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羽之神勇,千古有二

发生甚么事了?

一个棋盘,砸了一下,那铁浮屠骑士,就飞了出去。

这得多离谱啊!

棋盘!一下!铁!浮!屠!

重甲骑兵啊!就那么飞出去了!

铁浮屠出击凿阵,本就是战场中心。

汉军将士的注意力,都在铁浮屠上。

每个人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抵御,胆子小些的,甚至还可能想着怎么跑路更快。

东胡将士们的注意力,也在铁浮屠上。

他们时刻关注铁浮屠的动向,铁浮屠在哪里杀乱了阵型,他们就跟上去掩杀一通,落井下石。

因而,伴随着铁浮屠倒地的声音。

明明是两军厮杀,喊杀声一片的战场上。

无论敌我将士,都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此情此景,无不是猝不及防地,停下了脚步。

一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场景,就连手中作为生死依托的兵刃,都仿佛随时要掉落在地。

震惊和紧张的气氛,在战场上蔓延开来。

忽而一阵风吹过,透过了两军阵线。

乱军之中,只能看到驴车肆无忌惮的穿行。

一个个棋盘飞出,重甲骑士们,轰然坠马。

每一次坠马带来的震动,都仿佛在两军将士们的心脏上,敲了重重一锤。

铁浮屠的重甲,映射着夕阳。

但射入两军将士眼底的,是那随处可见的驴车、棋盘,以及毛骨悚然。

将士们的心脏狂跳着,身体都在颤抖。

最快反应过来的,是汉军将士们。

毕竟这是自家皇帝,一盘一个铁浮屠,涨的是己方士气。

这么看,朝堂里被皇帝砸死的大臣,还真是死得其所。

连铁浮屠都能砸死,砸那三五个老头儿,简直大材小用。

狄邯、雷兰、巴尼汉等将,更是握紧了手中兵刃。

他们都知道,皇帝有举鼎之力,只是没想到,竟然勇猛如此。

让典褚来,可能也能面对面,干翻一个铁浮屠。

但皇帝是远距离投掷,投掷物是

棋盘!

“孝景皇帝.成仙了吗?”

不少人都在心中嘟囔。

大汉以孝治国。

他们都知道,当今天子喜欢用棋盘砸人,是为了致敬孝景皇帝。

突出一个“孝”。

以孝景皇帝在位时的功绩来看,能位列仙班,成仙作祖,也是应当的。

这孝着孝着,有这样孝顺的后辈,那已经成仙的先祖,还能不帮衬一番吗?!

好像,都有点玄学了。

但放在当今大汉天子身上,一切,却又显得那么自然。

南海之上,突如其来的南风,一把火烧光普六茹部十万水师。

长山之中,雷霆加身,直接摧毁了南越土著的信仰,从而一战定交州。

别说孝景皇帝护佑子孙后辈了。

就算哪天历代汉帝,集体下凡打招呼,也不是不能接受。

“杀!!”

震撼归震撼,此时在沙场,得有身为将领的自我修养。

狄邯立即回过神来,见士气大振,便下令让将士们,趁势冲杀一番。

雷兰与巴尼汉一左一右,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带头冲锋,连连割草,一时骁勇无比!

而在刘恪身边,身披数创,已是杀得有些发狂的典褚,看着棋盘,忽然镇定了些许,有几分发愣。

这铁塔般的大汉,也想要尝试一番。

于是乎,便顺手拍死一个东胡小将,抄起他的尸身,猛力砸向铁浮屠。

不愧是两足型投人机。

效果很不错,被命中的铁浮屠骑士,虽然没有飞起来,但也是在巨力之下,砸落下马。

至于那被投掷的尸体.

