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求见地藏

地藏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罗尔招了招手：“罗尔，你过来。”

“哦。”罗尔乖巧地走过去。照理说，罗尔对于第一次见面就对其直呼其名的人有些抵触。可是，面对地藏王菩萨这个直呼其名的“陌生人”，罗尔不但没有这种感觉，心头反而觉得暖洋洋的。

走到地藏跟前，地藏一摊手，他手里就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钵盂，一看就知道是和尚化缘常用的那种。往里面诸如少许法力，空荡荡的钵盂里便生出了热腾腾的白饭。然后，又拿了个装有清水的瓶子给罗尔。

“汝可使此钵与此瓶中生出米饭饮水，汝可向众鬼施食。”

听着地藏的话，罗尔有些疑惑。照在人间的时候姜大叔和唐禹所讲，饿鬼受业力果报，得道食物饮水也无法饮食。他们会吃掉进饿鬼道的其他活物也完全是由于饥不择食的本能所致，等他们真的把一个大活人撕成一块一块的人肉，能不能吃进肚子里，这也是个有待商榷的问题。

地藏王菩萨显然是看出了罗尔的疑问，说：“你附耳过来，我传你‘变食咒’。”

待到将“变食咒”全部说给罗尔之后，地藏王菩萨又说：“你对众鬼施食之时，念此咒可使米饭饮水不受业力而变化。同时，汝还要念四如来名号，张其口，开其食道。待众鬼饮食完了，即刻往生西方。汝度饿鬼道众生升天，也是功德一件……”

待到一切准备完毕，罗尔带着地藏王菩萨给她的钵盂、水瓶和饿鬼世界的守门夜叉看的“通行证”，牵着谛听兽，在小和尚的护送下离开地藏殿。

走到大殿门口，又看到那两尊罗刹像。罗尔好奇问小和尚道：“小师傅，请问大殿门口这两尊罗刹像是什么来历呀？”

小和尚皱皱眉，似乎对罗尔的称谓不甚满意，但还是笑着回答道：“这是黑罗刹和玉罗刹。他们本是两千多年前为祸人间的吃人罗刹，后来被师尊收服，做了地藏殿的护卫。他们虽然守护地藏殿，却未遁入空门，因此是夫妻关系。一千年前，黑罗刹爱慕上了一名人间女子并将其掳到地府。玉罗刹负气出走，黑罗刹也因惊扰人间被师尊责罚，并让他将那女子送回人间。可是，黑罗刹阳奉阴违，他在黄泉路上结庐而居，将那女子软禁于该处。后来，人间某少年为救此女闯地府，和那女子一起设计将黑罗刹杀死。如今黄泉路上便开曼珠沙华，乃当年黑罗刹尸身鲜血所化。至于玉罗刹，却未再露过面。不过，师尊却令人为他二人塑像立于殿外，我也不知其中禅机何在。”

“原来如此……”罗尔点点头，双眼眨了几下，似乎有所感悟。

小和尚见状连忙问：“师妹莫不是悟得其中奥妙了？！”

“没有……”罗尔愕然地摇着头。心想这小和尚崇拜地藏几乎到了迷信的地步——地藏王菩萨随便说个话做个事，他也非从里面找出什么微言大义不可。这倒和阿尔瓦王国裁决神殿的某些狂热的祭祀信徒有些类似——罗尔偶尔在月亮上面打个哈欠，他们也会以为是有神谕要降临了。

罗尔苦笑着看了小和尚一眼，便骑上谛听兽，朝饿鬼世界而去了。

坐在苏郁的小轮回盘上，叶雯只觉得天旋地转，最终眼前一抹黑失去了知觉。

后来，叶雯是被一阵阵刺鼻的恶臭给熏得醒了过来。那气味像是屠宰场后面的化粪池——阴沟、脓血还有发酵的屎尿的气味全部混合在了一起。

叶雯捂着鼻子，吃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发现自己先前竟是趴在一条巨大臭水沟的旁边……不，叶雯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臭水沟。它几乎跟S市的涪江河差不多了——一公里多宽，前不见首，后不见尾。

可是，它却不似涪江那般浩瀚奔腾。这儿如同闻一多先生诗里描述的那样，这是一沟……或者说是一江绝望的死水。臭得发呕，绿得发酵。

“呕——”叶雯捂着嘴干呕了几下，因为之前没吃晚饭的缘故，却也没吐出什么东西。等到逐渐适应了这股气味，胃里不闹腾得那么厉害，叶雯才直起身子，捂着口鼻快步离开了这个令她作呕的地方。

臭水江的后面便是一座光秃秃的矮山坡，坡上见不着半点绿叶红花，可却也不是完完全全的寸草不生，因为在一些岩石缝里还夹着一些枯枝死树。叶雯毫不犹豫地就爬了上去，她没有多考虑别的，她只是不想再闻从身后江里飘出来的臭气。

