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章 辰巳生身有春秋
今天北海的水，比往常要冷得多。
这是一跤跌下海水之中的蛟魔王，心中所产生的第一个想法。此时的蛟魔王浑身酸疼难忍，就连脑子也是浑浑噩噩不清不楚。
迷糊当中蛟魔王只有一个打算，那就是回到自己的洞府。北海的每一条水路，可以说都深刻在了蛟魔王的魂灵之中，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回去的路。
躺回了洞府的石床之上，头昏脑涨的蛟魔王依旧难以打消心悸。而且更加叫蛟魔王遍体生寒的是，现在再回想之前的事，脑子里完全就是一团浆糊！除了最后被广成道人打了一记法宝以外，在云城之外大战和摩节大战，又刁难王真的事情现在只剩下几个画面。
“我这是怎么了……”
蛟魔王乜呆呆的自言自语着，看着自己的手也是恍恍惚惚，似有十根手指一般！
“因为我呀~”
正在疑心之时，有人贴着蛟魔王的耳畔低低的说了这么一句。当时把蛟魔王惊得坐直了身子，环视四周的搜寻着石室之中。
“是谁？！藏头露尾！给我出来！”
蛟魔王厉喝着，可那个声音简直就是如影随形，还在蛟魔王的耳边低语。
“不要找了，我就是你啊，你我本就是一体。你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却是知道你。”
“心魔！！！”
蛟魔王当时就生起了这样的念头，急忙盘腿打坐闭上的双眼。在蛟魔王看来，一定是之前自己因为担心云城之事而强行破关而产生的心魔，可蛟魔王连番自省清心之后，却发现没有任何的用处。
“哈哈……现在的你怎么会有心魔？从三百年前你的心魔就已经死了，不然你以为你凭什么一夜之间证道金仙圆满，威压北东洲这么多年？！”
“什么？！你到底是谁？！”
那声音说穿了蛟魔王心中的秘密，四百多年前蛟魔王刚刚得证金仙，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也就是那个时候蛟魔王结识了其余六位金仙妖王，这才有了七大圣结拜。
证位金仙之后每一丝寸进都是步履维艰，蛟魔王当时以为自己想要达至圆满的话最少也得苦修六百年。就那样过了一百年，蛟魔王发现进境远比自己所想要慢的多。
可让蛟魔王想不到的是，随着自己的义弟孙悟空被天庭拿下之后，自己竟然一夜之间就成为了金仙圆满！
蛟魔王不明白这两者中间究竟有什么联系，但这却变成了蛟魔王心中的一个秘密，从来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那声音轻笑了一声，突然收起了所有的轻佻，平静的对蛟魔王的说到。
“告诉你也罢，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你可以叫我玄蛟，如果这个名字你不熟的话，我原来也叫‘黑水玄蛇’。”
“是你！你怎么……”
听说缠着自己的是玄蛇，蛟魔王当时就要发作。似蛟魔王这般骄傲，哪里能容许玄蛇这样的手下败将戏弄自己？！可没想到这黑水玄蛇的话还没有说完。
“我更名玄蛟，是因为我本就是龙蛇所生的蛟身……”
说到这里，玄蛇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不过很快就又平复了下来。
“玄蛇是我，玄蛟也是我。但这都不是我的真名，我本该叫的名字是……蛟，魔，王！或许我也可以叫墨，玉，蛟！”
墨玉蛟这个名字一出口，蛟魔王瞬间就摊在了石床以上，浑身就好像是泡在了冰窖之中颤抖着说到。
“你……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原来这墨玉蛟正是这蛟魔王的真正名姓，休说外人就是几个结拜兄弟也不知道，被玄蛇突然叫出蛟魔王怎能不害怕？！
“我不是说了吗？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我本就是一体，我知道自己的名字很奇怪吗？”
“我不信！！！”
蛟魔王本就被广成道人给砸的头昏脑涨，现在玄蛇又突然这么一说，蛟魔王更是头痛欲裂。
“信不信可由不得你，我刚才已经说了，你以为你是怎么一夜间省了几百年修行金仙圆满的？这就是被一分为二的代价。”
玄蛇这话一出口，蛟魔王当时就愣住不说话了，也顾不上再管头疼的事，愣嗑嗑的说到。
“可……这怎么可能……我被一分为二……这种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听着蛟魔王这样说，玄蛇当时哂笑了起来。
“呵，这可是东极青华帝君的手段，想让你忘了这些还不是反掌之间？”