已经碎成片的东西可不太好找。

李景绩见汉军已经占据上风,也是热血沸腾,就想要率军冲阵。

但他肩负着殿后的职责。

同时狄邯严令也特意下令,晃动令旗,要他按兵不动。

李景绩的将领素养不错,还是按捺住了心思。

得亏他没冲,这要冲了,指不定就是后阵打乱前阵部署,胜势变败事。

东胡士卒们,在略微愣神中,开始下意识还击反抗。

但收效甚微。

他们几乎被汉帝砸飞铁浮屠的一幕,给击的神经崩溃。

完全不敢相信,那些连自己人都感到畏惧的铁浮屠,会如此不堪一击。

他们心中,更是颓然迷茫,已是麻木宕机的脑子,完全指挥不了手上的一招一式。

饶是如乞颜买、乞颜真、乞颜宗元这些东胡将领,也是一阵神情恍惚。

尤其是乞颜真,这个统帅铁浮屠的大将。

他看着往日里面对数十万大军,也能不动如山,悍然冲锋凿阵的铁浮屠,如山岳般倒在地上的时候。

根本接受不了现实。

要不要这么离谱??

要说以个人勇武,是否能对付铁浮屠?

当然可以。

已故左贤王的护卫乞颜车儿,南军中的乞颜石、乞颜亨,但凡有些勇名的将领,都有办法对付铁浮屠。

而更为勇猛的乞颜大显、年轻时的大可汗,或是汉军之中的典褚、已故的宇文拜之流,乃至他乞颜真自己。

全都能面对面,一枪将铁浮屠扫得坠马而亡。

可要说用棋盘,砸的铁浮屠倒飞坠马

这.

“古之项王,万夫莫当。”

所有东胡将领,不约而同想到了项羽。

毕竟东胡人很是推崇武艺,而羽之神勇,千古无二。

虽说有些奇怪。

高皇帝的后人,却力比项羽。

项羽在九幽之下,估计都得被气得自刎。

但似乎没有更贴切的比喻了。

羽之神勇,经历千古,终于来了第二。

指不定刘雉儿和那吕丁董布,已经是伯仲之间,甚至还要超出一丝?!

“我军之中,别的没有,不畏生死,奋勇当先的猛士,总是有些的。”

“纵然是本汗,年轻时,也是亲临战阵,先登杀敌,焉能畏惧阵前临敌。”

“刘雉儿此举,令人心折,无非是因为天生龙种而已。”

之前看着还有些虚的大可汗,此时显得面色红润,气色极佳,战意如火:

“都给本汗杀回去!”

乞颜思烈竟是弯弓搭箭,仿佛回复盛年一般,每矢必中,连连射杀几名汉军士卒。

就连中军调度狄邯,也是不幸中了一箭流矢。

然而东胡士卒,也是在大可汗的勇武之下,勉强维持士气。

一箭射杀一人,和驴车棋盘大破铁浮屠,差距也太大了吧?

纵然是拿棋盘一个个砸,还没什么准头。

面对三千铁浮屠,这点杀伤,压根不够看。

现在也就死了几十个铁浮屠骑士。

但着实吓人啊!

汉军的喊杀声不断响彻四周。

将士们的怒吼铿锵有力。

手中的兵刃席卷而去,极具压迫力。

在这些将士的心中,皇帝亲自击破了铁浮屠,又有岳少保的钩镰枪大破东胡骑兵,那他们还有什么畏惧的呢?

胜利已经不再遥远!

此时,刘恪又是手起盘落。

准头确实不咋地,平均四五个,才能命中一个。

而且铁浮屠骑士,还有的拿起友军大盾,进行抵挡。

但这时候,已经注定了铁浮屠的落败。

你一个重甲骑兵,冲阵都开始犹豫了,甚至还要举盾,你还有个屁用?

不如下马当重步兵算了。

汉军的后阵之中,甚至一阵欢呼。

士气转眼间,已是变得比开战时还要高昂。

所有人都向着铁浮屠张望,不再是畏惧难当,而是人人脸色兴奋。

两翼响起密集的马蹄声,轻骑已经尽数撤走。

乞颜真也开始撤下铁浮屠。

人家汉帝扔的棋盘,一个盘儿才几个钱?

