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水淹土垠
安乐城外的这次突袭,熊晨飞的龙之团在火牛阵、霹雳车和冲锋陷阵两大主力部队的轮番冲击下,苏仆延的乌桓大军被彻底击溃。近万骑兵大部分被歼灭,崤王苏仆延在千多亲卫骑兵舍命死战下最终还是逃到了右北平郡的治所土垠城与袁熙汇合。
经此一役,崤王苏仆延被率领的近万骑兵被打残,跟随他一同逃到土垠的还不到两千,加上土垠城原来还有的守军只有七千余人。
龙之团也不疾不徐的的包围了土垠城。同时,根据情报乌桓剩下的部队还有大约五万人,熊晨飞经过再三考虑还是决定从调兵两万增援。
于是,在等待援军的日子里,包围土垠的龙之团和守城的袁军及乌桓人并没有真正开仗而是打起了嘴仗。
太阳逐渐偏西,土垠城楼上的袁军早就停止了骂声,而是一个个神情凝看着眼前这些装备精良的龙之团,特别是那五台霹雳车和超级井阑还有更加庞大的超级云梯。他们都知道对面的龙之团不是不想攻城,而是在等待机会。
袁熙此时也没有闲着,为了应对龙之团不是道什么时候的总攻,他突发奇想决定在原来城墙的基础上再修建一道城墙。
在于是,离城楼数百步之外,一圈一尺高的土墙连绵而起,围住了整个北门,而且逐渐向东面和西面蜿蜒而行。
闻讯而来的贾诩,冷眼望了一眼,瞬间心中明了,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实在有趣!”
熊晨飞疑惑的问道:“袁熙想干什么?”
贾诩笑道:“这蠢货想在土垠城外再筑一道外墙,将我等活活困死在外墙之内,让我等城外孤军。
即便是将来我方的援军来援,也无法增援大帅!。”
熊晨飞也忍不住笑了,神色诡异的说道:“以他的智商还真难为他等了,不知道还能活到明天此时否。”
贾诩却收起了笑容,蹙眉道:“大帅交代的事情属下已经办妥…”
熊晨飞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低声道:“文和办事本帅很放心,只是此计是否太毒?”
贾诩沉声道:“成大事者,何必拘小节,如今不是如今袁熙勾结乌桓人本来就死有余辜。这段时间我军一直都在扬言攻城,城里的百姓已经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袁熙的铁杆部队和苏仆延带来的乌桓人。”
熊晨飞点了点头叹气道“老只是这几千匹马就这么没了,岂不是可惜?”
贾诩一愣,随即嘿嘿笑道:“无妨,无妨,大凡马匹都会游泳,若是就这样淹死,必是劣马,死了当马肉吃好了。”
两人相视一笑,没有再说话,只是满眼同情的望着城下忙得不亦乐乎的乌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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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两三百步之外,一个个乌桓骑兵驮着土包而来,将土包里面的土石抖落之后,又提着空土袋疾奔而去。人群之中的土石堆积如山。
袁熙和手下吕旷吕翔两兄弟及苏仆延四人并马而立,冷眼望着土垠城上的龙之团士卒。
苏仆延哈哈笑道:“袁州牧这一招‘瓮中捉鳖’,果然高明!按此速度。只需一月时光,则熊晨飞小贼将被困死在外城之内。不复出城,
待到我邱力居大王亲率主力大军前来,区区不到两万的龙之团还不灰分湮灭?哈哈!”
