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交换
“程局长莫要动怒，云杰说的难道不是实情？”董云杰淡定的笑了笑，他继续劝说道，“张处长之所以一直兼着这个大队长，其原因无非就是，您老还没找到合适的接替者。一大队掌控天津内围，虽然这支队伍的品级小了些，可它却是个实实在在的肥缺。这几年，张处长手底下的那几个队长，为了这个一大队大队长职务，争得是头破血流啊，当年猛虎帮那股子亲如手足、众志成城的精神，在他们身上可谓是荡然无存。所以在云杰看来，让外人刘武，来担当这个差事，的确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这样既能堵住了您下面那些人的嘴，不至于让他们因为利益分配不均而内讧。同时，这件事还能让您的那帮子弟兄清醒清醒，咱们警察局里的水深着呢，想要好好混下去，就必须坚定地站在您这一边才行！”
“哈！哈!哈!”程锡堂怒极反笑，他冷言道，“董云杰！你可真是生了一张，颠倒黑白的好嘴！高宗武给老夫上了这么重的一剂眼药，到你这里，反倒成了帮老夫治病的一剂良方了，你是真当我傻吗！”
“嘿嘿！程局长莫怪，刚才云杰说的这席话，完全是替您老想出来，搪塞行动处那帮人的。咱们都是聪明人，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董云杰也是轻笑一声，他见两人已经耗了这许久，也是到了该谈正经交易的时候了，于是董云杰便开门见山的说道，“身为一局之长，如果在自己的地盘上都说话不算，那岂不是说明，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实在是太放肆了！所以让刘武出任一大队大队长，是高局长的底线。”
见程锡堂欲要开口反驳，董云杰当即抬高语调，抢在程锡堂张嘴之前，开出了本方的条件，“当然，高局长这次越过您和李处长，直接向行动处安人，这事做的也的却是有些欠考虑。所以，高局长答应，只要您同意让刘武任大队长这件事，那您也可以往警察局里，安上一人。并且不管这人是谁，哪怕是您家的绍广公子，高局长都绝不过问！”
“这！”程锡堂听到董云杰开出的条件之后，先是明显的愣了一下，待他思索片刻，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他指着董云杰咬牙切齿的骂道，“竖子尔敢！居然算计到老夫头上来了！”
“程局长此言差矣，这怎么能叫算计呢？这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桩公平的交易罢了。其实算起来，我们这边还是亏的，这刘武就算当上了大队长，有您和李处长盯着行动处，他也不过是个被人架空、没有实权的傀儡罢了！可高局长给您的这个承诺，就不一样了！程局长只要把您心仪的人放到行动处，不出几年，给他安排个大队长的职务，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甚至，这个人能力出众、前途无量，以后由他来接下您的衣钵，也说不定呢！”董云杰继续蛊惑道。
程锡堂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晴不定，他心里很明白，这是高宗武、董云杰的阳谋，他们是在拿自己儿子的前程，来换这个大队长的职务。甚至，这次交换还有更加深层次的含义，李业军是程锡庚、程锡堂兄弟二人，早就定好的接班人，如果是以前，程锡堂将自己的儿子塞进警察局来，也就罢了，可现在大哥程锡庚死了，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亲生儿子安排进警察局，那李业军会怎么想？这件事，会不会让李业军起疑，以致造成猛虎帮内部的矛盾、甚至分裂！这都是需要程锡堂来通盘考虑的事情。
沉默了许久，理智告诉程锡堂，他现在应该转身就走，直接拒绝和董云杰的交易。可当程锡堂想到自己那个不服教养的宝贝儿子时，他的腿却怎么也迈不动了。这倒不能全怪程锡堂舐犊情深，实在是他老程家男丁不旺啊！程天野妻妾成群，却只得了程锡庚、程锡堂两个儿子，而到了程锡堂这一代，形式就变得更加严峻起来了，这两兄弟生了十几个孩子，却只有程锡堂造了个带把的，当然如果程锡堂的宝贝儿子程绍广，能独当一面，那也就罢了，可程绍广在全家人的宠溺下，最终毫无悬念的长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败家玩意，这也是程锡堂这辈子最糟心的一件事了。但身为人父，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程锡堂也总劝自己，可能等程绍广再长大一些，成家立业之后，他就可能变得有担当起来了吧。所以，此刻，当董云杰提出了这个极具诱惑力的交换条件时，程锡堂的确是心动了！
该怎么办？程锡堂的心思，不禁开始摇曳起来。他试着张了几次嘴，却都没能吱出一个字来。
看到程锡堂的模样，董云杰也知道，此时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于是，他继续添油加醋的劝道，“绍广公子还年轻，他现在虽然顽劣些，但只要给他一份正经差事，好好的敦促他，还怕他不成材。毕竟，您家少爷可是透着股子聪明劲的！”
“别说了！”程锡堂低吼道，他有些意兴阑珊的坐到沙发上，神色颓唐的继续说道，“我同意你提出来的交换条件，但是，高局长的答应老夫，让刘武先加入我猛虎帮，在上任大队长。只有这样，我才好挡住下面那些人的悠悠之口啊！”
听到程锡堂的这个法子，董云杰是打心眼里，佩服程锡堂的智慧，他心悦诚服的赞叹道，“哎呀！还是程局长智谋高，居然想出了这样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您放心，我马上就向高局长汇报此事，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听到这番话，程锡堂直接站起身来，他冷着脸自顾自得往门外走，董云杰正要相送，却被程锡堂的几句话呛了回来，“不用送我了，你还是赶紧去看看，高局长在里屋，憋坏了没有吧!你告诉他，我们猛虎帮的香案只摆到今晚上，要是刘武不来，我们的交易就到此为止了！”
程锡堂独自出了警察局的大楼，他上了车，却发现李业军并未离开，正好整以暇的坐在车里，等着自己。
“叔叔，谈的怎么样了！”见程锡堂上车，李业军立马殷切的问道。
程锡堂转过头凝视着李业军，缓缓地说道，“你回去之后，到总堂摆个香案，晚些时候，你亲自介绍刘武入我猛虎帮！”
“什么，这！”李业军闻言大骇！
程锡堂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也知道绍广已经老大不小了，一直也没个正经差事，所以这次，我就趁着刘武这件事，也将他弄到了局里，叔叔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业军，你不会怪我吧？”
李业军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事情的原委，马上，他惶恐的回答道，“叔叔怎么说这话？这是要折杀业军啊！您是咱家的顶梁柱，您的话就是我们大家的决定，而且这件事关系到了绍广的前程，拿一个有名无实的大队长来换，我们不亏。”
程锡堂欣慰的笑道，“你能这样想，我就心安了。业军你放心，你是我和大哥钦点的接班人，这一点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得！叔叔会一直支持你的！”
“谢谢叔叔！”闻言，李业军刚忙低下头，感激涕零的答谢到，可是，就在此刻，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无法抹去的阴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