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二章 不配为奴
怀抱着阿宁，走在寂静的迷雾中。
旧日支配者的身影，艰难的穿梭着。
以至于，祂时刻都在变化着自己的形体。
祂明白，这片迷雾本身，就是一位强大的可怕外神！
只是，这位外神为了侍奉祂的主，故此将自身彻底化为一团迷雾。
一团永恒的服务于祂的君王的迷雾。
在这里面行走，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危机四伏。
稍有不慎就是尸骨全无！
因祂就是无名之雾。
宇宙与世界的未知化身。
那些无人理解和无人了解的隐秘，就是由其掌握的。
其地位，远在三柱神之上。
以至于有传说，银之钥便是从祂的神圣躯体中分离出来的。
好在，祂是得到了那位伟大至尊许可的。
所以，无名之雾没有为难祂。
只是，让祂在这片迷雾中的穿行，变得困难而已。
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提醒。
主人的美梦，不容亵渎！
此刻，周克无比庆幸自己带来了阿宁。
若不是她的话，恐怕，就不仅仅是警告了。
祂一直向前，向着出口走去。
在祂怀中，阿宁的歌声，奶音十足。
“下雪了，下雪了……雪地里来了一群画家……”
…………………………
阿卡多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街道。
僻静的可怕！
而且……
祂感受不到任何灵能波动。
仿佛这里是一个灵能的禁区一般。
祂仰起头，看向街巷的上空。
茫茫星河，璀璨而耀眼。
群星闪烁，无比壮观！
在这里，抬头就能看到，只有在无人的高原才有机会看到的星河。
仔细观察的话，就会知道，几乎所有星辰，都如同拱卫着君主一般，环绕着那间书店。
而一旦走出这条街巷，则一切又将不同。
“这里绝对有问题……”阿卡多说道。
整条街巷的所有灯，都熄灭了。
祂没有任何人的生命活动迹象。
就连老鼠、苍蝇、蟑螂，也没有。
“某种空间秘术？”祂想着。
祂正想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歌声。
“门前大树下，游过一群鸭……”
一个年轻男人，抱着一个小女孩，仿佛从虚空走出来一般。
路灯照在他们身上。
阿卡多用力的咽了咽口水。
因为，祂发现自己在颤抖！
就像面对天敌一样的颤抖。
那个人……
祂不是人！
对方却仿佛没有看到阿卡多一般，祂抱着那个小姑娘，一路向前，穿过马路，消失在远方。
看着祂的背影，阿卡多明白了。
祂看着自己面前的街巷，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额头滴下来。
“这里是……”数不清的传说与神话故事，在祂脑海里浮现。
“一位可怕的存在，以伟力切割了世界……”
“在没有伤害到世界半分的情况下，将世界切割成多个不同维度……”
这有点类似，因古拉特玩过的游戏。
将一张纸，折叠起来，叠成各种样式的玩家。
这个时候，若有一只蚂蚁走进被折叠的地方。
这只蚂蚁就会以为，那被折叠起来的纸，就是整个世界。
一点违和感都不会有！
因为这涉及到了维度！
以及各自的理解能力！
蚂蚁无法理解人类，人类无法理解神明。
神明也有祂们无法理解的东西。
而祂，现在就处于一个自己无法理解的地方。
一念及此，阿卡多转身就走，立刻离开这里。
因为，祂知道，当祂意识到问题的时候，就是危险开始的时刻。
果不其然，祂前脚刚刚走出那条街巷。
身后的空间，就传来了阵阵破碎的声响。
祂回过头去，只看到了一块块像镜子一样碎掉的碎片，漫天飞舞。
数不清的东西，像蜡烛一样的溶解。
转瞬之后，一切恢复正常。
前方的街巷，恢复了平静。
又是一个安静、祥和的世界。
但，阿卡多却是毛骨悚然。
祂深深吸了一口气！
因为祂知道了，事情比祂猜测的更加可怕！
这里根本不是被折叠起来的。
这里就是一个被贴片的地方。
某人以大伟力，将一个假象，贴在现实之上。
相当于现在很多手机上都有的PS功能。
只是，一个是在软件上，一个是在现实世界。
而且，那假象天衣无缝！
倘若不是祂刚刚看到了那位可怕的存在忽然出现，祂都不会有任何意识！
这太怕了！
这样的伟力！
这样的能力！
这本身就是一种威慑！一种力量的展示！
就是赤裸裸的告诉所有人——我既然能够这样，也可以那样。
譬如说，将世界的某个地段，与其他世界交换。
打个比方，把木星上的那个风暴眼，贴到地球上……
猜猜看，会发生什么？
地球一秒解体！
于是，阿卡多终于恐惧了起来。
