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魑魅魍魉

没有眼睛、没有耳朵、甚至连鼻子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些怪物是如何辨别方向的,总之它们上岸舒展身后,似是突然感受到了陈安的存在,猛然间齐刷刷的都面向陈安的方向。

它们贪婪的留着口水,紫色的舌头舔舐着尖利的牙齿,缓慢地向陈安逼近,却在某一时刻,似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突兀的一起向陈安扑了过来。

啪!啪!啪!

前面冲的最快的三只怪物,被陈安一记鞭腿横扫,以比冲来更快的速度被扫飞出去,骨断筋折。

只这一击,便让陈安判断出,这怪物看起来凶恶,实际上比个普通人也强壮不了多少。

“饿鬼道的饿鬼?这也太弱了吧,或许是这个世界能级限制的影响。”

这些看似可怖的怪物,似乎是某个神话传说中的事物,只是在常阳世界的限制下,或许连个普通人都打不过,只不过它们的数量实在是有些不好办。

陈安这么想着,便一掌在上一掌在下,结了手印缓缓推出。

无限光明自他掌心出现,瞬间弥漫了整片广场区域,疯狂扑咬而来的饿鬼一瞬间尽数淹没在光的海洋之中,随即消失的干干净净。

光海冲刷过后,木桥残破一片焦黑,绿石作粉挥洒一地,黑色的河水更是直接干涸,暴露出凹凸不平的河床。

至于那前仆后继,似乎无穷无尽的饿鬼则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

九天元阳诀之唯光明故。

见到即可模仿,这就是无相玄通的强大。

当然,一招清场,确实是有些变态的,这还要归功于欺天瞒地法,硬生生将轮回三级半的层次,提升到轮回四级天象一击的威力。

普通人面对天象一击,即便是成千上万也没有什么大用。这些饿鬼的下场就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看着这一片焦黑的草坪,陈安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他继续往前,就来到了一片学舍之中。

前方巨大的动静,似乎并没有能影响到这里,这里依旧是安静的不像话。

陈安随意找了一间学舍,走到门口,向里面张望,发现里面满满当当坐的都是纶巾布衣的学子。

他们不发一声,塌腰缩肩的低着头,似在进行着某种冥思。

原本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可当几十上百人同时在做这一个动作时,不免给人毛骨悚然之感。

突然,他们似察觉到了陈安的窥探,齐齐的转过头来。

从陈安的角度看,这些人仿佛都长的一样,有着猩红的双目,黑暗中看不清的面相。

被这恐怖的目光盯着,普通人甚或被直接吓死。

但陈安很早就位列仙班,其实早就不能算是人了,所以他也并没有什么恐怖的感觉,只是有些奇怪。

因为在他眼中,面前坐着的人都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什么幻象,可把这么多人都变成这样,对方到底做了些什么。

还有,整个稷下学宫中的学子们都变成这样,应该算是轰动天下的大事件,为什么他之间研究的历史中不曾记述。

是被谁给掩盖了,还是……他已经不在常阳世界了,就像上次被邹衍连带着世界碎片一起剥离出了常阳世界。

“哈……”

尖锐的怪笑打破了学舍瘆人的寂静,却发出了更瘆人的声音。

陈安面前的学子们陡然间从极静中动了起来,门口一个学子突兀伸出利爪向陈安撕扯而来,半途中他身形膨胀,涨破布衣,裸露出满是毛发的黢黑健壮的身体;另有学子嘴裂到耳根,身躯膨胀成球,额头、脖颈、胸口皆裂开豁口,豁口中长出尖锐的利齿,张合着向陈安咬来;更有甚者,端坐原地不动,脖子猛然伸长,怪笑着,向陈安顶来……

整个学舍的学子,似乎在一瞬间都变成了妖魔鬼怪。

面对这般情状,陈安表现的有些无动于衷,只是捏着下巴沉思。

忽然之间,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阴面的稷下学宫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眼前的妖魔鬼怪,并非是真正的稷下学宫学子,只是他们心中的恶念,阴阳两分,分开的就是善恶思感。

对方将纯粹的学子们纯粹的恶念抽出,由阴面具象,就造成了当前的情况。

只是陈安还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做,又为什么把他拉入其中。

这里面实在是没谁能对他造成丁点的伤害,或者对方纯粹就是来表演的?

陈安一边无厘头的这么想着,一边迎着那些汹涌而来的妖魔鬼怪跨出一步。

他这一步跨出,却是直接跨越了阴阳,来到了稷下学宫的阳面。

面前的妖魔鬼怪随着他这一步跨出,瞬间消失无踪,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间夜色中寂静无人的屋舍。

陈安转身从这屋舍中退出,回到了之前那宽阔的甬道中,甬道的尽头,一个木冠布衣的年轻人正站在那里,似已等候多时。

“邹衍?!”

