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有何惧?

“什么?”

苏斩蹲下身子,凑近乞丐,赤红双眼凝视对方:“你能帮我?”

老乞丐咧嘴一笑,摸出一颗黑不溜秋的丹丸和一本旧书。

“丹丸救命,至于这书……”

老乞丐笑道:“你既然连死都不怕,自然也不怕修炼这碎脉诀的痛苦了。”

“碎脉诀?”

苏斩接过书和丹丸,翻开一页,只看了一页,脸上便已经是布满了惊色。

武者修炼,吸取天地玄气,锤炼经脉,而这碎脉诀居然是反其道而行,竟然是要先自碎十二条修炼经脉,然后激发自身的再生之力重新恢复,如此修炼方法,真是闻所未闻。

“这碎脉诀,当初撰写之时就是为了修复经脉损毁,只是其过程十分痛苦,要自己用真气一点点磨损经脉,若无大毅力,想要通过此功法恢复经脉只是做梦而已!”

“当然,修复经脉的方法有很多,只是那些珍稀丹药,根本是你无法触及到的,你若想修复经脉,重新修炼,也只能试试这碎脉诀了,而且碎脉重生,经脉会更加坚韧强大,嘿嘿!”

“当然,我也不会强求你,是想守着你那个小丫鬟一辈子这样过下去,还是重修武道,你自己选择。”

老乞丐声音沙哑,偏偏听在苏斩耳中,清晰无比。

苏斩站起身子,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想要什么?”

“就当是还了你那些铜板。”

苏斩凝视老乞丐,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究竟,是什么人?”

“老夫,韩天玄!”

老人的双目之中,陡然爆发出睥睨天下的气势,但只是一瞬,又很快陨落下去,佝偻着身子,依然是那个行乞为生的老乞丐。

苏府小院子中,苏斩将药丸放进了苏溪口中,看着她无意识的吞咽下去,这才出了苏溪房间,在落叶满地的院子之中,翻开了旧书。

小半时辰后,他盘腿而坐,闭目凝神,引导体内微弱的真气冲击那些残破经脉。

碎脉诀,必须要将经脉以功法的手段彻底摧毁,才能凝聚新的经脉,所以他仍然需要先碎,再凝。

真气如同一只只小蚂蚁,在他的经脉之上啃噬起来,这种痛苦,就像是用一根针,不停的在骨髓上划来划去,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忍受!

“咯咯咯!”

苏斩紧咬牙关,不到半柱香功夫,汗水已经是湿透了衣服,脸上汗珠不停滴落。

苏斩浑身发颤,一个时辰后,他终于是身子一抖,瘫在了地上。

而在其体内,那条完全破碎的经脉,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合生长!

“少爷,喝粥。”

苏斩睁开眼睛的时候,苏溪正将一勺白粥放到他的嘴边。

“你没事就好。”

苏斩怜爱的摸了一下小姑娘的头,端起粥碗,一口喝光。

“苏溪,我不会让人再欺负你了。”

“嗯。”

苏溪俏皮一笑道:“我可是大妖王,以后我也要保护少爷!”

“好好好,苏溪大妖王,你身子还很虚弱,去休息吧!今天晚上我做饭。”

苏斩笑道。

“少爷做饭……”

苏溪一张脸成了苦瓜。

“听话!”

小姑娘只得郁闷的回自己房间休息,她的身体的确还没有好,昨日打出的内伤还在缓慢痊愈,此时的确不适合有什么劳动。

苏斩看着苏溪出门,又将那本碎脉诀从怀中拿了出来。

按照书上的说法,这碎脉诀每碎一条经脉,修复一条经脉,而下一条经脉的修复会变得更加痛苦,而且若是十天之内无法将体内十二条主经脉尽数碎裂凝合一遍,便会被此功法反噬而死!

苏溪没事,现在又有了重修武道的希望,苏斩自然是舍不得死,所以他再次开始修炼碎脉诀。

一声声低吼从他喉咙里传出,他拼命压抑着,不想让苏溪听见。

一点点破碎经脉的痛苦实在令他难以忍受,不出两个时辰,他的嗓子便是因为压抑发泄的吼叫而变得嘶哑。

“我苏斩,欲穷武道之极,怎能被一点痛苦所阻!”