他死的可是铁浮屠,重甲精骑啊!

刘恪长长舒一口气,手都酸了。

“还是棋盘好用,就是车载量有限。”

棋盘对付精兵,效果自然不用说。

懂不懂【物理棋圣】的含金量啊?!

上下五千年,就这么一个棋盘战神!

唯一的缺点,就是驴车的载货量不大,而他现在武力还没上去,命中率太差,需要的棋盘过多。

震撼程度,倒是足够了,然而实际杀伤数量,他还是嫌少。

怎么着以后也得一人破千军吧?

又杀了一阵,乞颜宗元在大可汗的授意下,开始鸣金收兵。

刘恪也没想着继续缠斗,天色将晚,不宜再战。

能小胜一场,解了逐溪县之围,同时以钩镰枪约束东胡骑兵,已经算是泼天般的战果。

喧嚣的战场,逐渐安静下来。

几匹受伤的战马,在地上嘶鸣,身下血流如注。

它们已经无法站起,只有四蹄,还能无力的伸展。

“有点可惜,钩镰枪伤了马腿,收缴战马有些困难了。”

刘恪望着战场,招呼将士们清理。

有大可汗坐镇,东胡人退走也是颇有章法。

战场上多是汉军和马匹的尸体,大多东胡人的尸体,都被他们自己人带走。

雷兰此时来到驴车边:

“陛下,咱们追不追?”

刘恪正要回答雷兰,前方一个东胡人尸体突然动了动,竟然挣扎着要悄悄爬走。

“装死?”

他一个棋盘砸过去,这才回道:

“东胡人依托土墙,不太好追,先和岳少保汇合,清点战损,好生安葬战死的将士们。”

他继续叮嘱道:

“派遣一骑去坡地上,看看东胡大营的动向。”

“同时打出旗语,告诉逐溪县城中剩下的守军,就说我军胜了。”

将士们开始打扫战场,岳少谦率部来拜见刘恪:

“臣自作主张,率军出城,还请陛下治罪。”

刘恪看这岳少谦,一时间有些恍惚,就像回到了一年前一样。

人还是那个人,身材不算高大,但身形挺拔,举止有力,给人一种稳健的感觉。

只是因为文转武之后,一年多的行伍生涯,肤色黝黑了许多,整个人的气质,也更为硬朗。

【姓名:岳少谦】

【年龄:37】

【统率:99;武力:69;智略:90;理政:83】

【特性:忠贞、挺身、廉洁、机变、一身正气】

比之上次时,岳少谦的统率涨了3点,武力涨了2点。

年纪也长了一岁。

但刘恪心中,却没有多少小弟成长的喜悦,而是想到其中大小数十上百战的艰辛。

他已是眼中晶莹,问道:

“少谦,你为何知道朕会率军来援?”

打马而来的狄邯诸将,本是要和岳少谦见一见,听了皇帝此话,也是心中不解。

现在来看,救援逐溪县与岳少谦,是个正确的选择。

不然就不会有这一场小胜。

而守不住逐溪县,没有钩镰枪破不了东胡骑兵,还丢了一员大将,可谓损失惨重。

但之前在康海郡城之中,所有人都极为默契的,没有提及逐溪县。

因为那时候,都认为救不了。

而岳少谦却训练出了镰钩枪士卒,针对东胡骑兵,就像知道援军肯定会来一样。

难道是因为李景绩?

这次看了之后,狄邯等将,都对李景绩的能耐,有了一个全新的理解。

打仗没赢过,战略也很差劲。

提出的谏言,哪怕并非一定出错,至少也不是个好选择。

可也不对,岳少谦被东胡人围城,就是瞎子聋子,半点外界情报都接触不到啊!

李景绩倒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咋了,我不过是成功找出了所有失败方法而已。

岳少谦头发凌乱,肩膀上覆盖着一层灰尘,沾着血污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眼中就像去岁面对宇文拜时一样,格外坚定。

“陛下当日孤身出城,斩杀乞颜构,以八百骑追逐万余胡人之时,可曾想过臣会及时率兵来援?”