陈安心中一惊,可很快发现,对方身上并没有让自己心悸的力量,很明显这并不是天玄术士本尊,而是祂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印记。

只是陈安还是有些迟疑,实在是被之前情状恍的有些不敢轻信。

如果说,之前一路畅通无阻,让他摸到这里,见到邹衍印记,他或许会轻易接受,毕竟之前谋划良久,算计了方方面面,几乎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甚至与之完全相反,陈安一路到此,等在这里的不是邹衍的印记,而是天玄术士本尊,他也能接受,毕竟天玄术士神秘莫测的形象已经深入他的内心。

可这一路走来,遇到的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实在让陈安有些接受不能。

那些恶心的家伙,看似出来阻挠陈安,可实际上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有意义的妨害,这看起来就像是徒劳的挣扎,可邹衍像是会做徒劳挣扎的人吗?

但若说不是邹衍所为,那就是猜测中的第三方,他或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似乎也是毫无意义,除了让陈安有些疑神疑鬼之外,没有任何的作用。

且这个疑神疑鬼也是建立在,陈安不敢一眼万年仔细审视时空的基础上……

等等,不敢一眼万年仔细审视常阳世界的时空?!

陈安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把握到了什么,可就在他想要仔细回想的时候,对面那学子模样的邹衍印记却突然转身离开。

陈安微微一顿,无瑕多想,就直接追了上去。

那邹衍印记不知怎么的,似乎非常能跑,陈安一步十丈,都追之不上,甚至在其跃出稷下学宫后,竟然追丢了。

望着空荡荡的临淄城街面,陈安一度以为自己升了个假级,木然的伸手按了按面前的虚空。面前的虚空有阵阵波纹荡漾开来,这是整个世界对非自然力量的限制。

熟悉的限制力量,让陈安清楚的知道,他并没有被人用两界分割法剥离进碎片世界之中,应该还是在常阳世界之上。

可忽然间他又想到,自己没被剥离进入碎片世界之中,那邹衍印记呢?他有没有被剥离进碎片世界里。

按道理来说是不可能的,有关邹衍的记载传说,一直是在常阳世界流传,之后才辐射到其他碎片世界的。

也就是说,其最根本的印记,必然是在常阳世界之中,几乎不存在被剥离进入其他碎片世界的可能。

只是这眼前的一幕又该怎么解释?

区区一个碎片,怎么可能比他跑的更快,又不是天玄术士本尊。

想到天玄术士本尊,陈安心中不禁又有些异样的感觉,总觉得自己似乎是疏漏了什么,可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来。

陈安也干脆,想不到就暂时将这件事情放下,开始思索起追寻邹衍印记的事情。

没办法,对方跑了,他必须得追啊,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整件事情功归一篑,甚至还得在天玄本尊反应过来之前,追上邹衍的印记,否则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追捕双方将要互易。

可怎么锁定对方的踪迹呢,照彻阴阳镜不在,一眼万年不能用,无相算法施展不开,甚至历史都有一定程度的改变。

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以陈安只能,似乎都有些技穷。

他有心想要用笨办法逐迹而行,这是他在凡人时学到的追踪手段。只是他在稷下学宫周围整整转了一晚,竟都没有发现任何的踪迹。

这就有些诡异了,对方莫不是凭空消失了。

陈安咬了咬牙,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夜长梦多,早晚被天玄本尊堵截到,还不如冒险使用一次一眼万年。

如果被在时空长河游弋追索他的天玄本尊发现,就提前用时空加速的手段聚集那些穿越者的力量给祂一击,为自己追索邹衍印记争取时间。

大不了毁了对方印记后,再与天玄周旋。

既下决断,陈安也不再犹豫,迎着朝阳,站在稷下学宫的围墙上,思感瞬间拔高,如俯视苍生的神明静静的凝视着汹涌流逝的时光长河。

长河中光影流转,被陈安轻易捕捉,却未在当前时代找到邹衍印记,他心念一动,将思感再次拔高,终于在百年以后的秦国见到了邹衍的踪迹。

怎么会在那里?一个印记也能穿越时空?

陈安心中有着疑惑,却不及多想,因为害怕被天玄本尊发现,急匆匆的就想要重回常阳世界。

可忽然之间,他心中又有奇怪感出现。

他在常阳世界的时光长河上已经冒头良久,以天玄本尊的敏锐不应该发现不了自己的,可为什么他根本没有任何被注视的感觉,甚至连一点危险的预感都没有。

疑惑之下,陈安一时没有将意识沉降下去,而是谨慎地往时光长河的下游“看”去,竟惊奇的发现,那里竟然根本没有天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