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 潜藏的黑手
塔尼亚的黄昏一如既往的深沉与干燥，即使是已经度过了夏日的时分，这里的温度却依然沉闷异常，烘烤着周围的每一个卫兵，仿佛前夜里刚刚下过的那场暴雨，完全没有起到作用一般。似乎是受到了这样的影响，巡视在四周的士兵们也逐渐变得焦躁，好像这里的一切都变得拒人千里，难以让人逗留分毫，更不用说某个害怕炎热的胖子心中的感受了。
“不要这样嘛兄弟，公国正处于危难之际，大家都需要出一份力啊。”于是他再次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不要用仇视的眼光看待我们嘛，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
“如果你解答我刚才的问题，那我就暂时收回自己的想法。”段青毫不避讳地说道:“给个答案吧，或者说……”
“我猜中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胖了满脸大汗地摆着手:“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冒险者的行踪啊，那对我们实在是太难了，你们没事就搞失踪，我们跟了好几次都没有跟上，早就放弃了这样的计划了……啊不不不不，我们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哈哈哈哈！”
说的是玩家们没事就会下线吧……段青心中暗自想到，脸上却依然保持着拧着眉毛的不耐表情。
“总，总之……想要引你来的说法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我们连那一晚会生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知道你找到医院这里来啊！议长在这里住院的消息本来也是封闭的，除了少数的几个议员与公国要员，根本就没有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难道是卡宾堡的康奈利告诉你的？”
“……是一个醉汉。”段青声音低沉地回答道:“是雷克斯告诉我的。”
“什么？怎么可能？”胖子立刻怪叫了起来:“他怎么会知道这样的事情？”
“他听到了瓦利亚酒馆的传闻。<>”段青盯着对方的脸:“而瓦利亚酒馆……是那个汉克手下的地盘。”
“战士之家？不可能！”胖子跳了起来:“他们这是挑衅！是犯罪！是公然违背当初许下的承诺！我们绝不会放过他们！你放心，呃……”
他喏喏地收回了激情的话，看着对面投射过来的戏谑目光:“酒馆里传出了传闻，本来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为什么你……这么激动啊？还一口咬定是战士之家干的？”
“因为……呃……”
“不，不是他们干的。”没等胖子支吾出个结果，段青就摇着头分析了起来:“汉克最近一直在给我们好处，看得出来他有一些自己的目的，所以想要拉拢我们冒险者。这样的立场与你们是相同的，他们没有理由出手破坏你们营造出来的大势……我说的对吗？”
“……好像是这么回事。”
“消息最后的结果是正确的，但瓦利亚酒馆却没有问题，如果以我起初的设想为前提的话，那么最后可能出问题的……就是雷克斯了。”段青露出了一个阴沉的笑容:“从你刚才的表现上来看……这一点的可能性极大，因为你似乎急于把这口黑锅甩出去，这样的心态……几乎就是凶手的心态啊。”
“他……是不是你们情报处的人？”段青再次盯着胖子的眼睛:“你们制造了一个这样的计划？”
“……”
就像段青想象中的一样，名叫勒克斯·杨的男子终于垂下了自己的脑袋，陷入了某种与黄昏相映衬的沉默之中。不过没过多久，那个胖子就再次抬起了头，那张圆饼一样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某种段青想象之外的奇怪笑容:“你……你刚才说什么？雷克斯是我的手下？”
“……怎，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吗？”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巨大而又响亮的大笑，突然由那个胖子的口中爆而出，然后随着他拍墙的动作而逐渐扩散，仿佛想要让每一个听到笑声的人，都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不过这样的笑声自然将眼前的段青弄得莫名其妙，一队巡逻在附近的卫兵也在片刻之后，被这样的爆笑声给吸引了过来:“喂！你们两个……”
呼——