刘恪一愣。

他想过岳少谦可能做出的回答。

可能是天生的战略眼光,看到了常人看不见的战机。

也可能是提前做出镰钩枪,只为了背水一战突出重围。

唯独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反问句。

当年是什么情况,刘恪比谁都清楚。

那真是毫无希望之下的拼死一搏。

要知道,当时就连八百御前侍卫,面对溃走的东胡人,也不敢随他追击。

还得特意激上一激。

岳少谦却是在他没有任何军令的情况下,引兵杀出了琼州城,举火杀敌。

那时候大汉的五万禁军,已经有数月都没出城野战了。

那时候,是刘恪登基以来的第一战。

引兵来援的岳少谦,也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大汉可以无岳少谦,不可无陛下。”

现在刘恪只想说出当时对这一句话,同样的回复:

“大汉若有千千万万个岳少谦,便是没有朕,也能延绵万世!”

只是与当时的肆意、逞能不同。

现在的刘恪,直接嚎啕大哭。

汉军诸将,更是无比动容,竟也是一同泣哭。

什么叫君臣相得?

这就叫君臣相得。

将领即使困守孤城,也在准备破敌之法,坚信援军会抵达。

皇帝更是没有辜负这份信任,不远万里,率军来援。

想都不用想,这样的双向奔赴,臣不负君君不负臣,同一时刻,汉军将士的忠诚度,直接拉满了。

刘恪很快就止了哭声。

要不说李世民咋那么爱哭呢?

【嚎啕大哭】的感染力,确实好用。

尤其是这么一番大胜,直接来到了巅峰,再配合【忽悠】或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直接起飞。

刘恪定了定神,道:

“岳少保,朕去岁选妃,朝中文武,乃至世家贵族,全都为朕送上了贺礼。”

“伱为何没有送?”

岳少谦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老实巴拉的:

“臣当时不是派遣快马,将康海郡大捷的消息,呈秉给了陛下吗?”

这就是他的贺礼。

刘恪颔首,以岳少谦的两袖清风,给皇帝送真金白银的贺礼,等于让家里断粮几年。

他就是在选秀之后,收到的康海郡捷报,自然知道其中的意思,将捷报作为贺礼,完全符合岳少谦的性子。

不过刘恪还是顺着岳少谦的话,说了下去:

“那岳少保你又可知,朕将朝中文武、世家大族送来的贺礼,都以两倍之数,奉还了回去?”

“这”

岳少谦惊疑一声,他完全不关注这种事情,根本不知道:

“恕臣不知。”

刘恪哈哈笑道:

“那今日,你便知道了。”

他扯着叫门天子级别的大嗓门,对着三军将士道:

“岳少保以一封捷报贺朕,朕将以两封捷报还之!”

“其一,乃交州大捷,灭交趾国改为交州!”

其二就是这一仗了吧?

将士们无不是心中感动,当今天子,已经做到了为人君的极致!

刘恪四下一望,顿了顿,声音又大了些:

“其二,乃高州大捷,灭东胡大可汗于高州!”

众将士愣了愣。

如今只是小胜一场,东胡兵马依然有着十余万,谢桥的桥头堡还和逐溪县下的土墙连成一片,东胡人仍旧占据优势。

他们很快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这封捷报,还在准备之中。

但一定会有!

因为这是对将士们的回礼!

一个饼直接吃得饱饱的。

“陛下威武!!”

众将士情不自禁的呼喝起来。

刘恪伸手回应:

“汉军威武!”

“陛下威武!”

“汉军威武!”

声浪此起彼伏。

连回营整军的乞颜思烈,都被惊动了。

“这刘雉儿.”

