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别有通途

杨青峰背上抽了宝刀,正要入去林中寻一些松明子备用,却听草丛之中‘嗖’的一声,花鹿殇情儿不知从何处而来,在草间蹿出,半日不见,对杨青峰倍感亲热,围杨青峰周身游走,在杨青峰腿衣之上蹭头蹭脸。杨青峰忽又想起,那晚自己身负孱弱少年在雪中胡乱行走,跌入这涧中之前,便见一只小鹿跟行在自已身后,那只小鹿隐隐便是眼前的殇情儿。心中忽地想到,如若那只小鹿果真便是殇情儿,它定是知晓出涧之路,此间岩壁高耸入云,殇情儿自不能凭空而出。

心想至此,伸手去殇情儿身上抚了一抚,殇情儿更是欢畅。杨青峰俯身蹲在殇情儿身前,口中说道:“殇情儿啊,今我有事要去涧外,却是不能身出,你可识得出涧之路吗?”说话之时,又拿手向头顶涧外指了一指。

殇情儿圆眼偏头,向杨青峰直直而看,便似听懂了杨青峰话中之意,将身一转,向左蹿了几步,再回头看杨青峰,见杨青峰在身后相随,便四蹄不止,直向前行。

杨青峰端详一下方位,大至是行往东南之向,不一时去到那涧底岩脚。殇情儿止身不动,杨青峰一看,见那岩脚贴地有一孔二尺来高岩洞,先前杨青峰已有所见,并不在意,此时见殇情儿停身洞口之前,将身回转,向自己看了看,却径直向洞内走进,杨青峰立于洞口,不知该当如何,却见殇情儿进去一时,不见杨青峰跟进,又回身洞口,对杨青峰呦呦而叫。杨青峰将心一横,曲身躬腰,便身随殇情儿向洞中身走。

殇情儿在前,杨青峰在后,初时洞外之光曲曲折折映进,洞内影影绰绰,杨青峰行走跌跌撞撞,勉强还可跟了殇情儿行走,渐渐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五指也不能看见,杨青峰脚下伸足已是难动,不由焦急大叫:“殇情儿!殇情儿!”刚叫了两声,只觉膝腿之处有毛茸茸之物一拱,心中悚然一惊,却立时释然,定是殇情儿听了自己呼喊,回到自己身边,伸出手去一摸,果是殇情儿之头。

殇情儿甚是乖觉,再在前行走,只慢慢而行,杨青峰眼不能见物,只将一只手抚在殇情儿背尾之上,如此身躬腰曲时间稍长,便是难受不已,却也别无他法,进来之时仓促,并未置办火把照明之物,却也只能如此。然而终是眼中不能看见,对周围之形一点不知,有几次杨青峰头脑便碰上坚硬之物,所幸行走甚慢,着力不重,有时又觉脚下湿滑,似是有水,有时手感殇情儿身起,有时又觉殇情儿在向下行,却不管如何,杨青峰都只将手紧抚殇情儿之身,随它身动而动,不敢稍有不同。

如此而行,有一柱香时间,杨青峰忽觉视觉之中有些清明,就如入洞最后勉强可见物时之觉,影影绰绰,洞中岩石怪状奇形隐隐渐至可见,杨青峰已可直腰放手,不用手抚殇情儿之背辩向行走。渐行渐亮,那洞却是越走越矮,杨青峰已不能直腰身立,又至只可曲身躬腰。远远已可看见好似只有圆盆般大闪着光亮的洞口,忽见殇情儿四蹄一纵,已从洞口跃出。

杨青峰忙足下紧走,也到洞口,将身一矮,也出了洞口,放眼一看,一刹那间,只觉天是如此之大,地是如此之广,山却依旧如此之高,却又见是另外一个世界,冰天雪地,银妆素裹,地冻天寒。一柱香功夫之前,杨青峰在那涧底之中,还是花红叶绿,温暖如春。

杨青峰一时不由呆了。过了许久,方始回神,回头看一眼身后那洞,只见洞口甚是窄小,根本不可让人心想此洞可通几如另外一个天地神秘之涧。再看身前,雪峰围峙,眼下是一圆平坦雪地,便是刚刚让自己心生地是如此宽广之感之处,此时细看,却见是一巨湖,水冷结冰,再覆以雪盖,倏忽之间,自己竟看成是一圈平地。

杨青峰眼见如此,心中忽动,心想此湖莫不便是自己身上之时所见的天池?心想至此,将身爬到稍高空阔之处,向四面一看,只见正东之向,两峰对峙之间露一缺口,一尊巨石堵于缺口之处,可不正是自己身上之时,所见那天池之边乘槎河之源所处的补天石?

先前杨青峰刚上到天池之边,天池还不结冰,情形与现在大是不同,此时身处之地先前并未到过,自是不能一眼便知此湖便是天池,此时已看确切,自己正是在天池一处的边上,心中大是欢喜,伸手爱怜的轻抚殇情儿之背。殇情儿虽是动物,杨青峰口中却也不由自主一连说了数声多谢。想想也是神奇,那神秘之涧竟是有道直通这天池边上,想那殇情涧主自然是心中知道,时常与殇情儿从此道中进出,时久殇情儿也已记熟,摸黑也可自由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