祂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待在这里了。
理智告诉祂远离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道理很简单！
对于这样的恐怖存在，不接触就是最好的决策。
但，直觉却让祂留了下来。
因为有一个问题，始终在祂心里盘旋。
这个问题就是——祂如此恐怖，为何这个国家，这个东方国家没有提高警戒水平？
讲道理来说，按照传统，这样可怕的存在，在被发现后第一时间，这个国家就会立刻组织人员疏散。
但他们没有！
非但没有，反而一切如常，甚至批准了祂与因古拉特的留学入境申请。
换而言之……
“祂是可以交流的……”
只能有这个解释了！
但新的问题，随之出现了。
那就是那位恐怖到，可以将空间玩弄于鼓掌的可怕存在，祂的态度是什么？
祂对人类和这个世界的看法又是什么？
更重要的是……
这个国家的黑衣卫，通过与祂的接触，得到了什么？
阿卡多的脑子，迅速运转起来。
一条条过去被忽略的情报，此刻重新浮现。
“坐镇在这里的是黑衣卫的‘铁面判官’司徒贺……”
“有情报声称，这位将军在秘密修炼新的术法，而且已经取得了突破！”
“黑衣卫都督，在帝都闭关……”
“黑衣卫领宫内事务大臣张惠，传说已经恢复了健康，而且实力大增！”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
祂在北周王国的诅咒，被莫名其妙的被人从噩梦世界摧毁了。
伊维的女儿瘟疫公主玛拉顿，因此陨落。
祂在那里将近十年的谋划，一朝尽丧！
想着这些，阿卡多就咬紧了牙齿。
祂回忆着那位可怕的存在，忽然出现的方式。
“假象之下，存在着真实……”
“但我该如何进入这片真实？”
祂正想着这个问题。
眼前，忽然朦胧起来。
祂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被无穷无尽的迷雾所包围了。
阿卡多顿时惊慌起来。
因为祂发现自己的灵能，被什么东西锁住了一样。
在这里，祂变成了一个凡人。
血河领主的一切能力，都在远去。
这让祂慌乱起来。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阿卡多问着。
没有任何人回答祂。
迷雾中安静的连呼吸声也清晰可见！
冥冥中，阿卡多知道，此地不能久留，祂再留在原地，一定会发生不测之事。
没办法，祂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向着迷雾深处走去。
在迷雾中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阿卡多看到了光源。
祂立刻走过去，没几步，祂就走到了那光源之前。
迷雾在这光源下，被驱散了许多。
门前的玻璃门上，一张白纸写的告示，清清楚楚的映入眼帘：本店有大量高考、国考习题册出售，七折！
只是，看着这个告示。
阿卡多只感觉到了一阵头晕目眩。
耳畔，似乎有数不清的可怕声音在低语。
这些声音，以某种未知的语言，传递着极为恐怖的内容。
那些内容，阿卡多根本不敢去想。
因为，即使只是听着，祂就感觉到了自己浑身上下的血肉与灵魂，都在颤栗。
那不是祂该听的东西。
而偏偏，祂可以大概听懂一点。
“卑微的虫豸……”
“愚蠢的蝼蚁……”
大抵都有这样类似的意思。
而那告示本身，更是在这低语中扭曲。
那一个个字符，开始旋转、蠕动、分解。
浩瀚的血河，开始沸腾！
血液在蒸发！
阿卡多立刻低下头，因为祂发现，仅仅是看着那告示本身，就在消耗祂的精血。
而且是极为剧烈的速度在消耗！
而精血就是祂的生命！
“要不要进去？”阿卡多踌躇起来。
仅仅只是看着门口的一张告示，都是如此恐怖。
真正走进去，又该是何等的凶险？
但是……
阿卡多看向四周的迷雾。
祂知道，自己没得选择。
不进去，就死！
无可奈何之下，祂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祂走门口，眼前的玻璃门也开始扭曲起来。
粘稠的液体，像汪洋一般，在玻璃门上流动着。
数不清的怪物，在其中挣扎。
祂们嘶吼着可怕的语言，向阿卡多发出了怒吼。
“蝼蚁！”
“虫豸！”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是何等的亵渎？！”
“快滚！快滚！”
阿卡多的身体开始发抖。
因为祂感觉到了，那些怪物，每一个都足以将祂虐杀一万次！
但……
祂们却被束缚在这个玻璃门内的那粘稠的液体中。
祂们仅仅是守护这扇门的奴兵。
…………………………