袁熙冷冷一笑道:“三郡之地?如今汉室大乱,群雄并起,相互攻伐,如果我们携手合作,正是我袁氏一族和乌桓人崛起之时,何止是三郡。整个幽州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
吕旷吕翔佩服得五体投地,能能称是。
话分两头说。
为了减少攻城带来的伤亡,贾诩给熊晨飞献计参考当年曹操水淹下邳的方法水淹土垠。
作为“毒士”这个计策不可谓不毒辣,不过还好,城里的普通百姓已经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基本上都是袁熙手下的顽固分子和苏仆延带来的乌桓残兵,就算都淹死了熊晨飞也不会觉得愧疚。
残阳如血,鲜红的霞光照在漆水的河面上。
漆水,即后来的青龙河,滦河的一处支流。
河道上流,离土垠城十余里之处。
一道足足有三四丈高十丈宽,近一里长的河堤将河道拦截开来,河堤不但将河床堵截了,两旁还延伸了很远,下流干涸得露出泥沙。大堤后的河水高涨,隐隐有破堤而出之势。
这道河堤花了数千将士过半月的时间才修筑而成,大堤后的河水不但漫上了河岸。还淹没了河岸两旁的大片土地。
上千名龙之团士卒提着明晃晃的刀枪守在两边,人群中的程海峰勒马而立,望着西面的残阳出神。
时值夏初季节,现在是涨水季节,上游大量降雨,导致河水涨很快,他们已在此地守候了五六天了。
残阳逐渐西坠,落到西山之后,程海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请将军传令诸将士就地休息。三更之时,准时破堤!”
众将士纷纷退下。只留下一百多骑兵护堤。有人不时的望着上流方向的一处山坡,那是他们决堤后的避难之所。河水一旦决堤,整个土垠城四周都将陷于汪洋之中,城外的生灵都将成为鱼虾。
水淹土垠城,让城里的袁军和乌桓人沦为鱼鳖,这就是贾诩的毒计。
不过由于幽州之地原本就是地广人稀,由于袁熙引狼入室,土垠城中的百姓多数已经逃走,而贾诩早就派人以乌桓人将来袭的名义,将四周的百姓驱赶到远远的安全之处。
一个月前,贾诩便令城中百姓和将士将土垠城墙加高加厚,而在熊晨飞等人退回城内的时候,又令人将城门甬道堵死,至少十天半月之内,洪水是不会浸入城墙之内的。
而土垠城地势低缓,洪水最多停留三四天便会逐渐退去,不用担心土垠城内的军民被大水困住。
月光如水,夜风萧瑟。
漆水,拦河大堤旁,站满了披甲的龙之团将士。
张郃缓缓的抬起了头,望着头上的明月,眼见月亮已到中天,猛然拔剑而出,嘶声怒吼:“破堤!”
诺!
随着两旁将士的如雷响应,奔上河堤之上,齐齐挥动手上的铁铲,大堤上被挖了一个小口子,河水慢慢流出。
口子虽小,流出来的河水依然呈奔流之势,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而且奔流出来的水浪不断的洗刷着缺口两边的泥土,使口子越来越大,轰鸣声越来越响,如同奔雷。
前后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拦河大堤已经轰然倒塌,滔滔浊水正从缺口倾泄而下,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洪峰,向着低处咆哮而去。
程海峰站在山顶上往下望去,只见山下已经成了一片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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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滚滚浪涛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汹涌而来,向土垠城扑了过去。
袁熙睡梦正酣时,突然梦见自己掉进了冰窟,遂即猛然惊醒,结果却无比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泡在水里!
袁熙光着身子从的站了起来,正欲召来亲兵问个究竟时,帐帘却被人猛然掀了开来。
旋即亲军头领已经惊慌失措地闯了进来,高声喊道:“州牧,大事不好……水,到处都是水!”
袁熙顿时心头一沉,随便传了衣服便匆匆冲出了大帐。
那一边睡梦中的苏仆延也被嘈杂的呼喊声惊醒,他从亲兵手中夺过一枝火把往四周一燎,只见四周尽是茫茫水面。
而且就刚才这一会,水位就从脚踝没到了小腿肚,而且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上升。
看到这一幕,袁熙和苏仆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大面积的积水,从何而来?
然而苏仆延并非愚蠢之人。瞬间想明白了道理。这定是龙之团堵水再决堤而奔涌来的漆水河里的水。
怪不得城外找不到半个汉人百姓的影子,而且城里的汉人百姓也基本上都逃走了。很显然,龙之团早就谋划好这一切了。
这一刻。苏仆延把袁熙恨的牙痒痒。要不是这个蠢货在城墙外又加了一道城墙洪水也不至于上涨的这么快!
