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谁在算计谁?
两个时辰之后,周瑜率军也行至之前庞统驻军所在。
“嗒嗒嗒”,杨定策马而来,提枪指着远处,“大都督,不久前此处有大队兵马驻守,怕是那庞统后军埋伏于此,为伏击吾等,却不知何故,撤军北上。”
“非是伏击之兵,而是接应之兵。”周瑜轻笑道。
“接应之兵?莫非庞统派出杨任、张卫六千精兵便是为了前来赴死不成?”
周瑜双手紧拉着缰绳,“庞士元知晓吾会于山道埋伏,却不知吾军有多少伏兵,他以六千兵马为前队,怕是他后队也已分兵。”
“分兵往何处?”
“自是阳平关。”
闻言杨定面色微变,“大都督,阳平关尚有金旋将军一万大军,若是庞统有心于山林间设伏,怕是大事不妙,末将愿领五千精兵前往驰援。”
周瑜微微摇头,“阳平关不守也罢,攻下汉中,吾关中军可长驱直入,到时想要益州多少座城池都易如反掌。”
杨定面色迟疑,下意识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山道,“那……白水关如何?大都督方才可未曾派军士命杨平撤军。”
周瑜面色一顿,的确,如此以来,杨定这位族亲可就成了一路孤军。
他苦涩地看了一眼杨定,“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驾”,他策马上前,座下战马疾步奔驰,不多时身影便距离杨定越来越远。
“将军亦不必多心,大都督十分提防那诸葛亮、周瑜二人,自引军与两人接战以来,已有多日茶不思饭不想。”
“吾知晓。”杨定双眼满布血丝,“可无杨氏一族仅有平儿一名后人,若是他死于白水关,吾又该如何是好?”
“将军且攻下汉中,到时大都督自会赏赐汝娇妻美妾,到时汝再诞下一群子女莫不大好?”
杨定冷哼一声,策马行进,他心里吃了黄连一般,有苦难言。
他已年过四十,即便是得了娇妻美妾,自己如何能等到自己的孩儿长大成年?
常年征战沙场的武将,哪一个身上不到处都是箭疮刀伤。
他能再活十年吗?
行至沮县,周瑜看了一眼被搬空辎重的大营,回眸看了一眼身侧的刀笔小吏,“吾军还有几日粮草?”
“南下只是大都督下令只携带五日粮草,如今还有三日之粮。”
“诸葛亮若要北上驰援,也需三日,那便三日攻下沔阳,若攻不下,本都督以下,尔等皆随吾战死于此。”
“喏。”
西北的阳平关山林所在,金旋安然坐在赤红枣马之上,手中提着一把长刀,一脸惬意。
“大都督命吾南下驰援,却不想吾这阳平关乃吾军南下要塞,焉能失守,可惜吾汉中军无法抽调更多兵马,否则攻取一东川之地,又有何难。”
“将军,听闻张既、徐邈所部三万大军被甘宁阻于阴平道,那甘宁当真如此难缠乎?”
金旋淡淡地扫了一眼副将,“汝且不知冠以江东上将之名的大将,每一位都是万人敌之勇,其所部大多为吴王刘奇分配老卒自成一军,战力显赫,那强拼硬凑的羌兵自然不是敌手,可若是放到旷野之上,吾西凉铁骑足以横扫这些乌合之众。”
“前方便是山林,将军,吾等是依大都督之计去驰援白水关,接应杨平将军,还是赶往沮县,杀奔沔阳?”
“自然是去沔阳,大都督施诱敌之策,将庞统引诱出城,此刻沔阳正是空城一座,吾等率军前往,偌大战功,唾手可得尔。”
“喏。”
一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杀奔沮县。
天色渐暗时分,金旋便命军士在野外开阔地扎营,他并不着急行军,他相信周瑜不会只把庞统带着往白水关方向绕行一圈便又折返回来。
他的时间还很充沛。
可深夜里,后营突然燃起大火,四面八方都有火把举起,无数敌卒从山林中不断杀出,一时间,他的大营乱作一团。
“何处敌军来袭?”金旋面色大变,环视一眼四周,并未看清来敌。
“金旋,吾奉军师将令,在此处恭候汝已多时矣。”这时,不远处李严正策马杀出,他一刀直劈在还未翻身上马的金旋长刀之上,将其长刀抽飞,第二刀落下之际,金旋已经闭上了双眼,躲不开,如此近的距离,又有战马之利,李严的这一刀太快。
“唰”然而,当刀刃落到他头顶所在,李严猛地转劈为拍,将金旋猛地抽倒在地。
“来人,绑了金旋。”
“喏。”
一场突袭战,很快便告终,斩首不过一千余级,便开始漫山遍野地擒拿俘虏。
当金旋看到从四周山林处走出的几队军士,他们每一人手中都举着一个火把,火把是偌长的木桩,木桩上有一根横梁,横梁之上又立着五六个火把,每一人站在山林之中,就像是一伍之兵,而只需数百人,便可佯装数千之众。
“李严,汝焉敢诈吾。”金旋一脸不忿地瞪着李严,眼中杀气汇聚。
李严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连吾草木皆兵之术都识不破,汝焉敢统万人之兵?”
“哈哈哈哈……”金旋闻言仰天大笑,“汝败于大都督之手数次,损兵折将只怕比吾还多,汝又焉敢称勇?”
李严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汝莫要逞口舌之威,成王败寇,汝被吾生擒,便是吾手下败将。”
眼看着大队俘虏跟着李严往阳平关而去,金旋被他绑在侧后方的马背上,他瞪着李严吼道:“李严,汝不去救那庞士元乎?”
“军师亦己身为诱饵,于沔阳诱引周瑜,吾去又有何用?”
金旋面色一沉,原本他已经接到北边增援的战报,可若是李严不去,有他这一路兵马坚守阳平关,怕是数万大军攻打一两月也杀不进关来。
到时反倒是周瑜成了一路孤军,说道此处,他心中不免有些寒意,自己被生擒,阳平关失陷,那镇守白水关的杨平如何?依照大都督的性子只怕是不愿去救的。
“吾与杨平,都成了弃子吗?”金旋目光黯淡,沉重而又痛苦地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