灵平安将电脑关掉，然后拿出猫粮，倒进碟子里。
正准备抱着自己的宠物，放到门口的毛巾上时。他看到了门口似乎有一个人影。
他在看着店内，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灵平安立刻高兴起来。
今天晚上居然能做第二单生意？
太棒了！
他打开门，看向那个站在门口的人。
一个外邦人！
他穿着学生服，一脸的稚嫩，有点像灵平安曾经的同学，那位来自法兰的留学生。
联邦名好像叫什么来着？
灵平安不太记得了。
但……
众所周知，每一个外邦留学生，都是有钱人啊！
毕竟，联邦帝国的学费可是很贵的。
一般可以来联邦帝国留学的学生，大抵都是各自国家的富豪阶层。
当然，也不是没有平民拉！
成绩足够优秀的话，联邦帝国甚至愿意倒贴！
譬如，帝国最有名的‘优才计划’，就是专门面向这些人的。
最高每年可以拿到数十万的补贴与奖学金！
相当于不仅仅免学费，还提供相当于中产的工资，请别人来学习！
毕业之后，对其的永居和入籍申请，更是会一路绿灯，特事特办！
换而言之，无论是那种留学生，都是不差钱的。
于是，灵平安的态度立刻就热情起来。
“客人，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的吗？”
对于留学生，联邦帝国上下，都是欢迎和热情的。
道理很简单。
若是自费生，那就是来给帝国创造经济的。
若是帝国公费生，那就更不得了了！
这些人，可是未来的科学家、教育家和企业家啊！
联邦帝国能够有今天这样强势，与大力吸纳和接受外邦人才是脱不开干系的。
陪祀文庙甚至是高庙的外邦科学家，自古层出不穷。
最著名的莫过来自于布塔尼亚的牛顿大学士，以及来自于法兰的巴德斯大学士。
前者是物理学的巨人，后者是生物学的巨人！
此外，外邦人才在联邦帝国担任高官的，自古屡见不鲜。
如今的广南地区议长的父亲，就是一个入籍的外邦人，他生前曾经一度担任过帝都市长！
至于在企业家就更多了。
许多大公司的首席运营官和技术官，都是外邦人！
………………
阿卡多看着自己眼前的存在。
迷雾萦绕着祂的头颅，两片薄薄的镜片下，两点流火，轻轻摇曳着。
祂似乎很惊讶。
这让阿卡多有些不安。
于是，祂连忙低下头，说道：“我是听说了您这里有高考和国考的习题册出售……”
“所以特地登门……”
“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没有打扰，没有打扰！”灵平安立刻笑着说道：“客人，请进来说话吧！”
在阿卡多的注视下，这位可怕的存在，打开了门。
祂似乎很热情的邀请着阿卡多。
阿卡多想了想，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喵呜！
一进门，一声轻轻的猫叫，便在阿卡多耳畔响起来。
祂扭头看去，看到了猫女神的身影。
金字塔的光辉，笼罩着祂。
这位伟大的猫女神的权柄与力量，已经尽数归来。
换而言之……
祂现在已经彻底自由了！
即使是那位黑衣卫的都督，恐怕也未必能奈何得了这位猫女神。
但祂却如同一只真正的宠物猫一般，趴在柜台的一个角落里。
阿卡多咽了咽口水，祂的眼睛顺着猫女神身上的金字塔的余光，看到了墙面上贴着的一张张海报！
玉宇琼楼，仙宫萦绕。
一尊尊神佛，在云雾之中隐隐显现了自身的法身。
笃笃笃……
木鱼在慢慢的被敲击。
古老的梵唱，穿越了时间，从远古传回。
只是，祂们念诵的经文，却已经彻底变幻了模样。
烟雾袅绕，仙宫之中琼楼玉宇开始扭曲。
一个个漆黑的影子，从其中浮现。
所有的海报，瞬间虚幻起来，化作一层层仿佛流水一样的镜子。
镜子中倒映出了，一个又一个可怕的世界。
鲜血、死亡、战争。
无处不在。
但这一切，却早有剧本。
伟大的意志，已经定下了一切因果。
所有世界，都必须按照既定的剧本，一次次的上演相同的故事。
因果、命运……
尽数被扭曲了。
身旁，传来了声音：“客人，您也喜欢仙神啊？”
阿卡多扭过头去，看到那位神秘的存在，那眼眶中的流火，忽地明亮了起来，宛如太阳一般。
祂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点头：“是啊……”
祂不敢说不是。
阿卡多清楚的感觉到了，在这个可怕的书店里，数不清的恐怖存在，都在偏转了视线。
那一双双眼瞳，隔着时间与空间，都在盯着祂。
隐约中，阿卡多明白了，在这里，说话要格外小心。
一个字说错了，就是万劫不复！
就听着对方问道：“客人，您想买哪方面的习题册呢？”
“我这里，可是有许多不同版本的习题册……”
祂眼眶中的流火升腾着。
祂的手指指向前方。
阿卡多看过去，看到了一个寂静深邃，仿佛宇宙星空中的黑洞一般的深渊。
