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梦中梦,念与心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那两家小姐迷离,却将身边的丫鬟婢女给急坏了,连连呼唤,也不见两女有任何回应,登时就急了,而后其中一名丫鬟想起邱言刚才异动,一抬头,恶狠狠的盯着邱言。

“你这下家子,莫不是用了什么妖术,想要迷惑我家小姐?”

邱言摇摇头道:“我为何要迷惑她们?你道我对她们有所求?是因他美貌?美貌不过转眼,几十年一过也是枯骨。又或是两家权势?权势在我如浮云,我去掌权,为的是以权成念,事成拂衣去,须臾可成,何须从女子手中求得?”

“你这小子,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莫非以为你刚才吓住了邱虚、霍佑,便真能镇住我们,”又有一名丫鬟在这时挺身而出,“我等早就听说,世间有妖法,最近有一位诛心道人,听说云游四方,很快就要抵达咱们城中,你若不赶紧解了我家小姐身上的妖术,小心我家老爷去请那道人,过来做法!”

“嗯?”邱言听到这里,心中一动,意识到一点关键。

“这片幻境,乃是帝君道印中的气息,凝结起来构建,想要走出去,要么是沉浸进去,领悟里面的奥秘,可对于其他人来说,这种奥秘乃是难得的机遇,可我现在正在探寻道路,可以以他人领悟为参考,却不能沉浸,否则就要有所偏差,到时很有可能就走上其他人的路了。”邱言先将之前发现的种种思路理顺,跟着则是对面前局面有了推测。

“那诛心道人,按照我之前的改变,循着因果,将与他有关之人的记忆都更改,使得此人并未走来这边,但现在却有变化,听这婢女的话,诛心道人应该在不久后,再次抵达……”

原来,邱言之前与那诛心道人面对面,抬手一挥,诛心道人便就消失,但原因并非是简单的神通挪移,而是通过改变了相关人的记忆,让他们不再记得诛心道人的事,从而通过这种记忆的改变,直接影响幻境中正在发生的事。

这种手段,在外界自然不能轻易达成,至少也要有天君层次,才能逆转时间长河,倒因为果,可邱言眼下陷入了一片幻境,情况也就不同了。

更因为几道道痕的关系,使得这片世界充斥着诸多不可思议的地方,也与外界的规则有所不同,但这种不同,对邱言的影响并不大,因为他分化几身,不光有抵达天君境界的神灵身,更有一个层次更高的劫煞半身。

劫煞半身因为境界高绝的关系,又并非是最终的本源,邱言对其中奥秘的参悟,还不算通透深厚,可里面的见识却能够加以运用。

于是,他迅速就针对这片幻境的不同,以心意驾驭周遭,通过记忆,去干涉幻境的现实,但现在看来,是有一股暗流,在与他暗中斗法的。

“有斗就不用担心其他,这也是一种接触的方法。”

邱言点点头,目光才回到那丫鬟身上,笑道:“你家小姐并非是中了妖术,只不过是经历了一场自己的人生罢了。”话落,再次抬手一挥。

顿见那林婉、刘雪从恍惚中恢复过来,但神态中却有一丝茫然和疲惫。

这也难怪,就在刚才,二人同时陷入一片梦境,那梦境之中的一切,与真实一般无二,更是有一种能够心想事成的味道,心中所想全部实现,在那个梦中,二人已经实现了无数梦想,那种欢心,让两人的意念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意念被满足之后,念头也越发饱满,使得这两女的性命根本也壮大许多,但到底也只是我模拟出来的梦境,和这道痕形成的世界,是有着根本的不同的。”这样想着,邱言来到两女跟前。

“两位……”

这一声话,将沉浸回味中的两个女子都唤了回来,她们一定神,回忆种种,突然间就有了明悟。

“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梦境幻觉么?”不由自主的,这两个平日里互相看不顺眼的女子,那脸上都流露出恋恋不舍和怅然若失之意。

邱言见了两女的这个模样,摇头道:“你们所求的,也不过就是满足心中之欲,那么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分别?”

“这……”两女回味之前在梦境中所体验过的一切,那种韵味依旧挥之不去,令她们很是沉迷,仿佛在证明邱言所说之言,没有任何错漏。

但在心底,还有一丝理智,在不停的提醒她们,那一切都是虚幻,并非真实,不可以真的沉迷。

邱言又问道:“旁人编织了一场美梦,你们沉浸其中,将自身的欲望释放出来,心想事成,甚至无所不能,是否能够让你们得到满足?”