记得苏郁说，她将自己放逐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么，现在叶雯所处的又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灰蒙蒙的天上没有任何日月星辰，只有压得低低的黑云叫人仿佛要窒息。因为没有任何光源的缘故，叶雯怀疑自己的眼睛现在是不是正像大部分猫科和犬科动物一般闪着阴森森光亮。不然，她哪来这么好的夜视能力看清这阴沉沉的世界。

四周静得可怕，只有瑟瑟的风声像野兽在哀鸣。偶尔会从天上落下一两声闷雷，而打雷前那划过天际的闪电则成了这世界里唯一的照明。

空气里都是腐烂和死亡的气味，到处都扬不起一丝的生气。

叶雯只是不停地向前走着，她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翻过那座矮矮的秃山，眼前出现了一片旷野。

叶雯本想大口地喘上几口气，可是，在这个连空气里都泛着浓烈恶臭的世界中，呼吸上几口新鲜的空气也成了一种奢侈。叶雯小心翼翼地吸着气，力图将空气中的臭味过滤掉。

不过好在她的脑袋现在还非常清醒。她还记得苏郁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要杀死自己，而是想用自己做饵引罗尔离开人间。好让她有时间在罗尔的骨灰上面做手脚，以达到对付罗尔的目的。换而言之，叶雯不怕罗尔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因为苏郁会千方百计告诉罗尔自己在这个世界。好让罗尔为了营救自己而进来这个世界。

不过，叶雯更坚信以罗刹女的心性，不会只达到自己的最初目的就罢休。她不会介意在将罗尔引离人间的时候顺手解决的自己，或者更糟——让罗尔在营救自己的同时受伤甚至香消玉殒。

总而言之，叶雯自己目前所处的这个世界一定是个极度危险的世界，是个自己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的世界，是个连罗尔可能都应付不来的世界。叶雯明白，自己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支撑到罗尔来救出自己为之。同时，还要保存体力，使得在罗尔带着自己逃离这个世界的时候，不至于成为累赘。

叶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虽然这个世界里到处弥漫的臭气让她提不起半点食欲，可“翻山越岭”所带来的能量消耗还是让她的胃袋发出了空响。叶雯望了眼眼前的旷野，这上面密密麻麻地铺满了黑乎乎的“石头”。

叶雯想找块石头坐下来休息一下，可等她走进了才看清，这些哪里是石头，这都是些鼓着大肚子的怪物。怪物们的肚子一起一伏，看上去是睡着了，这让叶雯不禁小小的舒了口气。

她细细地打量起怪物，他们身躯及其短小，只有小孩那么大。全身焦黑，皮肤好像死蜥蜴一般没有生气。他们没有眼睛，脸上只有三个黄豆大小的窟窿。他们的头颅很大，但看上去却没有任何肌肉组织，只是一层焦黑干瘪的死皮包裹着颅骨。他们的四肢枯瘦短小，最细的地方几乎跟火柴棍差不多。这倒是和他们的大头与大肚子很不成比例，乍看之下，好像是水肿病人肿了腹水一般。最恐怖的莫过于这些怪物的数量，放眼望去，漫山遍野躺得到处都是，足足有数千之多。

叶雯心知这片旷野是不能再呆了，可她又不愿再次翻过秃山回到那条臭水江边去。于是，她慢慢抬起脚，小心翼翼地从怪物们的中间穿过去。从这些怪物们的外形来看，他们的动作不会迅捷，而且体质也应该很弱。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没有眼睛，只要自己轻手轻脚地从他们中间走过去，那他们就应该发现不了自己。

叶雯的想法大致上没有错误，可是，就当她要彻底离开这群怪物的时候。却不小心一脚踩到了一只怪物的脚掌。

“呜——”怪物吃痛地哼哼了起来，同时也坐起身，转动起他那骷髅一般的大脑袋，似乎是在“张望”什么。

叶雯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看着怪物的动作。她本来可以拔腿就跑的，可是，这些怪物既然没有眼睛，那听觉就必定超常。现在只是醒了一个怪物，要是跑步声惊醒了更多的怪物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虽然认为他们的速度不怎么样，可那也只是存在于心里面的想法而已。况且，即使自己猜对了，怪物们的数量也着实恐怖，要是被他们紧追着不放，等到自己跑得耗尽了体力，那可就真的要殒命于此了。

叶雯观察着怪物的一举一动，只见他脸上那三个黄豆大小的窟窿里面有两缩了缩——这似乎是个吸气的动作。

“呜——呜——那怪物很是兴奋地嚎了两声，这也使得附近的几个怪物也相继醒来。

叶雯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想大叫出来，可素来的理智却告诉她，她若叫了出来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若果不叫，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陆陆续续醒来的怪物们都大口大口地吸气，然后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兴奋叫声。而自己脚下这只被自己踩过的怪爬行着朝自己的脚边靠了过来，然后不停地在自己的脚边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