深渊边缘，沥青一样的粘稠液体，如同黑洞边缘的吸积盘一般，缓缓旋转着、流动着。
在那深渊深处，一双双可怕的邪瞳，慢慢的睁开眼，又慢慢的闭上。
只是看了一眼，阿卡多立刻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因为，祂发现，祂仅仅看着，就有种走入那个深渊，献身于伟大不朽的至尊的冲动。
仿佛，那个深渊就是水草丰盛之地，就是真理与力量之所。
隐隐约约中，祂甚至能感觉到血河在喜悦。
喜悦竟可遇到如此伟大的至尊。
喜悦于竟可接触到如此神圣的伟大存在！
以至于，血河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只要对方一个眼神，血河就愿意粉身碎骨的去执行！
为祂而死，光荣而神圣！
为祂而战，死得其所！
为祂而活，就是全部！
但偏偏，在同时，阿卡多感受到了那深渊中传来了明显的不屑与鄙夷。
虫豸一样的东西，也配为主人为死？
蝼蚁一般的草芥，那里有资格为主人而战？
活？呵呵……低等的草履虫，你想的太多了！
你休想玷污我们的光荣。
你休想亵渎我们的荣誉！
滚！
滚！！
滚！！！！
生平第一次，阿卡多感到无比羞愧与自卑。
因为祂知道，那深渊传递来的情绪似乎是对的。
在这里，在这个可怕而恐怖的书店中。
祂，所谓的血河领主，连虫豸都不如，连蝼蚁都不是！
只是草履虫而已！
顶多算条三叶虫！
原始而粗鄙，可笑而简单！
这让阿卡多惶恐而不安。
仿佛一个原始世界的野人，忽然来到了现代化的大都市！
也如同一个跳出水井的青蛙，见到了广阔天地。
带着这样的情绪，阿卡多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位书店主人。
阿卡多感受到了祂的伟大与不朽！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伟大！
也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朽！
那眼眶中的流火，仿佛君王一般，冷冰冰的像看着石头。
在这一刻，阿卡多甚至只想立刻跪下来，亲吻和膜拜这位伟大存在脚边的地板。
向祂献上忠诚。
但……
这是不被允许的！
恐怖的力量，直接定住了祂的身体。
数不清的窃窃私语，在耳畔回荡。
蝼蚁一样的低等生物，竟然打着这样亵渎的不敬主意！
放肆！
大胆！
无耻！
凭你也配？
撒泡尿照照镜子吧！
种种情绪，在空气中传递。
于是，阿卡多明白了，即使是祂愿意全心全意的给眼前的这位存在当牛做马。
并愿意永远服从于祂。
但是……
祂不配！
在这里，想做奴隶是不可得的。
因为奴隶是光荣的神圣的伟大的。
更是需要一系列的考核与考验的。
这让阿卡多不禁在心里感叹：“这位书店的神秘存在，究竟是什么来历？”
需知道，血河领主阿卡多，可是一人镇一国的强者。
布塔尼亚正是因为有祂才没有四分五裂。
也正是因为有祂，布塔尼亚才可以超然于秦陆各国，玩弄着祖传的离岸平衡。
然而，在这里，祂连奴隶的资格也混不到。
更是被各种嫌弃。
甚至，还有嫌弃祂样子丑的一些情绪。
这让阿卡多无所适从，祂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客人……”灵平安看着有些发呆了的客人，小声的问道：“您想要什么样的习题册呢？”
阿卡多听着，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祂看向对方，咽了咽口水后，祂说道：“您向我推荐一点吧……”
祂不敢再主动提出任何要求了。
因为，祂是真的怕了。
怕被那些可怕的强大意志，在暴怒中直接撕碎！
这一点，阿卡多有着清晰的认知。
因为，祂刚刚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好几个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存在，悄然的将力量灌注到了祂附近的空间中。
这是很明显的警告！
再敢亵渎，死！虫子！
灵平安听着面前客人的要求，他稍稍愣了愣，然后就说道：“客人，那您请先坐……”
在他看来，这位外邦客人，是在考验他的眼力。
而立志于成功的书店老板，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于是，他昂起头，走向书架！
猜谜嘛，这个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