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恩仇分清
徐白不喜欢坐车。
不是因为多庆市的老司机们如秋名山车神，而是因为徐白喜欢在行走之间，平静内心。
如果在部队，十点已经是熄灯的时候，但现在既然在家，那就没必要太过严格执行，偶尔让自己放松一些。
夜深人静，享受一个人的静谧。
不知道是何时开始有这个爱好，但徐白觉得这感觉不错。
手机铃声响起，母亲朱秀云打来了电话。
“儿子，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朱秀云的话语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徐白笑了笑：“妈，我没事，很快就回来了，爸睡了吧？”
“你爸也在等你回来。”
感受到徐白没事，朱秀云的语气也轻松了几分，声音拉低：“我给你打电话，你爸还不让，现在竖起耳朵偷听，假装看报纸，就是报纸拿倒了。”
大冬天，寒风拂面，徐白的内心却暖洋洋的。
这就是严厉的父亲啊。
小时候徐白不喜欢父亲，家里很多锦旗，都是送给父亲的，但这只能证明父亲是一个好警察，但却不是一个好父亲。
他将所有的时间都给了别人，却没空带徐白出去玩，甚至徐白的学业都没管过多少。
后来长大了，徐白才知道，在父亲严厉的背后，是另一种如山般沉稳的爱。
这大概就是父爱如山的诠释吧。
“妈，你告诉爸，我马上打车回来，刘芳的事情解决了，以后没有人再欺负她。”
“你可不能光打架，不然你爸肯定生气，偷偷告诉老妈，有没有打架？没受伤吧？你们父子俩真是不让人省心……”
母亲的絮叨，让徐白感觉很舒服，他面带微笑，大步往家的方向。
若非当初父亲在与坏人搏斗时伤了腿，徐白也不会坚定参军的念头，卫国，先保家。
走了一会，徐白停了下来，站在路边，看着空荡的街道，他有些后悔了，该打车回去的，再晚，父母会很担心。
只是，这里已经远离了风华大酒店，偶尔有出租车路过，也是载着客。
一辆黑色奥迪，车灯明亮的行驶过来，从徐白身旁过的时候，又停下，然后倒回来。
车门打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了出来，对徐白笑道：“小兄弟，这里不好打车，我送你一程？”
“胡老大。”徐白唤了一声，摇头。
这胡老大显然不是什么好货色，如果没猜错，必然是那黑拳的幕后人，从本质上讲，徐白是兵，胡老大是贼，双方不是一路人，不相为谋。
“小兄弟还真是……”
轰轰……
一辆大货车，远远驶来，在接近的时候，马达咆哮，猛然以极快的速度，朝奥迪车直冲而来。
那刺眼的车灯，映照出胡老大惨白的脸。
徐白下意识一把拉住胡老大，往旁边翻滚。
砰！
巨响声中，奥迪车被撞飞出去，翻滚几圈之后，才停了下来。
好好一辆奥迪，瞬间成为废铁，车内的司机，生死不知。
嘎吱……
尖锐刺耳的刹车声传来，大货车停在不远处，然后从后面的货箱里，跳下来十几个蒙着脸的人，手中的西瓜刀，反射出凌冽寒芒。
“杀了他们！”
这些人直奔徐白与胡老大而来，杀气腾腾。
徐白眉头一皱，他知道自己被卷入了一场纷争之中。
西瓜刀当头砍下，徐白躲都不躲，一脚踹飞这人。
然后便如猛虎下山，出拳、弯腰、仰头、侧身、踢腿……
简单而干练的格斗术施展，连虎啸那种雇佣兵退役的黑拳手都不是对手，这些仗着利器的普通人，又怎么可能是对手？
胡老大惊骇且震惊中，短短十几秒，所有人倒在地上，一个个痛苦哀嚎。
然后，徐白转身就走。
他已经看到不远处，有红蓝灯光闪耀，估计一分钟不到，警车就会到达。
“小兄弟，等等我！”
胡老大劫后余生，连忙跟在徐白身后一起离开。
“你自己走吧，跟着我做什么？”徐白一边走，一边开口，他真的不愿与胡老大产生过多的交集。
“如果不是小兄弟你，今天老胡我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这了，救命之恩，不敢忘。”胡老大呼吸急促，在他心中，此刻的徐白，其份量已然重如泰山。
同时，一抹庆幸在胡老大心头蔓延。
如果不是他停下车，邀请徐白，打算送其一程，那么当那大货车撞来时，他会跟司机一样。
如果没有徐白，十几个敌人冲杀过来，他怕也是难以逃生。
“我没打算救你。”徐白转头，盯着胡老大：“如果他们不对我动手，我不会出手。”
胡老大闻言，脸上有一些尴尬，但很快，又笑容满面：“但依旧是相当于救了我，我会报答。”
“不需要，虎啸是你手下吧？我让他去医院住一年，算是有仇，现在无意救你一命，算是有恩，恩仇相抵，以后互不干涉。”徐白道。
“话不能这么说。”
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和，胡老大也从之前复杂的心态中平静了下来，微笑着对徐白道：“我胡启山恩怨分明。你打伤我手下，这仇我要报，救命之恩，我也要报。”
徐白闻言，脚步一顿，忽然觉得这个胡老大，很有意思。
“那你打算怎么报？”
胡启山道：“听文韬说你是军人，应该很少时间会回来，既然这样，你的父母亲人，我当多加照料。但这样一来，可能会让他们卷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打算在城中村开发中，给你父母一些方便，保证他们不会受到任何的打扰，安静过日子。”
“这是恩，那仇呢？”徐白又问道。
“打架我这边肯定没你的对手，但喝酒就不一定了，让你钻桌子底下，也算是报仇了。”胡老大哈哈笑道。
徐白知道，胡老大是想结交自己，所谓恩仇，不过是一个借口。
但徐白也看得出，这胡老大有点江湖人的气概，不是那种两面三刀的人。
并且，徐白也确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果然，刘芳的事情只是一个引子，最终还是关系到城中村的改建与开发问题。
这件事牵扯太大，背后涉及到方方面面，有相关部门出手，代表的是一个城市的意志。
这一点，徐白无权干涉，也干涉不了。
城中村必然会开发，胡老大的话，倒是给了徐白一个想法。
“随你。”徐白挥了挥手，大步离去。
胡老大这次没有跟来，他在齐膝的野草中，遥看出事的那段道路，等到徐白消失在远处黑夜，他脸上浮现一抹戾气。
拿出电话，胡老大拨打一个号码：“来我发的坐标点接我，通知手下人反击，天亮之前，我要让那姓冯的跪在我面前！但是切记，祸不及妻儿，懂吗？”
不远处，徐白靠在一颗大树后，微微一笑。
“就凭这句祸不及妻儿，可以交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