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师徒

笼中鸟啊,笼中鸟。真是形象的名字啊。在地上啄食的鸟雀和翱翔在高空的雄鹰,一个在树枝间跳跃捕食,一个高翔在万米高空,但若把他们都关在笼子里,又会有什么区别呢。

自己是雄鹰吗?宁次问着自己。

好像是的,所有人都这么说。不知道内情的外人说自己是白眼的天才,父亲也一次次地鼓励自己,“宁次,你是日向家最天才的子弟……”

但又有什么所谓呢?燕雀也好,鸿鹄也罢,躲在父亲羽翼下的自己终究没有直面风雨过。

即使被种下了笼中鸟,当时的自己也没有失去自由的愤懑。

……

宁次头上裹着绷带,遮掩住笼中鸟的印记,和父亲一起,跪坐在大厅,看着日向日足和雏田对练。

父亲转过头,看着自己:“宁次,记住,你是为了保护宗家的雏田大小姐以及保护日向一族的血统而生的。

“是,父亲”自己没有转过头,专注地看着自己将要保护的宗家继承人,没有在意到父亲的眼神。

眼前三岁的雏田大小姐和族长在对练,与其说是交战不如说是儿戏,雏田的柔拳真的像名字一样,打的柔柔弱弱的。但当时的“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要紧,女孩子就呆在家里绣绣花、逗逗鸟就好了,打仗是男人的事情。

但自己终究是错了,宗家和分家的关系不仅仅是君与臣,更是主人与奴隶的疏离!那是父亲用生命告诉自己的道理,即使往日里温情脉脉,一旦涉及白眼的利益,分家的忍者也只是随时可以消耗的存在罢了。

接下来就是日足大人因为感应到父亲所谓的杀气,挡在雏田面前,施咒让父亲疼的满地打滚的画面了吧,可是宁次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

“日足大人,请退下吧。”小小的宁次站了起来,他目光深邃毫无波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随着他的话语落下。眼前演练的日向日足,雏田大小姐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消失了,周围的居室也像褪了色一样,渐渐地演化成一片纯白。

眼前只剩下了跪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宁次知道,自己不是回到了过去,也不是中了什么幻术,“父亲”之所以没有消失,只是因为自己不想让他消失。

宁次看着眼前的父亲,哪怕知道那仅仅是个幻影,还是忍不住眼角的泪光。

“父亲,我已经成为你说的男子汉了,他们都说我是木叶的天才,我还找到到了足以珍视一生的朋友。”宁次的眼前浮现出无证骑士的笑容,他也微笑起来,看着自己的“父亲”。

“父亲,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改变日向分家的宿命!”

眼前的幻影没有回答宁次,他只是用那样莫明的眼神看着宁次,那时宁次最后见到父亲的眼神,但是他笑了,那样释然的一笑。

随着日差的一笑,眼前的空间轰然破碎,消失在宁次的意识里。宁次只感到一种全新的力量从白眼无法发现的地方诞生,涌入到四肢百骸里,原本毫无知觉的身体也有了痛感,让宁次不由地“嘶”地一声,睁开了眼睛。

嗯?蓝天、白云,好美的风景,自己到了天堂了吗。

宁次转头往旁边看去,直到看到一条熟悉的瀑布像从天上奔流泻下,还有耳边早已听到麻木的瀑布“隆隆”声,也提醒着宁次自己的位置。

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邦古老师面对着瀑布站立,如一株松柏一般。宁次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想必他一定是对自己十分失望吧。自己到底没有坚持到第三天。

良久,宁次听到了邦古的声音:“宁次,你怨恨老夫吗。”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话宁次还是很失落。

“宁次没有怨恨师父。”

“为什么呢?我提出了这样危险的考验,一个不慎现在的你就是一具尸体了。”说完这话,邦古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宁次的表情。

“老师不是把我救下来了吗?而且我的内心深处确实存在着破绽,即使不在今天,其他时候也会暴露出来的,到时候说不定就丢了性命了。”宁次想起专门攻击心灵的幻术,不由苦笑道。

邦古却没有再看宁次,他面对着眼前的深潭,眼前仿佛浮现出赤身的少年在水流下苦苦挣扎的样子,“已经没有什么借口了,邦古。”他对自己说着。

“宁次,我还有一个故事要讲给你听,听过之后你在决定还要不要拜老夫为师吧。”

“老师,我……”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宁次很是惊喜,却被邦古打断了话语。

“听我说,茶兰子,其实并不是我的大弟子。在多年以前,我收下了一名弟子,天赋悟性都是上上之姿,恐怕还要胜过你,他的名字叫饿狼。”

“饿狼是一个真正的武道奇才,无论什么招式,只要他看过一遍,下一次就能够学会。但他小时候……,从此就开始同情怪人,厌恶英雄。两年前我为了宣传道馆加入了英雄协会,没想到饿狼反应如此激烈,竟然叛出了师门,并且发誓要狩猎天下英雄。”

邦古说道这里,转过身看着宁次,“虽然我击败了他,但他恐怕还没有放弃,如果你成为我的弟子,就要承担这样的风险。”

“你,仍然要拜我为师吗。”

“这就是师傅要考验弟子的原因吗?”

“是啊,你做好决定了?”

宁次看着眼前严肃的邦古,露齿一笑。把手撑在地上,挣扎着起了身,有些艰难地跪在了邦古面前。“弟子的决心没有改变,希望邦古先生收我为徒!”

邦古严肃的表情也维持不住了,嘴角展露笑意。接着一个闪身就提起了宁次,把他扛在了肩上,“既然你这样说,那你就是我邦古的关门弟子了。”

“可没得后悔了,以后你死也是我邦古的弟子。”

“是,师傅。”宁次的浑身上下无处不痛,但心中的喜悦如此之盛,让他觉得即使再痛一百倍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