亲自在营中整顿三军将士的乞颜思烈,感慨万千。

听了汉军传来的呼喝声,一应乞颜部将领,也是眉头紧皱。

乞颜宗元率先道:

“汗王,汉军士气高涨,只怕不好对付。”

难免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这也是东胡人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哼。”

乞颜真将长枪往地上一插,他也有些被打得怕了,刘雉儿太猛了,基本算是将他手中的铁浮屠,给废了。

乞颜买更是默不作声。

呵,不只是乞颜大显败了,你们都败了,我败走的理所应当。

乞颜思烈看了众将一眼,将领都是如此,下头的寻常士卒是何想法,显而易见。

他也不恼怒,淡淡道了声:

“那刘雉儿固然骁勇无比。”

“不过其每战必亲临阵前,冲锋杀敌,长此以往,难免为流矢所伤,必有闪失。”

这么冲锋在前,是个人都要叹一句高祖之风。

可刘邦冲锋在前的时候,就没出过乱子吗?

当然出过。

刘邦当年在阵前,狂喷项羽,那时候项羽二十来岁,哪忍得了键盘侠网暴,直接给了刘邦一箭。

刘邦胸口中箭,疼得龇牙咧嘴,还得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说你只是射中我脚指头了。

尽管差点噶了,但刘邦还不吸取教训,打匈奴的时候,率部先登。

然后就有了白登之围,给匈奴人围山上了,内外联络中断,无法相救,差点挂了。

众将想到此处,顿时了然。

大汉的高皇帝是何等人物!

照样中箭,照样被围。

你一个小辈,迟早也得深受其害。

而且东胡人都知道大可汗是个什么情况。

这身病痛,就是早年征战,逢战先登所留下的暗疾。

就连勇猛如大可汗,当年亲征时,也没少受伤!

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才能生还的人物!

乞颜买登时就来了血性,毕竟是乞颜大显的偏将,脾性多少也受到了影响。

“我军再与汉军一战,末将必然射那刘雉儿鸡头!”

乞颜思烈缓缓点头,加以鼓励。

骑兵受钩镰枪限制,但东胡人精于骑射。

除了骑之外,还有射。

今天是因为攻城,消耗了大量箭矢,储备的剩余箭矢不太够,没能发挥出箭术优势。

不然只是箭雨,就能让汉军好好喝上一壶。

“这岳少谦当真有些能耐。”

乞颜宗元感叹了一声。

岳少谦将出阵时机拿捏的太恰当了,正好趁着东胡人攻城一天,箭矢消耗,且经历日晒人人疲惫之时来攻。

而且那刘雉儿也是,无法和岳少谦通信,两军竟然还能当机立断做出救援决定,做出这种合击。

这一场小败,倒也不冤。

乞颜思烈继续整军,望着南渡江之水,忽而计上心来。

“乞颜买。”

“末将在。”

乞颜思烈道:

“汉军想要胜过我军,并非易事。”

“且逐溪县城之围并非全解,只要我军依然驻军在此,就依然有忧患。”

乞颜买不解道:

“汉军只需固守,进而拖延时间,阻止我军攻城即可,为何.”

他知道大可汗病体沉重,都吐血了,还能撑多久?

汉军理应会固守拖时间才是,急切想要消灭敌军有生力量的,反而是他们才对。

乞颜宗元见此情景,心中若有所悟,道:

“徐闻县被我军攻占,汉军又引大军来此,若是不早日寻得破敌之法,必然断粮!”

“可康海郡城”

乞颜买刚开口,就止了声。

康海郡城固然是图屯粮之所,凑合凑合,也能供应大军。

但乞颜金瀚还在康海郡城之下,汉军主力又在逐溪,补给路线过长,未必能顺利将粮草运输到位。

这就是汉军的弱点,虽然小胜一场,但因为丢了徐闻县,便有了粮秣隐患。

乞颜思烈道:

“汉军定然心中急切。”

“今日一战,本汗观汉军阵中,那些从南越征募士卒,颇为灵活,且善于山地作战。”

“想来汉军必会借着这支灵活的兵马,从各地游斗,骚扰、消耗我军。”

“既然我军的骑兵,被钩镰枪所限制,正好遣人在南渡江上修建堤坝,令部分江水改道。”

“从而在康海郡北部,制造出泛滥区,正好起到延缓汉军机动能力的效果。”

“是!”