尘土夹杂着破空的呼啸，突然由段青的眼前消失，然后带着胖子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队卫兵的面前。他回头望去，只见依旧狂笑不止的胖子须臾间就堵在了那队卫兵的跟前，然后又在狂笑中接受了那队人的点头哈腰，接着回到了段青的面前:“哈哈哈哈哈……你，你很有前途，怎么样？要不要来我们情报处啊？”
“什，什么乱七八糟的……”
拍开了属于胖子的那只肥硕的手，段青莫名其妙地问道:“先不说刚才的问题，情报处居然也能让冒险者加入？”
“当然，当然不能了……”终于停止了自己那夸张的笑声，胖子用力地喘着气，平息着自己已经紊乱不已的呼吸:“不过……咱们可以商量的嘛，没有规矩是不能打破的，对不对？如果操作得好，说不定真的能把雷克斯变成我的手下哦？”
“……我猜错了就直接说，搞这么大的动静干什么。”
无奈地摇了摇脑袋，段青暗自嘀咕了两句，然后再次抬头，试图将对话重新拉回到正常的进程中来:“那也就是说……他不是你们计划里的一环？”
“什么计划啊，都说了你不要猜这么多奇怪的东西了……”胖子捂着肚子回答道:“难道你觉得……我们为了坑一个人，还要把自己的要塞赔出去一个不成？”
“……”
“法尔斯要塞的战斗，与这边的袭击明显是相呼应的。<>”胖子扯着肚皮解释道:“虽然与我们预想中的有些不一样，但是最后的结果也差不多——我们确实暗中派了许多人去防守法尔斯，导致我们这边变得空虚了一点，所以无论是哪边出了问题，最后的结果都是对方赚到……”
“等一下，你们知道要塞会遇袭的事情？”段青突然插声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的线人也是很多的。”胖子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况且……还有你们冒险者的帮助。”
“你是说……江湖？”
“哦，不止是他们，还有许多热心肠的人。”胖子看着段青的脸:“比如依然在到处协助调查的公正之剑，几个匿名给我们递消息的冒险者，以及……像你这样的绿林好汉。”
“我们确实没有想到那晚的袭击会有如此高的强度。”胖子缓缓地沉下了自己的面容:“好在最后你出现了，我代表议长先生，再次感谢你对公国伸出的援手。”
“我只是想要救一救斯兰柯的后人罢了。”段青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的议长只是顺带。”
“顺带……哈，管你怎么说。”胖子低笑着说道:“不过那晚的防守确实差了点，虽然是议长的意思……”
他停住了话头，然后看着段青依旧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目光，颇为无奈地苦笑了起来:“好吧，我们确实有一些想法，想要引一些人出来，但绝对不是那些杀手，或者是你的出现，而是一些……别的人士。”
“这是我和帕米尔……商量了很久之后的结果。”他收起了自己的视线，露出了一个沉思的表情:“虽然有些冒险，但那确实是一次绝好的机会。”
“是谁？”段青问道:“难道是那些贵族？”
“管他是谁……当时是这样想的。”
胖子摇头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低声说道:“总之……我们赌对了，他们确实派了人过来。”
“……”
“哦，我指的不是你赶走的那几个杀手。”意识到了段青询问的目光，胖子立刻抬起头解释道:“当然……也不是贵族，他们还不够那个分量。”
“那是……？”
“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件事，对吧？”
勒克斯·杨没有回答段青的话，而是自顾自地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我们的总统……霍斯曼老头，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段青的眼神一凝。
“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公国目前都处于一种极端危险的境地之中，作为名义上的最高领，就算是再严重的病情，他都应该出来表个态的。”胖子低声说道:“但……或许是最近的事情生得太多，议长处理得太急的缘故，我们和你们……似乎都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了。”
“这……正常吗？”
“总统大人目前居住在哪里？”
“在谕令者高台，自由天秤的后方。”指了指图书馆后面的某个方向，胖了语气淡然地说道:“平日里一直有人在照顾他，时间久了，大家也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状态，现在想来……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个老头子了。”
