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能描述下她的样子吗?

大概只有在人人平等的浴场里,瓦罗才能暂时忘掉他的奴隶身份,重新回忆起往昔的生活。

尤其当他走进热水浴池,让自己的身体完全浸泡在热水中,每个毛孔都舒展看来,瓦罗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他在水池中闭上了眼睛,然而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张恒下水,于是又重新睁开眼,“来吧,一开始是会有点烫,但是熟悉了以后你就会感觉自己的疲惫都被这温暖的水流给带走了,之前我还在开古董店的时候经常会约老客户一起来浴场一边泡澡一边谈生意……”

瓦罗一边说着一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怀念之色,不过很快从胸口那块儿淤青处传来的疼痛感就将他又拉回了现实。

那是他在和哈比图斯的对战中留下的,虽然张恒为他制定的计划成功了,但是也激怒了哈比图斯,之后后者没有留手,直接一剑砍到了他的胸口,取得了战斗的生理,幸运的是在医生检查过后确认他的肋骨并没有断裂。

张恒没有顺着瓦罗的话说什么,反而指着南侧的一条走廊问道,“那是通向哪里的?”

瓦罗探出头看了一眼道,“应该是热气浴室吧。”

热气浴室类似于现代的桑拿房,是整个浴场最热的地方,温度能达到六十度,源源不断的热气从墙壁和地板的缝隙间冒出,不穿凉鞋的话很容易被烫伤。

“在进来的时候你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东西吗?”张恒随后又道。

“可疑的东西……是什么意思?”瓦罗有些疑惑。

这会儿来浴室泡澡的角斗士不多,除了张恒和瓦罗外,热水浴室里就只有另外两个在泡澡的人,不过瓦罗知道张恒问的不是那两个人。

张恒也没多做解释,见另外两个人都在闭目养神,张恒也没问他们,直接向着热气浴室走去。

他的观察力一直很好,尤其是经历过演绎法副本和福尔摩斯同居过后,但是这一次也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双眼所见产生了怀疑。

因为就在刚才,瓦罗推门的瞬间张恒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通往热气浴室的通道中。

根据瓦罗的介绍,罗马的浴场曾经为男女设计过不同的路线,然而并没有多少人遵守,著名政治家和演说家西塞罗还讽刺过这种现象,感慨这是道德败坏,但是这依旧完全无法阻挡女人们和男人一起进入浴池的热情。

不过这种事情并不会发生在角斗士学校的浴场里,因为按照规定这里就是角斗士和训练师沐浴洗澡的地方,而在角斗士学校工作的女奴们则会在外面的浴场洗澡。

因此按理来说,张恒是不可能在这里看到什么女人的身影的。

更何况对方的打扮还很奇怪,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看就不是学校的人。

这样一个人是怎么通过看守浴场大门的看门人的检查,又是怎么穿过前方的泳池还有院子,从那些正在摔角健身的角斗士眼皮底下一路走进来的?

张恒想象不出这其中的可能。

如果是一般人或许就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了,但是张恒本能的察觉出对方很可能是冲着他来的,因此他并没有像瓦罗一样走进热水浴池,而是向着那个黑袍女人消失的热气通道走去。

“你直接就去热气浴室了吗?不先在热浴池里适应一下吗?”瓦罗在他身后喊道,“当心被热晕过去。”

“谢谢提醒,你自己先泡澡吧,不用管我。”张恒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南侧的走廊。

他能明显感觉到随着一步步走入,身边的气温也在上升,相比于热气浴室里透出来的热浪,热水浴室里那点水蒸气就完全不算什么了,甚至还会让人有一丝凉爽感。

这里是名副其实的桑拿房,它的作用倒是和之前那个健身小院很像,古罗马人似乎很相信流汗可以排出身上的毒液和疾病,因此无论是摔角运动还是这间热气浴室,都是为了让洗澡的人能更多的出汗。

张恒穿过那条狭长的走道,进入了这间圆形的房间中,因为地板过热,在这里躺下的话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烫伤,为了让洗澡的人能休息,建造澡堂的工匠在墙壁中间的位置开了很多的壁龛。

但是另一方面,这些壁龛也会阻挡外面人的视线,不过好在张恒能从那些伸出的腿来判断壁龛中有没有人。

他走到了第一个有人的壁龛前,那里坐着一个角斗士,后者大概是觉得自己蒸够了,不等张恒走到他的面前就起身离开了壁龛,向着外面的热水浴室走去,两人侧身的时候他还冲张恒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张恒也向他回礼,之后又向着下一个地方走去。

不过这次壁龛里伸出来的腿看起来就不是张恒要找的目标,那是一双有些枯瘦干瘪的腿,这也预示着它的主人是一个老人。

而张恒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没见过黑袍下那张脸,但是似乎能肯定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这是为什么?张恒皱了皱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自己似乎是遗漏了什么事情。

这时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你有什么东西落在这里了吗?”

张恒又向前走了半步,终于看清了那个壁龛中的人。

是他在刚进入角斗士学校时遇到的那个有些看不清深浅的老希腊训练师,后者也和他是一样的打扮,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束腰,端坐在壁龛中,就像是要和后面的石壁融为一体一样。

既然对方开口,张恒也就礼貌问道,“您之前是一直在这里坐着的吗,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黑袍的女人?”

按照常理来说黑袍女人那么显眼的目标,如果真的进入热气浴室,里面的人肯定是不会视而不见的,而如果没有见到的人这会儿则估计会反问他是不是眼花了。

然而偏偏壁龛中的老训练师的反应很奇怪,他既没有说见过也没怀疑张恒的眼睛,而是平静道,“你能描述下她的样子吗?”

“我看不到她的脸。”

“那其他地方呢,比如说她的手上拿着什么东西,除了那身黑袍她身上还有别的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