乞颜买立即领命。

众将更是感叹连连。

不愧是大可汗,即使小败一场,依然在战阵中,看穿了汉军的下一步动作,并且还作出了应对。

延缓汉军机动,那么汉军就有断粮的危机,且只能和东胡大军正面作战。

而他们兵多将广,正面作战,根本不用怕汉军。

再等到普六茹部发兵,汉军只会更加艰难,要不了多久,就只能仓皇败走!

——

汉军打扫完战场,依照岳少谦的谋划,在距离东胡大营百步之外,安营扎寨。

这是战争史上未出现的扎营方式,两军相隔不到百步,甚至各自营中的望塔,都能一眼探见敌营动向。

但岳少谦自有一番思虑。

距离近了,不仅是东胡人能依托土墙防御,汉军也能依托土墙防御。

毕竟这墙,是两面的。

而且说实在话,现在正面作战,吃亏的是汉军。

刘恪正在大帐中与众将议事。

“兵法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我军大胜一场,又有岳少保以钩镰枪限制东胡骑军,且士气高涨,军心可用。”

“理当趁此胜势,夜袭扰乱东胡大营,再逼迫其与我军决战。”

“将东胡人困在大营,便可尽数诛灭,如此此战可定。”

李景绩振振有词的念叨着他那一套战法。

乍一听倒是没什么毛病,乘胜追击嘛!

可众将听罢,都是一脸严肃的道:

“陛下,我等不如商讨一番,这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游击之法,应当如何施为。”

李景绩吸了吸鼻子,那牛鼻子显得孤零零的。

岳少谦见此,对着李景绩笑了笑,而后拱手道:

“陛下,臣以为,李将军说的也有些道理。”

“我军确实士气高涨,军心可用。”

“倒也并非不可一战而定高州。”

“但在此之前,还需以游击之法,不断骚扰、削弱东胡大军。”

“从而找到一锤定音,大破东胡人的机会。”

众人都没提拖延的办法,毕竟拖不下去。

丢了徐闻县,又离了康海郡城,大军在逐溪县城之下,粮秣确实短缺,随时都有可能出问题。

而且对付东胡,汉军已经算是三战三胜。

甚至方才那一战,就是在大可汗面前,赢下来的。

东胡大军相较于汉军,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难对付了。

李景绩心中一时感动,岳少保真好啊!

“报!陛下!东胡人似乎率军在江上修建堤坝!”

就在此时,有传令兵来报。

“堤坝?”

众将对视一眼。

李景绩迫不及待的表现着:

“东胡人此举,必然是想人为制造江水泛滥,从而让我军无法进行游击!”

不是自己用兵,而是猜测敌军目的,李景绩说的倒是没问题。

岳少谦也是认可道:

“不错,东胡骑兵在钩镰枪士卒的限制之中,发挥不理想,而且”

狄邯接过话道:

“江水浅了,也更方便大军过江,若是普六茹部发兵,便能迅速赶至。”

“我军的水师,纵然能夺回港口,大船也难以在江上行驶,甚至都到不了谢桥。”

刘恪颔首,没想到小败一场,东胡大可汗就及时作出了应对。

这老狗不愧是征战天下的猛男。

岳少谦提议道:

“我军可将计就计,借着江水泛滥,运输粮草。”

“同时有江水泛滥,土壤湿润,更好挖掘,我军可再借此挖地道。”

他是很看好地道战的,他之前率兵驰援逐溪县之前,收到的最后一封战报,就是长山之战。

皇帝着实将穴攻发挥到了极致,不仅仅是运用到了攻城、守城之中,甚至连野战都能运用自如。

堪称创造了一条新的道路。

就算高州的地理不如交州,没那么好挖地道。

仓促之下,挖掘的地道,最多也就只是能藏人、藏物而已,做不到长山之战时的攻防一体。

但也足够发展到“战略层面”。

只要贴近敌人,甚至和敌人混在一起,就能让东胡人无法发挥出兵力优势。

甚至还可以让东胡人防不胜防,每天都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

巴尼汉见着有自己的发挥空间了,立即请命道:

“末将愿率部运粮,纵然是绕过徐闻县,穿梭于山地间,也轻而易举!”