现在的不禁连肠子都悔青了,早知这样,当初就该多派侦骑,对土垠城附近的漆水侦查一番,只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苏仆延捶胸顿首的叹道:“唉,失策啊,失策……”
举目望去,四周惊呼声四起,如同世界末日来临一般,那道已经砌了两尺多高的土墙被泡在大水之中,正在缓缓的倒塌,白天还在幻想着将熊晨飞困死在土垠城中,此刻几乎就成了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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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牧、崤王你们两位大人。赶紧走吧!”亲军头领惨然道,“如果再不走,恐怕就走不成了!”
袁熙顿急低头看时,只见水位已经没过膝盖快到大腿了,当下嘶声吼道:“传令,全军往西北方向转进,快!”
当下袁熙和苏仆延带着亲兵营往西北方向急走。
可是黑夜里哪有那么容易辩认方向?走着走着,方向感就全没了!
这时候,整个土垠城已经全乱了,除了袁熙和苏仆延的亲兵营还能勉强保持镇定之外。
别的营、部、曲已经完全乱了建制,数以千计的袁军士卒和乌桓人将士正在积水中无头苍蝇般纵马东奔西跑,而且全都发髻凌乱、衣衫不整,神情也是无比凄惶。
哗哗哗!
水浪声四起。一时之间许多骏马嘶鸣着四处窜逃,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主人,导致许多士兵找不到自己的马匹,只好徒步乱窜。
由于江水不断涌入土垠城,导致城内积水不断增加,水位不断上升。
由于北方人打大多不会游泳,面对这已经快要齐胸的洪水,所有人都疯狂了、他们拼命去找马匹,希望能借助马力逃生,最起码站在马背上也能比其他人多活一时三刻。
于是这中间又有许多没找到马的乌桓人去抢夺别人的马匹,导致因争夺而自相残杀。
袁熙哪里经历过这些,整个人已经呆如木鸡,他的两个手下吕旷和吕翔早就不知所踪。只有苏仆顿连连大吼,试图阻止混乱的漫延。
不过很快,苏仆延就发现这根本是徒劳,即便他拔剑连续斩杀了数人,也依然无法阻止混乱的漫延,到最后,甚至连他的亲兵营也有了不稳的迹象。
苏仆延终于知道,大势已去,到现在,他已经不可能有效掌控这支军队了。
“走!不管他们了!”苏仆延拉着袁熙当下带着亲兵随便选了个方向纵马狂奔而走。
要知道人在极度危险中往往会做出很多惊人的举动,谁会管你是长官还是大头领。于是在黑暗中,苏仆延和袁熙很快就被四散逃命的人群给冲散了。
在黑暗中不知道走了有多远,水位就渐渐地漫过大腿到了腰部,这时候人在水中走就非常之吃力了。
而且照此速度不消片刻,洪水就将上升到胸口处,到时候就算不被洪水淹死,也会因为洪水压迫肺部导致呼吸困难,最终也是一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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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苏仆延自忖必死时,却发现水面奇迹般地下降了,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不是水位下降了,而是脚下的地势在增高!
“崤王大人,高地!我们上到高地了!”不少亲兵顿时喜极而泣。
苏仆延连滚带爬上了高地,再回头看时,只见身后已经只剩不到百人了,其余的亲兵估计不是被淹死就是在混乱走失了。
在高地上呆了不到半个时辰,天色就渐渐地亮了。
借着天边微弱的曙光,苏仆延。放眼望去,只见前方已经完全成了一片泽国,方圆估计都有十数里之广。
远处水雾中,隐约可见土垠城,其城墙都被淹了两丈多高!看到这一幕,苏仆延心头顿时一沉,积水如此之深,他手下的士卒几乎都是不会游泳的旱鸭子驻扎城外的大军又岂有幸理?
回想半月之前,自己率大军出征之时,还满心以为可以一举剿灭熊晨飞,再不济就凭他那近万彪悍的骑兵也能自保。
却万万不曾想到,自己先是在安乐城外的草原上被熊晨飞重创,好不容易逃到了土垠城还以为能借助土垠坚固的城防能坚持到丘力居大头领的援军到来。
可惜愿望是丰满的,但现实却是骨感的,结果他还是不明白白的败在了熊晨飞手里…
近万精骑啊,那可是他们部落四城以上的青壮啊,这一战过后,他们部落注定会没落,甚至很有可能被其他部落吞并,到那时他就是部落的罪人!
