精锐,轻甲前往,突袭袁营。若袁军有所防备,则快速突围,若袁军无防备,则以营中放火为号。

麴义带千余先登及骑兵五千,于袁营之后策应。若见得袁营之中有所防备,则由赵浮、程奂率骑兵接应,麴义则带领先登悄然后退。若见得营中火起,则由二将立即带领骑兵随后袭营,而麴义则埋伏在袁兵溃逃途中,进行截杀。

另说袁营之中,颜良在潘凤、麴义二人的围攻下逃生,带领残兵回到营中,因士气受挫,闷闷不乐,将一应扎营事宜,皆交由淳于琼负责,自己回营中休养生息,准备明天继续搦战,以雪今日战败之耻。

淳于琼好酒贪杯,虽然督促着众士兵扎寨安营,但全然心不在焉,心头瘙痒,想要痛快饮酒。好不容易捱到晚间,营地已经修建完毕,挖好了陷马坑,摆好了拒马桩,于是一头扎入营帐之中,招呼亲兵为其烫酒。

“将军,两军交战,莫要贪杯,不然坏了军令,不好与严将军和主动交代!”,亲兵为淳于琼烫好一壶酒,顺便提醒道,平时贪杯也就罢了,亲兵担心战时贪杯,酿出霍乱,坏了规矩。

“无妨!无妨!本将军心中自有分晓!”,嘴上如是说着,但动作却很诚实,兴奋的抢过酒壶,也不顾酒热,直接咕噜咕噜灌入咽喉,而后,狠狠一擦嘴角酒渍,畅快的呼喊了一声,“真他娘的爽!”。说完,又是昂起头,咕噜咕噜将一壶酒,全数灌入腹中。

淳于琼将手中空壶向一旁随手一丢,四仰八叉往榻上一躺,嘴中犹喊道,“再与我烫一壶来!”。

“将军!”,亲兵急上前,但被淳于琼猛然做起,一把拽到身边,狰狞道,“我是将军你是将军,去给我烫酒!”,说完,狠狠往外一推,淳于琼虽好酒贪杯,但也一员大将,力气不小,直接将亲兵推搡的跌坐在地。亲兵见此,摇头无奈哀叹一声,又热了一壶酒。如此这般,淳于琼一连喝了五壶好酒之后,方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欲望,只是依旧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将军,今夜月黑风高,是否加强防备,防止敌军劫营?”,一名副官进入帐中,对淳于琼道。

“防备作甚?颜良日间已经搦战,敌军必知我军中有所防备,不敢劫营,既如此,有何必浪费精力?”。

“将军,末将以为,兵家大事,不可不防!”,副官依旧觉得不妥,继续进言道。

“本将军说不用防备就不用防备,你这厮怎如此多话?坏了本将军大好兴致!”,淳于琼恼怒一挥手,将副官赶出帐中,然后自己一头倒在榻上,开始睡觉。

那副官见淳于琼如此,心中更觉不妥,又进入颜良帐中请示,颜良道,“日间一战,冀州已知我防备于他,夜间必不会明知我有所防备而继续贸然前来劫营。但为防意外,亦不可不防,你且排除人去,在重要位置安排人防备即可!”。

副官领命而出,派出数名机灵士兵,在要害处防守,以防有失。但袁军营中,其余士兵却早已因日间疲惫,而纷纷睡去。

三更时分,冀州营中,众士兵开始用饭,随后,麴义与赵浮、程奂二将带先登及五千骑兵,悄然绕过袁军大营,往背后去。四更过半,潘凤点齐二百精锐,往袁军大营而去。

一路之上,人、马皆敛其口,悄然无声。约距袁军大营四五十步,微弱火光中,已经能够看清袁军大营轮廓时,潘凤慢慢将手中宣花斧高举过头,身后二百士兵,迅速列阵,组成尖刀,刀尖,便是潘凤。

见得身后众士兵列阵完毕,潘凤猛然将斧头凌空劈下,双腿一夹马腹,连人带马如离弦之箭般窜出,身后,众士兵也纷纷将环首刀挂于腰间,擎出连弩,紧随其后。二百人化为一道流星,狠狠向袁军大营撞去。

“敌袭!敌袭!”,一处岗哨之中,一本昏昏欲睡的哨兵,被大地传来的震动以及沉重的马蹄声惊醒,放眼放去,正见一股骑兵呼啸往营中而来,顿时大惊失色,扯开喉咙,放声大喊。

“嗖嗖嗖!”,不等潘凤下令,方阵之中便有十数名精兵同时扬起手中连弩,瞬间便将那哨兵射成刺猬脸,仰头倒下。

“敌袭!敌袭!”,但那哨兵的声音已经传了出去,附近哨塔和箭塔上的哨兵纷纷大喊,同时,慌忙拿起弓箭,开始防御。只不过,袁兵的反应已经为时过晚,潘凤以及二百精兵已经冲入营中。

“嗖!”“嗖!”“嗖!”,潘凤身后,十数名精兵同时将手中连弩对准自己攻击范围内的哨兵,几轮攻击之后,那仅有的十几名清醒的哨兵便被击毙,有的,更直接滚落箭塔,跌落在地。

潘凤挥舞手中宣花斧,沾之者死,碰之者亡,化为一柄锐利的尖刀,径直向主帐刺去。

“放火!”,见营中并无埋伏,偶尔慌慌张张从营帐中闯出的士兵也睡眼惺忪,衣衫凌乱,瞬间便被连弩射杀,潘凤知晓营中并未防备劫营,于是大声下令,放火为号。

“喏!”,众精兵应道,然后快速化整为零,化为一个个十人小队,分别朝不同的营帐冲去。

有精兵于马上附身,一手抓住马缰,一手抄起还有星星火光的木材,迅速起身,将其扔到营帐之上。

有精兵冲到营帐旁边,一对十人,两人分别拿出火折,与营帐之外点火,而另外八人则游荡于营帐周边,有的手持连弩,有的手持环首刀,肆意击杀从营帐中涌出或者是慌乱靠近的士兵。

有的精兵依仗过人骑术,仅凭双腿夹紧马腹,一手持连弩,一手持环首刀,与营帐之中往来驰骋,远者用连弩击杀,近者直接用环首刀砍杀。待靠近着火营帐之后,叫嚣着用环首刀挑起一块着火的营帐碎布,在营中乱窜,四处放火。

片刻之后,袁军大营便化为一片火海,无数蓬头垢面的袁军,哭爹喊娘的在营地之中抱头鼠窜。仅有一些久经沙场的老兵,胡乱披上铠甲,拎起兵器反抗。但无奈,骑兵来去如风,根本不给这些有能力反抗士兵可趁之机,化整为零放火之后,又迅速化零为整,跟随潘凤往主帐袭杀。

斩杀一将,胜灭千军!

所有精兵都明白这个道理,因此,纷纷跟随潘凤杀向主帐,恨不得下一刻,便能够见到颜良,然后一刀砍飞他的脑袋。

“何人袭营?颜某在此,可敢一战?”。

主帐之中,睡梦中的颜良被外面声响惊醒,透过营帐见得外面通红火光,不由心中大怒,迅速穿好铠甲,拎起大刀,在亲兵护卫下,闯出营帐。远远间,与火光之中颜良见一只骑兵,如入无人之境般在营地中疯狂厮杀,顿时目中充血,怒发冲冠,单手将大刀斜刺里向那骑兵队伍一举,高声嘶吼。

“正寻你不得!”,潘凤听得颜良声音,顿时大喜,一斧砍飞侧面一士兵,勒缰拍马,直扑颜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