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偷天换日计划(一)

昏暗的楼道中,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匀称的手轻轻按上了一个铜质带着锈迹的开关。79小說

随着开关转动,一阵咔吱咔吱的机括运转声在楼道中响起。

紧接着,原本昏暗的楼道突然敞亮起来,前方原本漆黑空无一物的墙壁竟往两边裂开,‘露’出一个广阔的空间,空间中灯火通明。

只是除了光亮,随之而来的还有渗入人骨髓般的寒冷。

此时的段景喧只穿着一身普通单薄的秋衣,迎着这扑面而来的寒冷,却好似毫无所觉,一步步走入了这宛如冰窖般的房间。

在这地底房间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仪器,有些透明的容器中,甚至还装着各类让人‘毛’骨悚然的人体或动物器官。

但最引人瞩目的,还是房间左侧的一个呈长方形的玻璃棺。

这个玻璃棺六面统统严格封死,唯有朝天的那一面玻璃上方接入了一根橡皮管子,管子另一段连着一台正二十小时运转的硕大仪器。

玻璃棺中充满了淡蓝‘色’的透明液体,在液体中,有个俊秀苍白的男子正沉睡着。

他的五官和段景喧几乎一模一样,眉眼温和,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抹解脱般的笑容,那笑容明明是温润平和的,看着却让人无法抑制地心酸。

那正是消失了许久,生死未卜的段景琰。

段景喧在玻璃棺前坐下来,身体姿势舒适地往后斜靠,神情慵懒中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捉‘摸’的深沉。

他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玻璃棺,仿佛在跟棺中人商谈般,温声细语道,“景琰,你相信妈妈还活着吗?”

“宋光霁……唔,你或许还不知道,墨晟泽身边的宋光霁就是小时候住在我们家的阿辰表哥,他想跟我们做一个‘交’易。”

“他让我放弃报复墨晟泽,然后他把墨家、墨枭渊和妈妈,统统‘交’给我?这个‘交’易,你觉得如何?”

玻璃棺中的人静静的沉睡在水中,无法给出任何回应。

段景喧突然低低笑了起来,指尖轻轻抚过冰凉的玻璃,柔声道,“当然……不够,是不是?”

“妈妈就应该死在二十年前的一天,爸爸死了,段家满‘门’喋血,她怎么能活下来?活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作为妈妈最爱的儿子,我一定会把妈妈接回来的,然后,亲手送她去见爸爸。景琰,你也一定会认同,让他们夫妻团聚吧?”

段景喧说着,脸上就‘露’出了温柔的笑容,眼中满是对妈妈的亲昵与孺慕之思。

只是这种温柔,就仿佛陷阱上最香甜的‘诱’饵,上面繁‘花’似锦,底下糜烂而危机重重,让人只是看着就不寒而栗。

“当然,墨家是一定要除去的。”段景喧半眯着眼,语调轻松而自然地道,“旁支就算了,让他们潦倒落魄一生。至于主家那些,所有参与过异兽基因研究,所有和段家灭‘门’有关的人,每一个我都记得一清二楚。一定会让他们有个愉快的结束余生的方式的。”

“至于墨晟泽……”段景喧轻轻吐出一口气,斜飞入鬓的眉微微蹙起,带着点让人想要抚平的忧愁与烦恼,“阿辰表哥想要保下的人似乎不好动。更何况,他还是我们同母异父的兄弟,连景琰你都为了苏舞想要放过他。我是不是该如你和表哥的心愿呢?”

段景喧站起身,走到玻璃棺前,勾人心魄的‘精’致凤眸,带着几分邪肆与忧愁,半合半开着,眼中仿佛透‘射’着璀璨的‘精’光,让人只瞧一眼就会‘迷’醉。

突然,他的‘唇’角轻轻勾起,身子微微前倾,从上而下临视着玻璃棺中紧闭双眼的哥哥,低低笑了起来,“傻瓜,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放过墨晟泽!”

“那可是……墨彦熙强迫妈妈生下的儿子,是这世上最丑陋最邪恶的血脉,我最想要毁掉的就是他,只有他——墨晟泽!”

他屈起手指再度轻轻敲了敲玻璃棺,声音轻柔:“景琰,你知道吗?苏舞是重生的,上辈子,她原本应该是属于你我的。”

“我想到了一个对付墨晟泽最好的办法。上辈子,苏舞把他当做不共戴天的仇人,他都可以为了苏舞,付出一切代价。更何况是这辈子。”

“只要能把苏舞从他身边抢过来,那简直比杀了他毁了他,会更有意思。”

段景喧直起身,清俊绝伦的脸上,原本淡雅的笑容缓缓加深,仿佛绿树丛中突然绽放的罂粟‘花’,鲜‘艳’、美丽、夺目,却也带着‘诱’人堕落的毒素。

他摊开修长的手,掌心突然多了个手机,并且号码正在向外拨通。

在通话连接声响了很久后,电话才被人接起,一个急促的男子声音带着喘息传来:“少爷!”

段景喧将手机贴在耳畔,淡淡道,“我同意和宋光霁合作,苏舞被带进墨枭渊实验室后,你帮她一把。”

“是,少爷。”

罗子谦连忙恭敬领命,可随即,电话那头却一阵沉默,他等了很久,也不敢挂电话,直到因为紧张憋住呼吸,连‘胸’口都闷痛了,他才小心翼翼问道,“少爷,您……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段景喧低低笑了一声,才缓声道,“在苏舞离开墨家前,不要让任何人发现,给她注‘射’一枚E-CH三号试剂。”

罗子谦呼吸猛地一滞,手中的电话几乎掉落下去。

就在那句“为什么”要脱口而出时,罗子谦连忙硬生生咽了回去,咬着牙,恭敬而又畏怯地道:“是,少爷,我会尽力而为!”

段景喧挂下电话,才望向玻璃棺中沉睡的段景琰,声音清雅而柔和,仿佛四月里拂过面颊的‘春’风。

“哥哥,等你醒来,就会发现苏舞已经重新爱上你了。这份礼物,你喜欢吗?”

段景喧说完,嘴角噙着笑,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厚重的铁‘门’随着机括的咯吱咯吱声沉沉关上,隔绝了这个寒冷的空间与铁‘门’外的昏暗。

谁也没有发现,被温养在玻璃棺中紧闭双目的段景琰,他那垂在身侧的左手手指,突然微小的动了动。

紧接着,连接玻璃棺的硕大仪器,发出“滴”一声警报音,只是警报音不过短促的一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实验室中重新恢复冰冷宁静,谁也没发现刚刚那一刹那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