挖地道的活儿,南越将士自然也能干,而且干的比谁都起劲。

毕竟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是败在了长山地道之下。

现在有用地道坑一把东胡人的机会,看着东胡比自己更为狼狈,怎能放过?!

刘恪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

他要展开游击,是因为粮秣不太充足,只能这么打。

可要是能借着江水泛滥,来运输粮秣,粮秣就足了,也不用盯着游击。

只要屯兵固守,把大可汗拖死,东胡人不战自退。

而且在拖延的过程中,说不定傅玄策就把普六茹阿摩给引爆了。

更能趁势收复高州。

再加上已经运用纯熟的地道战,更添一分把握。

“不错,就依岳少保之计。”

岳少谦心里有数,只是依计行事还不妥,得多加一层筹码:

“陛下,既然已有定计,不如再派遣一将,作出我军要发兵强行毁堤的样子。”

“从而让东胡人觉得形势急迫,日夜修筑堤坝,加大消耗粮秣,使得东胡士卒更为疲惫。”

“不错,依岳少保之见,该以何人为将?”

刘恪点头,既然是做做样子,就不能赢。

派谁为将,呼之欲出。

众将齐声:

“非李将军莫属。”

李景绩:“.”

这时候就想起我了呗?

刚才还觉着岳少保挺好的,没想到没想到.

岳少保向李景绩投以一个和善的笑容,道:

“岳某的副将马括,与李将军有几分相似之处,待到你二人相识,必然能引以为知己。”

嘶.

包括刘恪在内的众将,都是听得一愣。

就李景绩这样的玩意,还有第二个啊?

“那就.”

刘恪出言,正要定下佯攻人选。

忽而一阵鬼魅涌上心头。

“岳少保,现下可是需要麻痹东胡人,从而找到一个一锤定音的机会?”

岳少谦点头:

“若是固守拖延,自然不必,可若是陛下想要出兵破敌,必须要让东胡人疏于防备,如此我军才有可乘之机。”

刘恪看了眼天命栏。

【装死:你装死很逼真,吐血量较大】

【死亡诅咒:当你从死里复活,世界会颤抖;谁打开你的坟墓,谁就会释放出恐怖的入侵者】

这一套连招,不用怪可惜的。

而且没什么比他来一手诈死,更能麻痹东胡人。

毕竟棋杀铁浮屠,就已经震撼了无数东胡人,他要是传出死讯,东胡人肯定喜出望外,甚至会重新用上铁浮屠。

“有一定操作空间。”

刘恪考虑了一番,之前他不用诈死之计,是因为他要是诈死,没人能统军。

狄邯有了些威望,能调度大军,但缺乏锻炼,比之顶级名将,终究是差了些。

如果被大可汗带着东胡大军冲阵,搞不好触发遇强则弱,直接溃败了。

现在有岳少谦在军中,则不然。

想明白利害,刘恪心中顿时有了计策。

“以狄邯为主,李景绩为副,你二人率军两万,与朕一同佯攻堤坝。”

“是!”

众将没猜出皇帝的想法。

但想着多半是皇帝亲自上阵,更能表现汉军的急迫,让东胡人相信汉军特别想摧毁堤坝。

而且皇帝本人就是天底下的顶级战力,有皇帝在阵中,佯攻后撤军,也更为稳妥。

岳少谦觉着有些不妥,如果是皇帝亲征,显得有些用力过猛,太过刻意。

保不齐那行伍经验丰富的东胡大可汗,就会看出破绽。

不过他看到皇帝脸上的笑容,便知道另有算计。

也没有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