“你想说……”段青刻意压低了声音:“他是一切背后的主谋？”
“嘿，我知道你们不了解霍斯曼。”胖子立刻嚷了起来:“但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他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
“那你说这么半天做什么？”段青两眼一瞪:“逗我玩是吗？”
“想想你给我带来的那些情报吧。”胖子转头看了一眼段青的脸。
“其他的……我就无可奉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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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先生，需要来点私货吗？”
“……”
“都是最近刚刚进来的，品质也是最好的，现在正在甩卖……嘁。”
行走在黑暗的通道内，披着斗篷的段青几步跨过一个上前倾销黑货的路人，然后一边打开自己的冒险笔记，一边停在了通道尽头的一个路口前——由于瓦利亚酒馆的关门，想要进入黑市的段青不得不寻找其他可以进入的地方，平民的尊严所在的酒馆是一个选择，但他实在是不想再与阴影会打交道了，所以就只好拜托眼前的胖子，给他指明一条出路。所幸胖子也不是一个刻板的人，他给出的答案也颇为出乎段青的意料。
“喏，那图书馆的后面就有一个。”当时他指着那座华丽的哥特式建筑的背后，然后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由于不是自己所熟悉的路线，冒险笔记也没有留下什么地图与记录，所以段青只好一边打开着笔记的功能，一边摸索着前进的通道，然后在四周虎视眈眈的目光里，缓缓地走向了地下世界的东南方，试图将眼前的道路，与记录中已经探明的地图连接起来。所幸这个地方确实如同汉克所说，是一个四通八达的地方，所以段青没费多大的力气就摸到了地图那边的黑雾尽头，找到了那扇维修室的铁门。
令他意外的是，瓦利亚酒馆的拥有者，战士之家的汉克先生，也在这个老黑驼的黑店里。
“你怎么又来了？”停下了正在交谈的话，驼背的老人两眼一瞪，然后露出了一脸不耐烦的表情:“今天没有赌货！想赚钱就去别的地方吧！”
“我是来打探消息的。”段青摇了摇头，然后才望向了站在一边的会长:“汉克大人。”
“不用这么客套，叫我汉克就好。”依旧一身酒保服装的男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然后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不过……没想到你还是能找到这里啊。”
“冒险者总有冒险者的法子。”段青摸着鼻子回答道，然后走到了两个人的身边:“但是……总有一些消息，只有你们这些人才知道。”
“那可不一定。”老者歪着脑袋说道:“先说说你的要求吧，我们要先听过了，才能决定要不要告诉你。”
“塔尼亚的现状，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段青低声说道:“我想问的是……最近是不是有一批人，来到了城内？”
“……”
“他们是不起策划了许多事？包括……对议长的袭击？”
“真是一个漂亮的问题。”老人的双眼略微地眯了眯，然后懒洋洋地回答道:“按照规矩，我们……”
“等一下，让我猜一猜。”汉克举手打断了对方的话，然后转动着手上的一枚钱币:“你应该是先去阴影会问过了，对吗？”
“我去那边问得有些不一样。”段青无谓地摊了摊手:“所以……他们也没有全部回答我。”
“他们居然没有要钱？”老人立刻怪叫了起来:“什么时候他们变得这么仁慈了？这是摆明了要和我们……”
“别急，别急。”汉克推着双手，示意身后的老人稍微冷静一下，然后才转过了身子，面对着段青的方向:“在我们黑暗世界，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打听情报这样的事情只是小事一桩，但是……”
“你必须有所付出。”
“我在维赛尔面前已经说过一遍了。”段青波澜不惊地回答道:“钱我是没有的，除非你们肯接受别的支付方式。”
“嘿，小子，你以为这是哪里，慈善所吗？”老人立刻在后面叫道:“没钱还说得这么嚣张……”
“有实力也是可以的。”汉克反而微笑了起来:“黑暗世界还有一句话……”
“金钱解决不了的问题，用拳头解决也是可以的。”
“需要我做什么？”段青的眼神一肃。
“不不不。”汉克摆手说道:“我的意思是……”
“你可以自己去查……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