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八十一章 找冰

出了岳七爷跳江这档子事，船上的气氛反倒火热起来。上至乘客，下至水手，大家各自猜测，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水鬼拉人，有说河神讨供，一个个说得绘声绘色。楚地巫蛊之风甚浓，所以还有不少人猜测中了巫术。当然，也有人认为就是喝多了撒酒疯，结果疯大了，差点把命丢了。第二天大早，任叔挨个敲门，通报了岳七爷的情况，安抚三拨乘客。说是被后面的某船救了，只是受了风寒，正在卧床，好在性命无碍。至于为什么发疯跳船，任叔一口咬定是醉酒。还说柜坊会负责到底，已经派了人随船照顾。当天午后，一身黑袍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宫青秀匆匆赶来。她十分留意金狮号的情况，一听说出事，便迫不及待溜来探看情况。宫天霜则守着与金狮号接弦的快艇，她们就是靠着这艘快艇往返的。宫青秀见风沙无事，稍稍放心，正色道：“这次说什么也要让天霜跟着你。”顿了顿，补充道：“出门在外，不比在家，你身边人实在太少，一旦有什么事，我怕她俩顾此失彼，分身乏术，你要是遇上什么危险，那，可……怎么办。”美眸深深注视，盈满担忧。若非太多人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她实在离不开，真恨不能亲自过来守着。风沙是故意留出时间给张星雨收拾首尾，并不了解情况，也不打算了解。船上发生骚乱，他当然知道，八成是张星雨正在处理，所以连问都没问。这会儿余光瞟见张星雨紧张兮兮的，微笑摇头道：“你和天霜实在太惹人瞩目，瞒一时还行，瞒不久的，云虚又那么精明。放心，雨儿这丫头还是蛮能干的。”张星雨登时松了口气。宫青秀扫了张星雨一眼，没有再坚持，想了想道：“干脆把永嘉公主请来好了，你们住一起，多少有个照应。”风沙吓得一个激灵坐直，连连摆手，苦笑道：“那丫头，我是真的拿她没辙。”宫青秀道：“永嘉公主的情况，柔公主跟我说过些，听说样貌和夫人十分肖似，对吧？”这个夫人当然是指李佳音。风沙愣了愣，缓缓点头。张星雨机灵的很，连忙拽住苏苏，悄悄拖她出去，还顺手关紧了门。“不管你情不情愿，她终归是要嫁人的……”宫青秀冲风沙道：“你总要给个说法，不能让她这样一直不上不下。”风沙一脸尴尬，不敢吱声。宫青秀轻轻问道：“担心夫人不高兴？又不甘心她嫁给别人，对吧？”这个夫人当然是指郭青娥。风沙更尴尬，却老老实实点头，反问道：“是不是觉得我太霸道了？”宫青秀立时翻他一个千娇百媚迷死人的白眼，好像在说，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嘴上却道：“要么我现在就去请永嘉公主搬过来住，要么让天霜留下来服侍你，你要是都不选，我就留下不走了，不然我实在放心不下。”风沙大为感动，把她双手捉入掌心，抚摸道：“那就不走。”宫青秀明知道他是哄自己，还是忍不住心热。红着脸，使劲抽回手道：“留，是留不下的……”说着，从怀中拎出两瓶酒。看瓶身和封口，好像是江城遂古馆的瑶浆冻蜜，而且看起来明显有些年份了。“本以为你受惊了，带两瓶给你压惊的。现在看来，你也不像受惊的样子。”宫青秀轻哼道：“这两瓶瑶浆冻蜜，我就拿走了。”风沙咽口水道：“诶，别走啊！留下陪我喝两杯。”宫青秀嫣然道：“让你也好好尝尝求不得的滋味。”一句说完，飘然而去。风沙好生无奈，却没有强留，把她送到廊道门口。宫青秀出门前，把酒收了，戴好罩帽和蒙面，又把系腰上的“含商”金牌翻正，然后迈步出门……正因为一直亮着这块牌子，她这副打扮才能在金狮号上畅通无阻。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英夕跑来敲门，笑盈盈冲张星雨道：“主人备了桌酒菜，想和你家少爷一起吃晚饭，菜都做好了，我已经让人送来了……”说着，让开身子。张星雨往外探头一看，好家伙，走廊里排着七八个侍女，每人都端着一两个菜。大略一数，十好几个，有肉有汤，最多的，则是鱼。英夕附耳道：“我全程盯着看的，每道也都尝过了，等下你再试一遍。”张星雨迟疑着让侍女进来，吩咐她们把菜摆到桌上。转头问英夕道：“这又是唱哪出呢？”英夕左右张望一下，等端菜的众侍女鱼贯出去，跑去关上房门，冲张星雨道：“刚才宫大家来了，找公主聊了聊，公主就让我去准备一桌饭菜，说要宴请风少。”张星雨问道：“知道聊什么么？”英夕笑道：“宫大家找我家公主之前，肯定先找过风少，你知道他们聊什么？”张星雨与她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别说不知道，知道也要装不知道。酒菜摆好之后，张星雨挨个尝过，然后让苏苏看着，再与英夕分头请主人来。风沙就在里间，自然很快就到了，英夕却一去不复返，半个时辰后才来敲门。门一打开，清新的香气随风送入，开门的张星雨只感到眼前一亮，有些呆了。一粉雕玉琢的绝美脸庞映入眼帘，美眸闪着灵动星光，娇嫩肌肤透着润泽晕光，隐约还有点升腾的蒸汽，随着油亮的乌发跃然而上，美色涨满眼眶，一眼看之不完。张星雨忍不住退开两步，一个靓丽女郎亭亭玉立，定睛一瞅，才认出是李玄音。赶紧行礼参拜，垂下头后又忍不住抬眼偷看，这才发现永嘉公主居然没有化妆，甚至连发饰都没有，长发只是随意挽起，蒸透的脸庞和扑鼻的清香，说明刚刚出浴。李玄音拎起两瓶酒，冲张星雨身后的风沙道：“我找你喝两杯。”风沙盯着她手中的酒瓶发呆，酒瓶晃荡，他的视线跟着晃荡，下意识吞咽口水。李玄音轻盈地走近，把酒提到他眼前晃了几下，问道：“怎么，认识？”风沙干笑道：“瑶浆冻蜜，这，这可是稀罕玩意儿，你从哪儿弄到的？”看到这两瓶瑶浆冻蜜他就明白了，铁定是宫青秀跟李玄音说了些什么。李玄音道：“我，我听人说你喜欢喝这个，费了老大劲，托人弄来的。”一番话说得磕磕巴巴，脸上更写满了心虚，摆明是别人教她这么说的。一个字一个字背词呢！说的时候根本不敢看风沙的眼睛，说完之后倒是赶紧偷看风沙的表情。风沙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宫青秀到底跟李玄音说了什么，居然让李玄音放下面子讨好他。李玄音看不懂风沙神情，心头更虚，小声道：“要是不喜欢，我拿走？”风沙劈手夺过，抱在怀里笑道：“瑶浆蜜勺，实羽觞些。挫糟冻饮，酎清凉些，喝这个酒，要冰镇。”李玄音见他如此模样，心下大喜，暗忖他果然好这口，忙道：“冰镇还不简单，英夕，取点冰来，要多点！”英夕当场傻眼，这怎么就简单了？如今人在船上，船在江上，这让她去哪找冰呀？还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