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6.不应被遗忘的
“舰长!通讯室收到白星号电报!她们正在沉没,急需援助!”
一位千代从未见过的姑娘一脸慌张的跑上舰桥对江岚说到。
千代多看了这位姑娘两眼。
“坐标呢?我们距离她们有多远?”
事实上江岚也不认识这位姑娘,但只要对方身上穿着军装就得听自己的是没错了……尽管这么做很有可能会把他送上军事法庭。
千代从那通讯员姑娘手中接过纸条,在海图上大致的测算了一下。
“我们距离她们还有大概370km……”
这并不是一个宽松和理想的数值,但江岚并没有惊慌。
自打从联邦航运公司那里打听到白星号的航线是南安普顿-瑟堡-南爱尔兰-纽约之后,他就意识到了这艘船很有可能就是他所想的那一艘,并且充分的做好了一切准备。
“拉响警报,让所有人动起来吧……”
江岚看了一眼手表,然后看向舰桥里另一名他姑且算是刚刚认识没几天的姑娘。
“很抱歉你们中有些人可能会承担起原本并不应该由她们承担的牺牲,但那里有1900名无辜的生命正在等待着救援。”
“这是我们的荣幸,舰长。”那姑娘笔挺的站立着,朝江岚敬了个礼,便离开了舰桥。
“我们要回复吗?舰长?”通讯员姑娘在一旁询问到。
“……回复一下吧,一艘将沉的船,能让她们保持一点秩序也是好的,不过我们的方位就别告知她们了,那看起来就好像是个笑话一样。”江岚想了想之后说到。
“是!”通讯员敬了个礼,离开了舰桥。
舰桥里安静了下来。
“……你明明知道那艘船会出事,为什么不提醒她们呢?”没过多久,千代有些不太明白的问到。
“亲爱的,你说我们从昨天到今天收到多少次冰山警告了?”江岚搂住千代,微微皱着眉头看向那根本什么都看不到的前方。
“……我只记得有好几次。”千代想了想之后回答到。
“如果她们肯定会出事的话,你觉得我们提醒能起到什么样的效果吗?”
千代依然不太明白的摇了摇头。
她不明白的当然不是为什么江岚不给白星号预警,她其实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江岚就知道白星号一定会出事?
那可是世界上最大最着名的邮轮,号称不沉的奇迹之船,那艘船的名气大到甚至连远在圣迭戈的千代都有所耳闻,可为什么自己的岚大人却偏偏就认定了这艘船会在处女航中出事?
虽然她很想弄懂,可是在她过往所接受的教育是,如果男人没打算向她解释,那么她就不应该去问询。
所以……这只能等某人能在哪一天想起来,他似乎忘记向自己的爱人解释某些东西了……
……
白星号上,史密斯夫人和安德鲁斯夫人正在舰桥里沉默无言的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而这时,一名船员兴奋的冲了进来,这让两位夫人的眼睛稍稍亮了一点,因为她们都认出了这姑娘是来自通讯室的。
“船长!我们收到回电了!自由联邦旗舰萨拉托加号发来电报!她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旗舰?”
旗舰,这个词在这个世界长久的近现代战争史中几乎就是强大和无所不能的代名词,哪怕是两位人生经历丰富的夫人,在听到有旗舰前来救援的时候也顿时浑身一震。
“她们现在在哪儿?距离我们还有多远?”史密斯夫人激动的抓住通讯员的胳膊问到。
“……她们并没有说……”通讯员有些无奈的把手中纸条递给了她的船长。
激动变成了苦笑,兴奋的情绪也渐渐消失。
“知道了,你去忙吧……”史密斯夫人轻轻的拍了拍通讯员的肩膀,让她离开了舰桥。
希望,化为失望……
“或许你该往好的方面想一想?比如我们无线电报的发送距离有限?”安德鲁斯夫人试图安慰她的朋友。
“这艘船的电报能发送到400km之外,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史密斯夫人摇了摇头,抱着最后的希望看向窗外。
“如果她们真的能及时救援我们……我们现在应该是可以看到她们的……”
失望变成了近乎绝望的沮丧。
“凯特,你……该去登上救生艇了……”史密斯夫人抬起头来对安德鲁斯夫人说到。
安德鲁斯夫人默默的点了点头……
在离开舰桥之后,安德鲁斯夫人默默的看着这艘船的船长把她自己反锁在了舰桥里,而现在,白星号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倾斜,那船艏甲板距离海面已经只有数米的高度了。
这艘船沉没的速度比她通过计算得出来的数字的要快了太多……
在A层比B层甲板那里,原本还算不错的秩序也随着白星号的倾斜开始变得渐渐混乱了起来,人们争先恐后的想要登上救生艇,而那些在救生艇上的人们也在催促着船员们快点放下救生艇。
在已经下到海面的救生艇中,有些小艇正在拼命的划着试图远离即将沉没的白星号,而还有寥寥数艘小艇依旧在白星号的周围徘徊,想要挽救那些落水的人们。
“用力!快上来!”莫莉夫人拼尽全力从海面上拉上来了一名落水者,这已经是她救起来的第3个人了。
“我们必须得留下两位殿下的位置!布朗夫人!”雪莉女士在一旁有些纠结的大声说到。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是你不能就这么放任这些可怜人在海水里,她们会被冻死的!朝那边划!那边还有人!”莫莉女士就像是一名领袖一般,指挥着这艘不大的小艇继续开始搭救更多的落水者。
……
船上,挤开了一名又一名恐慌者的安德鲁斯夫人并没有前去等待登上救生艇,而是走向了B层甲板的休闲室。
白星号的船长,莎拉·史密斯无法离开这艘船了。
只要她还活着,她就会变成帝国的耻辱,她和她的家人都将会受到无尽的羞辱,她必须得用自己的生命换来家人被平等对待,甚至被尊敬……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她来到休息室的壁炉前,打开了时钟的玻璃罩子,并掏出了自己的怀表对了下时间。
她希望这座钟能够帮助她,帮助她和那些将来那些可能会来探索这艘船的人铭记下这值得人们记住的悲剧时刻。
它不应当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