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反扑

骤雨停歇。

夜幕而至。

当二层玫瑰窗不再响起雨滴敲打的响声，陆离用调动灵性丝线探查周围亦未发现可疑之人后。

克劳德与妮可最后还是选择与塞壬教士告别。

走出克罗索教堂大门，被雨水冲刷的泥泞路面混杂着马粪鲜臭味，污秽的排泄物与破烂布头交缠，在昏暗的街灯下，显得腐烂不堪。

与煤气管道遍布的西区不同，东区的街灯还备有时常维护的挑芯人。

这些与敲窗人一样手持细长竹竿的人每走过一个路口，便有点点微光在路边被引燃。

没有选择小巷，毕竟在东区这样的治安环境下，小巷里充满成年人的暴力幻想。

妮可的手被冻得僵硬，克劳德握在手心，像握着冰格。

他有些担心的望向姐姐泛着紫青的嘴唇，安慰道。

“咱们很快就回去了，姐姐！”

“没事的，克劳德。”

回以温柔笑容，将手掌从克劳德掌心抽出，缩回怀中，借助装有蜂蜜蛋糕的棕皮纸袋散发仅有的温热，妮可忍住口齿间的颤抖。

跨越西街街道。

道路变得安静而黑暗。

陆离端坐在烧瓶里，打出十二分精神，无数灵性丝线如触手般在昏暗中延伸，确保四周没有威胁。

但很快，一缕来自两侧巷道中的古怪反馈传来。

陆离心底一惊，没想到盖尔这伙人竟然在教堂外守候这么久。

灵性丝线飘散，反馈的结果令他皱眉，他们想到这些人竟没有隐藏在教堂四周，而是躲藏在返回住宅的必经之路。

“克劳德，走快一点，我们被跟踪了！”

克劳德心中惊醒，揽着妮可胳膊脚下步伐加快。

“烧瓶先生，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回克罗索教堂？”

陆离否定了克劳德的主意，此时他们已然离开沙丁鱼西街，两侧跟踪人影明显是等候多时，这时候原路返回必然落在对方包围之中。

“向东跑！”

灵性感知到跟踪者开始跑动，陆离不得不提醒克劳德抓紧时间。

克劳德闻言贴金妮可耳语一番，随后拉着姐姐胳膊，在泥泞路面奔跑起来。

就在二人启动不久，身后的阴影里，传出一道人声。

“快给我堵住他们，别让他跑了！”

胖子盖尔中气不足的怒喝从身后传出，克劳德脚下速度猛然加快。

“是他们吗？”

妮可一边奔跑，一边用眼神与克劳德交流。

“是。”

克劳德无暇分心，简单点头后望见前方不远处站立着一个四肢修长枯瘦的人影，被昏暗灯光拉长的瘦长身影堵在道路另一头，如一只等待进餐的蜘蛛。

“4个人，烧瓶先生，盖尔至少有四个人！”

陆离对克劳德的提醒不置可否，他提醒道。

“左转，进入小巷子，然后加速。”

“能甩掉几个算几个，人数太多，必须将他们分散。”

他深知自己精神操控只能同一时间操控一个人，4人同时追来，恐怕不好对付，所以提醒克劳德必须摆脱其中一部分。

听从烧瓶先生安排，克劳德拉着妮可在接近第一个人影前左转窜入小道。

瘦长人影见到手的猎物跑了，怪叫着跟随克劳德进入漆黑小巷。

借助陆离提前播散的灵性丝线，克劳德像是提前预知一般，在黑暗中毫无停滞，灵巧的躲避各种障碍。

妮可跟在克劳德身后。

他听到瘦长人影跟在二人身后的脚步，也听到身后不断传来的撞击与跌倒声。

身前黑黢黢视野，若不是紧握克劳德的手，妮可相信自己也会如身后的人一样。

“克劳德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眼中一丝诧异闪过，妮可握住克劳德的手掌更加用力。

...........................

“废物！”

“还不赶快给老子起来，追个女人都追不到！”

盖尔提着马灯从跌倒的查尔身边走过，猛踹一脚，喷了口唾沫骂道。

查尔被一脚踹个滚圆，摇晃着站直身体，怪异修长的四肢吊着脑袋盯着马灯打量四周。

终于借着光线看向四周景象后，查尔吞了口唾沫笑了。

“老大，不用着急，这条路是死路，他们跑不了多远！”

“哼！”

胖子冷哼一声，拽着查尔衣领拖在身前，将马灯交到对方手中。

“拿着，废物！”

“你们三个跟着他，给老子跑快点堵住那个小子，这回一定不让他跑了！”

有了马灯能看到路面，四肢怪异的查尔猛然来了底气，拎着马灯领着三个码头工人向小巷深处奔跑。

呼哧...呼哧...

黑暗中，克劳德不知跑了多久，急促的喘息让他感受到来自肺根的撕裂感。

身后并没有脚步声，身前漆黑一片。

少年托着胸口的烧瓶，小声道。

“烧瓶先生，我们现在在哪儿？”

陆离一边播散灵性丝线探寻路径，一边揉动眉心。

灵性反馈的路径显示，前方似乎并没有路，而是一座联排住宅的后门。

无意间逃到死胡同了？

听到克劳德声音，翻了个白眼抖动灵性丝线道。

“我怎么知道在哪....”

“似乎是条死路。”

没有视野，克劳德并不知道身在何处。

但胸口烧瓶先生所带来的底气让他紧握妮可手掌，想到一连串被盖尔欺负，克劳德心中的恨意被激发出来。

少年回盯着身后漆黑一片，心底冷然念道。

“既然这里没人...就在这里解决盖尔吧...”

“烧瓶先生。”

陆离明白克劳德对盖尔的憎恨，也了解这些时日他受过多少欺压。

对付盖尔这种混混，就需要用暴力来解决暴力。

不过，灵性丝线只能在同一时间控制其中一人。

透过烧瓶缝隙环顾四周，两旁的住宅只有零星灯光闪烁。

陆离望向黑暗前路，一旁的住宅大门禁闭，没有半丝烛光。

一丝古怪悄然闪过，陆离并未在意，注意力集中在怎样与盖儿一伙纠缠上。

“4个人不太好办。”

“不过幸好没有街灯，可以尝试一下！”

指挥克劳德与妮可藏身在一处木桶后，陆离将灵性丝线收回，紧留少量丝线固定在路口以示警戒。

等待中，四周寂静漆黑。

偶尔有微风传来几声细语与虫鸣，又转瞬消散。

克劳德能听到耳边姐姐唇边吐露的喘息。

姐姐有些紧张。

可惜不能告诉她烧瓶先生的事。

克劳德捏了捏妮可手掌，安慰道。

“姐姐，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

“闭上眼睛，不要动！”

妮可闻言心跳骤然加快，她不敢想象之后是怎样一场战斗，心跳起伏中，妮可抿住嘴唇。

一向温柔聪慧的她心里清楚，弟弟能在黑暗中带领自己无视障碍前进，肯定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

而且刚才那句安慰中，底气也是十分充足。

她偏过柔美侧脸，望向黑暗中那双棕色明眸。

“克劳德，你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克劳德听到耳边询问，身体猛然一抖，随后感受到来自胸口烧瓶坚硬的抵触感。

他挠了挠头，说道。

“姐姐，这个事，等回头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