想到这里,苏仆延时万念俱灰,当下拔出佩刀便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大王不可,不可呀!”几个亲兵赶紧扑上前来将他死死按住。
苏仆延叹息道:“遭此大败,近万大军仅剩数百人,我又有何面目回去见族中父老?”
“大王,请三思哪!”亲兵头目凄然劝道,“胜败不过是平常事,只要大王还活着,我族就总有打复兴的一天。
可大大王今天若是自刎了,可就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也就永远无法洗刷今日的耻辱了!
一名跟随而来的乌桓小帅也劝道:“虽然我们一族在这里吃了大亏,但在柳城,我们乌桓还有健骑五万,丘力居大头领一定会给我们报仇的!”
苏仆延半晌无语,亲兵头目便趁机夺了他的佩刀。
众人正仓皇无助,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时,一名眼尖的亲兵忽然大叫起来:“大王,那边有个小岛,上面好像有人!”
这时太阳已经升起,水雾也渐渐散开。
苏仆延及随行的近百亲兵这才发现一望无际的水面上,原来还散布着几十个零星的“孤岛”,所谓的“孤岛”,原本不过是些小山或者土坡,现在整个土垠县都被淹了,这些小山或者土坡便成了泽国中的“孤岛”了。
离得最近的那个孤岛上大约只有几丈方圆,却挤了不下百人。
这时候,孤岛上的人也发现了苏仆延他们,旋即有个头戴皮弁的小帅越众而出,向着这边连连招手道:“大单于,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众人正无计可施时,苏仆延却发现山中似有毛竹,便赶紧吩咐亲兵头目道:“快,你带人去那边砍伐毛竹,扎竹筏救人!”
“诺!”亲兵头目揖了一揖,点起五十亲兵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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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垠城内,五千龙之团分乘几百只竹筏,已经横戈待命!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看到大水几乎淹没了城墙的一半高,熊晨飞还是不免感到吃惊,而且这也给龙之团的出城带来了麻烦。
由于四座城门全部被淹,不得已,熊晨飞只能选了一段原本就已经严重破损的城墙,强行破墙而出。
站在城头,望着城外的汪洋泽国,熊晨飞的心情也不免有些沉重。
漆水泛滥,一个个乌桓人在水中挣扎着,叫喊着,然后被水浪淹了下去,一条条生命就此了结。
大水之上,大部分骏马都会游水,一匹匹骏马嘶鸣着四处乱窜,水中的士兵不时被它们撞沉,如今慌乱之际,很多骏马也失去了控制,只顾着逃生,再也顾不上自己的主人。
程海峰却显得有些兴奋,望着茫茫水面,大声说道:“哈哈哈,苏仆延号称匈奴人的冒顿,那又如何?他的四万多精骑不照样葬身鱼腹了?痛快,太痛快了!”
说话间,那段原本就已经严重破损的城墙已经破开,旋即高顺、张郃、王永坤等将便已经率着龙之团,纷纷逾城而出。
诸将率军最后出城时,熊晨飞特意叮嘱道:“各位将军,不必去追杀乌桓人残部了。”
“那末将该做些什么?”众将不禁有些茫然。
熊晨飞指了指城外水面上漂浮的零星麻袋、哀鸣的骏马和嗷嗷哀叫的乌桓人,对着高顺说道:“看见那些麻袋没有?忠正你的的任务就是打捞龙之团的辎重,尤其是粮食!
尽管这些粮食已经被水浸泡过了,不过只要拿回来炒一炒,还是能够充当军粮的!锄禾日当午,一粒粮食可不少!”
“儁义,你的任务就是打捞水中尚有命在的乌桓人,我自有用处!”
“永坤,你的任务就是赶紧率大队军士,专救水中的健马,尤其是那种七尺以上乃至八尺高的骏马,决不能放过!”
“诺!”
三人轰然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