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警觉

昏黄的灯光下,林正阳垂下头,用筷子将桌上的几盘菜肴,来来回回地翻动着。

色香味俱全·······问着就感觉唇齿生香,唾液不断分泌。

我似乎感觉到了肠胃在不断蠕动。

林正阳无奈地想着。

肉体凡胎就是这样,种种感官受限,难以见得真实,所以易被欺骗,难以自知。

“公子,怎么了?”

王启年就见着自家这位小公子,将一块调制得精美的雪白色鱼肉捣烂,细细查看每一块鱼骨头,面上是他从未见到过的严肃神情。

“这晚饭有问题?”

他首先就是想到了这个。

王启年到底不是年轻人了。

年近三十的他,经过了在军中的几年打磨,早已挫去了少年人的鲁莽冲动。

倒是眼前这位少年主公,分明面容有些稚气,所作所为却都没有少年人惯有的冲动,让他更是高看一眼。

林正阳掐诀念咒,一道微不可查的半透明白光刷过桌上,随后整体染上一层稀薄的淡白色光晕,三秒后才缓缓消退。

这是法术“验毒”,能查验出绝大部分常见毒素,以及少量的超凡毒素。

显现白光,就是无毒;绿光、红光,都是剧毒,尤其是红光,说明涉及超凡力量形成的毒素。

如是未知因素,则会视情况显现别的颜色。

“这些,都不能吃。”

虽然看着都没问题,用法术检验,也看不出问题,但是林正阳就是知道有问题。

五感受限肉体凡胎,存在相当多疏漏。

然而术士自有灵觉,能自灵界之中,得到隐晦的提示,尤其是在涉及到自身的重大事件之上。

此刻,林正阳心头似乎再不颤动,心脏不受控制地保持着一个匀速的频率,在快速震动,整个人都似乎开始贴近灵界,甚至耳畔若有如无地听到了梦幻般的声音。

这个过程之中,他甚至感受到了自身灵性部分,那声嘶力竭地呐喊。

理性告诉他,这食物没有问题,自身那与灵界交汇部分的灵性,却在疯狂提示,竭尽一切地影响着他,试图告诉他——

不要吃!不要吃!

危险!危险!

无论是心脏不受控制地高速跳动,莫名示警的灵性,都在告诉试图告诉他某些事情。

灵性属于感性的一部分,它试图提醒自己,警告自己。

或许有线索被忽略了,或许有些事情,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已经悄然改变··········

本身受限于肉体凡胎的他不能察觉,而时刻与无处不在的灵界交流的灵性却不受此限,或许是从灵界的某些对应部分察觉到了微妙反馈,总之,他此刻处于相当奇妙的状态。

一直以来,用逻辑和世界观培养成的理性思维,已经根深蒂固;后来居上的灵性思维,却狠狠地指出了理性思维的漏洞。在受限于本身凡人的肉体的情况下,或许,灵性的感知更加可靠一些。

毕竟,凡有所为,必有痕迹,而大部分痕迹都会倒影在灵界,以充满寓意与象征的方式保存着

林正阳果断地选择了从心。

“尽管我不能明确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毫无疑问,确实有某些事情,在我们不曾察觉的情况下发生了。”

“看着确实没问题,但是这些统统不能吃。”

林正阳站起身来,双指在眼前一抹,默诵咒语。

眼前忽的一亮,随即能见到周围事物大大小小的灵光。

灵光并非肉眼所见的七彩之色,也不仅仅只有红黄蓝,而是更加精彩的,充斥着常人难及的许多。不可见光

家具、电灯,都有着不同的颜色,或许是材质不同。

王启年身上有着旺盛的灵光,脑部、躯干、脏腑等处,光色、亮度都有不同。

林正阳打量了下,就不再在意,细细打量桌上放着的菜肴。

漆黑,黑得发紫的灵光,就在桌上,浓烈得黑光,带着不详的紫色边缘。

深吸一口气,林正阳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吃下这种玩意儿。

“这东西果然有剧毒。”

寻常凡人用的剧毒,也不过是带着一点浅浅的黑光。

这儿的黑光,都浓烈得跟个黑色的小太阳似的。

吃下去,就算他是神裔,有些毒抗,也撑不住啊。

嗯······我大概能比王启年多撑几秒。

不怎么乐观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林正阳霍然起身,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带好东西,时刻准备,我们马上杀出去!”

“外面肯定出事了,刚才那个人是冲着我来的。”

“不要再想着避战,他已经找到我们了。”

林正阳一边检查着自家准备的枪支,顺手将一些经过处理的特殊弹药装入。

他心下其实很是愤怒,如同火山之下的深沉岩浆一般,只是暂时按捺不发。

被人欺到门上,秀了这么一手,到最后他都几乎被完全瞒了过去,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呼······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快速将东西整理好。

王启年也看出自家公子这会儿心情不妙,大约有些猜测的他,心里也很是震惊。

“方才那人,莫非也是一位强大的术士?竟然差点就连公子都被瞒过去了······”

“这该是什么层次?星桥?还是·······道域?”

心头剧震,王启年忙垂下眼帘,掩饰了自家神情的变化。

“怎么可能,道域·····那都是人间半神了,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在这里就能碰到一位?”

王启年强自镇定下来,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跟着公子这样强大的术士,以后你会见识到更多这样的事情,你得学会见怪不怪。”

“收拾好了,就走吧。”

林正阳撤去门上的法术,拧开门把手,走了出去。

方一走出,就察觉到差别。

脚下的靴子,深深地陷入了一寸厚的尘垢中。

周围木质的走廊,似乎经历了数十上百年的风化。

墙纸褪色、翻卷,沾染上了许多尘土。

整个旅店,都充斥着一股死气。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