蛟魔王更愣了，奇怪这中间怎么还有东华帝君的事。玄蛇那边索性也就一次都说完了，不停嘴的继续说到。
“当年咱的兄弟孙悟空出了事情，牛大哥邀咱们众兄弟最后再尽一次兄弟义气，好歹也冲一冲南天门。
谁想那老家伙碍事，把咱们给拦在半路用缚龙索给捆了去求什么青华帝君，请那老儿剔除你身上的恶念。
我就是你身上分出来的那份恶念，你离开了我成为了所谓的污垢仙身，自然一夜之间金仙圆满，可惜你也正是因为离开了我，终身止步金仙圆满，再无证位太乙的可能！”
玄蛇说到此处，蛟魔王在心底已经信了这玄蛇就是自己的“恶身”，可还是不愿接受的诘问道。
“你说是青华帝君把咱们分开的，那凭什么这些事情我一无所知，你却都知道！还有你既然是恶身的话，为什么当时老家……他为什么没抹掉你？！”
对于蛟魔王的疑问，这恶身回答的倒也是光棍。
“我不知道，我只记着被那九头狮子叼在嘴里，等再回过神来就被扔回了北俱芦洲。”
恶身这么一说，蛟魔王也就没有再问，而是不明白的说到。
“既然这几百年你一直都知道，为什么今天才来找我？你来找我是要干什么？想再次与我融为一体？”
恶身又哂笑了一声，桀骜的说到。
“哼，我为什么要来找你？既然老家伙不想要我，我又何必厚着脸贴上来？他不想要我，我还不想要他了！我曾经蜕掉了一身的龙皮，只以母亲给的血脉活着。
你无法证道太乙，我亦无法证道太乙。但我不服！我要凭着自己的本领改命！可恨我在南瞻部洲，本来都要成功了，偏偏被那王真坏了好事！我恨不得把那个王真给碎尸万段！！！”
恶身这么一说，蛟魔王当时就惊呼了一声。
“刚才在云城就是你蛊惑我对王真出手！”
蛟魔王的话一出口，却听那恶身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糊涂，你我本是一体，我与那王真有仇便是你与那王真有仇，何来我蛊惑一说？再说，难道你就不恨那王真吗？”
恶身如此一问，蛟魔王顿时一愣。按照情理来讲，蛟魔王当然不该恨王真，确切的说王真对于他们幽玄国是有恩的。可若是依照蛟魔王的本心来说的话，那就又是另一码事了。蛟魔王正在犹豫只是，那恶身便接着在蛟魔王的耳畔低语了起来。
“我们的身躯何等尊贵，岂容王真这等凡人得道的毛神折辱？当年他辱你化身，便是辱你本身，这口恶气能就这么咽了？
他与幽玄国的恩和辱你之恨孰重孰轻？难道为了所谓的王朝霸业，就要这般的委屈自己？堂堂金仙因这等俗务摧眉折腰，还谈什么大道？！”
恶身的低语让蛟魔王渐渐的迷茫了起来，渐渐的蛟魔王也开始相信自己闭关多年未见证位，俱是因为心中的仇怨苦闷不得伸张。
“来吧，你我再度合二为一，我们便能够证位太乙……”
蛟魔王的双眼开始蒙上了一层阴翳，嘴里喃喃的重复着恶身的话，似乎是在权衡考量恶身的话。
就在这时，蛟魔王的后颈也开始隆起，恶身那被五色神光刷断了的半截残躯从蛟魔王的身后现身。
恶身拖动着残躯飘到了蛟魔王的面前，语重心长的说到。
“你是墨玉蛟，吾亦是墨玉蛟，你我的心中同样渴求大道，今日我托着残躯惨惨淡淡的来找你，就是要与自己推心置腹一番。”
说着话，这恶身从头上摘下了鬼面盔，露出了自己的真容，那边蛟魔王也一样跟着摘下了鬼面盔，就这样在这间石室之内，露出了两张俊美的脸。
蛟魔王看着恶身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五官，终于确信了这是另一个自己，可再端详了几眼之后，蛟魔王发现眼前恶身的面庞轮廓与自己终是有着细微的诧异，尤其是当蛟魔王看到恶身的颌下唇边之时，脸上充满的惊骇之色。
“不对！你……你……你怎么会是……”
那恶身早已猜到蛟魔王会如此诧异，俊美的脸上张扬的笑着。
“怎么？奇怪？既然是你为善，我为恶，那分出了一阴一阳来，有什么好奇怪的。到现在了，你不会以为我还在骗你？”
恶身这么一说，蛟魔王倒也平静的下来，轻轻的摇了摇头后依旧端详打量着自己，除了临鉴和神游以外，蛟魔王还从来没有如此认真的看着自己，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恶身看着平静的蛟魔王心中暗喜，若是常时的蛟魔王他绝不敢此时现身。最多也就是敢趁着蛟魔王不备潜入对方识海之中煽风点火推波助澜，幸好有广成道人那一计法宝震的蛟魔王三魂不稳，才如此容易就受他蛊惑，不然他现在哪敢坐在蛟魔王对面和盘托出？
“哼，王真，你屡坏我好事，想不到今天却是你的救兵帮了我一个大忙，等我改头换面，定要去还你的大恩。”
恶身正得意的想着，那边蛟魔王却也终于给出了他答复。
“我不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