林婉、刘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迷茫,但随即眼神逐渐坚定,她们到底出身不凡,记忆中满是各种大场面,能够分清虚幻和现世,对她们而言,那梦境中的一切,固然美妙,比现实还要美好,但终究都是假的,只有在现实中实现所有一切,才真正有着意义。

看着两女的表情变化,邱言洞悉了她们的心思,点头道:“或许你们有所得,但若还是如同从前那般勾心斗角,用小术去引动男子,自以为当做棋子,殊不知那棋子也有所求,也有欲望,也有意识,他们看似顺从你们,又何尝不是再利用你们,绕来绕去,终究是一场空,不得真意,也不得真心。”

说到这里,邱言不复再言,辞别了两女,重新回到刚才的地方,看着同样从迷茫恍惚中恢复过来的霍佑,见到后者的神色有了明显的变化。

那脸上本来的嚣张跋扈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凝、稳重,更有沧桑气息。

这位富家公子,之前同样陷入梦境,但却是处处劫难,在那梦境中,他因为招惹了邱言,却没有将邱言打杀,被邱言逃了出去,几年后回来,功力通天,不要说霍家,便是他们的后台,京城的一位公公,都先后饮恨在邱言手中。

但霍佑却侥幸逃得性命,从此颠沛流离,从最初的满心仇恨,在这期间,他得到了一部典籍,日日研读,最终有所领悟,居然从里面得到了一套平天下的法门,在接下来的天下大乱中趁势而起,辅佐一方霸主,最终功成名就,借助一个王朝的力量,搜捕天下,将邱言抓来,亲自斩杀,从而从中解脱。

一切恩怨终了,尘归尘,土归土。

不过,跟着心神一震,醒来才知是南柯一梦,但梦中经历的一切,历历在目,显得格外真实,不过面对邱言,他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仇恨也成了过眼云烟,双方互相拱手,那霍佑便就离去。

看着其人远去的背影,邱言陷入了沉思,种种可能的变化,在他的心底浮现,成为一根根线,朝着一个点延伸过去。

“人之心,受困于外,却也被迷惑于内,这霍佑陷入幻境,若在家破人亡时醒来,哪怕知道时梦,必然也会恶我,不会掩饰杀意,不死不休。”

“若在经历了颠簸之后,心志磨砺了,那时再醒来,一样会对我仇恨,或许就会暂时隐忍,见机行事。”

“若是在得到知行典籍之后,辅佐一方诸侯时醒来,或许就会纵观全局,先衡量得失,在判断我的价值,先会拉拢,等我没有价值的时候,弃之如敝履。”

“而现在经历了种种,一朝醒来,却已经有所感悟,心平气和,未来或许能成大儒。”

这一种种可能所化的线,不断延伸,最终在一点汇聚,凝结成一个点,爆发开来,点亮了邱言的整个思路。

“这是我在发现了这个世界特点后,对这里之人干涉,但这不过是梦中梦,这个幻境的人,之所以会存在,是因为我来到了这里,五道道痕构建幻境,可以说是为了我而凝结出的幻境,可幻境一旦成型,就不再是单单为我而存在,因我而起,却不是为我而生。”

“这幻境里的人,有着自己的人生,我给他们安排梦中梦,而自己也还是在梦中,这种种感悟,不过也是来自更高层次力量的影响罢了,是要动摇我心,还是与我感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走出来了。”

这样想着,邱言忽的身子一晃,拔地而起,那消失不见的神通,在这一刻重新归来——之前他挡住了诛心道人的一剑,还是靠着记忆改变人心,影响幻境现实,获得了高超武艺,但现在这一刻,靠的全是自身之能。

远方,一个道人的身影缓缓走来,他的脚踏在虚空,脚下仿佛有着阶梯,步步高升。

“诛心,诛心,这书童之身承载的是我之念,而你,果然就是我心,你那过往的经历,拨开迷雾,就可见真实,也是时候归位了,不可在这他人感悟中深陷……”

话落,邱言撮指成剑,人道之剑飞出,将那道人贯穿!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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