数次,他的意识临近崩溃,想要放弃,都是凭着一颗远比常人坚毅的武道之心硬生生挺了下来。

三日后。

一声长啸惊动了洗衣服的苏溪,她慌张的推开房门,却见苏斩笔直站立,一双眸子,奕奕神采。

“少爷……”

“我出去一下,你不要太过劳累。”

苏斩满面喜色,走出小院,直往苏府内一处足有十余里的竹林走去。

竹林之中,苏斩开始打拳,一拳一脚间,天地玄气蜂拥入体,一套拳法打完,他终于是难以自抑的大笑起来。

这三日,他体内十二条经脉尽数修复,在这竹林之中修炼苏家的基础功法,果然是再次牵引磅礴玄气入体,在其体内经脉运转之下化为真气储存在他丹田之中。

不对!这速度……比以前更快了!

苏斩再次舞动拳脚,果然发现,他吸入玄气的速度虽然是没有太多变化,但是转化为自身真气的速度明显提高!

“看来,是这碎脉诀强化了我的经脉……只可惜,这碎脉诀终究只是一个治疗经脉的方法,无法作为功法修炼……”

一想到每日将经脉碎来碎去,苏斩也是心惊胆战,那些痛苦,他可是忘不了……

连着修炼两个时辰,苏斩终于是停了下来,随着他体内发出一声闷响,武道修为也是突破到了第四层。

神尊大陆,武者境界繁多,纳气,武命,气海,元丹……每一层又分为九重。

苏斩此时,就是纳气第四重,引气入体!

一重炼皮,二重炼骨,三重巨力,前三重都是依靠身体的运动,吸引天地玄气入体,而一旦到了第四重,便可以运转周身真气,引动周围玄气,主动吸纳,修炼速度速度比前三重也是快了不少。

天地玄气,乃是武者修行根本,肉身再强,也有极限,而玄气的修炼,却是没有止境,强大武者体内真气雄浑,飞天遁地,拳碎山河,这可不是单纯的强悍肉身能够做到的!

苏斩此时便在吸纳天地玄气。

他盘坐地上,按照家族功法运行真气,随着他的真气运转,周围的玄气也是朝着他狂涌而来,速度比之前何止快了一倍!

“咦?”

真气运转到命府处的一处穴窍之时,竟是诡异的消失不见,那些吸纳进来的玄气也是如此。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武命……早已破碎……命府竟然还没有崩塌!”

苏斩眉头皱了起来,命府,乃是武者凝结武命之时于体内开辟的一处存放武命之处,他的武命已毁,按理来说,命府早就应该消失,可三年之后,当他再次运行真气之时,却是发现了如此诡异的一幕,这让他有些惊疑。

“难不成这是当初留下的隐疾?”

苏斩想了会,还是一咬牙,继续按照这条运转线路修行,实际上他也没有别的修行功法可以选择。

命府便如同一个无底洞一般,将他修炼的真气尽数吞噬,一连六个小时,当苏斩经脉疼痛,精神疲乏无法再修炼之时,这无底洞才终于是停止了吸纳真气,苏斩仅剩的一丝真气从命府前流转过去。

“呼!”

苏斩瘫在地上,六个小时苦修一丝收获没有,还让自己原先存储的真气几乎消失殆尽,这让他心中无比郁闷。

“我草你大……”

平日里教养极好的苏斩也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但只骂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一道黑光从他头顶冲出,在上方数尺凝结出来一个漆黑圆球!

“这是……武命!”

苏斩一下子坐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头顶圆球,这圆球不过半尺直径,漆黑如墨,周围隐隐有几丝黑气萦绕,悬在空中,明明是一个虚影,却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这是我的……武命!”

苏斩感受那圆球上面传来的熟悉气息,眼前又浮现三年前他凝结武命之时的场景。

武命,武者之命,无法凝结武命的,一辈子都是低阶武者,庸庸碌碌,只有凝结武命,才能朝着更高的境界冲击!

然而,他十三岁那年,头顶黑球刚刚凝结出来的时候,便是猛然溃散,同时也让他一落千丈,成为了浔阳城令人唾弃的苏家少爷。

“原来,我的武命没有溃散,而是一直藏在我的命府之中!”

苏斩双眼闪闪发亮,四重境界凝结武命,这便代表着,当他再次冲击武命境界之时,很有可能顺畅无阻!

“只是,还不知道我的武命有什么作用?”

神尊大陆,武命千奇百怪,有的是刀枪剑戟等兵器,有的是虎豹豺狼等妖兽,有的是风寒霜雪等天地气象,甚至还有的人是一卷功法,一段记忆,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武命……而武命的能力,当然也是各不相同。

“最好是个能大幅增强战斗力的武命!”

苏斩内心期盼着,与此同时,他头顶那颗漆黑如墨的圆球也终于动了。

狂风骤起!

竹叶飘落如雨点!

黑球嗡鸣一声,周身冒出无数黑气,将下方苏斩尽数笼罩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