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周漪的课上不了一点

“被神恨着的种族?”

霍雨浩并不是非常理解这句话。

一万年前,初代史莱克七怪飞升成神,此后世人代代敬仰——至少在斗罗三国,能听到的都是他们的好话。

他从没听过神恨着谁的说法。

“海神唐三成神的时候,就是二十岁左右,我没记错吧。”赤秋说,“二十年,他就迈进了那个门槛,获得所有生命梦寐以求的永生。”

“小舞,十万年柔骨兔重修成人,也成功登上神界。”

“而在他们还没出生的时候,帝天就已经在八十万年天劫中,硬挺下了八百道劫雷。那次天劫持续了九九八十一天,当最后一道劫雷熄灭时,帝天已经虚弱不堪……但他总归是还有一口气。”

“那劫雷绝无要让帝天历经磨难而蜕变的意思。它只想让帝天死在那里,修为切勿再进一步。”

“上天对即将成神的人类,绝非这个态度。”

“神明明讨厌我们,却偏偏允许我们拥有力量和灵智,让我们花费千万年去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却绝无可能改变它。”

“而那兔子,似乎也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身为魂兽;她若是帮魂兽,哪怕是帮自己的族群说一句话,或许……魂兽们也不是如今这个境地。”

赤秋说到此处,语气竟有些悲凉:“星斗大森林,比起我出生那时,面积已经缩减许多了。”

霍雨浩听着赤秋的描述,却忽然想到公爵夫人。

她痛恨自己母子,却没有趁戴浩不在悄悄处死,反而只是把他们关进柴房反复折磨。

她允许他进行武魂觉醒,允许他修炼魂力,却又让他看着母亲被打伤致死,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是的,公爵夫人根本不是忌惮他和母亲,她有什么可忌惮的?她背靠着星罗帝国,一个霍云儿带着没有觉醒白虎武魂的孩子就能撼动她吗?

她只是看不起他们,想折磨他们而已。

思及此处,霍雨浩的双拳已经握紧了。

“我能理解你说的。”他说,“我明白你为什么不喜欢这些雕像。”

赤秋却只是转过头去,不再看这些雕像:“不,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让你听这些,是我的问题。”

说完这句话,她便转身似乎要走。

霍雨浩一把拉住她的衣袖:“没什么不好的。”

“你在接引那天已经了解过我的仇恨了,现在我也知道了你的仇恨,这不是正好吗?”

赤秋微微一怔。

“在这之前,我总觉得你是来监督我定期回星斗大森林的监视者;但你说了这些后,我却觉得,我们好像已经是朋友了。”

“妈妈说,朋友才会对彼此说心事。”

霍雨浩说得很真诚,带着这个年纪的孩子对朋友单纯的向往。他出身于公爵府那样压抑的环境中,在从有记忆起的日子里,就被迫封闭了自己的内心。

赤秋是他离开公爵府后,除了天梦哥外第一個长时间陪在他身边的人。尽管对方大概对他身上的什么东西有所图,他还是希望能够与对方成为朋友。

他们的身边,此刻正走过几个学生。那些学生看见雕像,也会赞叹一句“海神大人真伟岸啊”。

赤秋紧绷的脸色最终还是松动了。她说:“朋友……我们可以是朋友。”

“太好了。”霍雨浩笑了笑,又说,“直接喊名字太生分了,我可以叫你秋儿吗?”

说出这个称呼时,他精神之海中那几道来源不明的刻痕难以察觉地亮了亮。

“随你喜欢。”赤秋一转身背对着他,“毕竟这是你想到的名字。”

“好!秋儿。”

随后,两人又交流了一些关于课程安排的事。

霍雨浩得知,自己并没有分到周漪的班,据说是因为那个班的人分配满了,所以他去了没什么讨论度的新生四班。

而赤秋则不幸地分到了周漪的班。

“走之前我看见王冬的课表了,她也在周老师的班。”霍雨浩安慰似的拍拍她肩膀,“有什么事,你可以先找她,虽然她看起来愣了点,应该还是信得过的。”

“好。”赤秋点了点头,显然对霍雨浩描述王冬的词语感到认同。

霍雨浩也不是故意看王冬课表的,实在是他灵眸武魂带来的视力太惊人了。

聊完这些,两个人一起去食堂吃了午饭,下午又去校门口继续烤鱼生意,给王冬留了两条酱汁充足的大鱼,收摊后回宿舍修炼了一晚。

回到宿舍时,他发现自己的床上已经有了床垫。

第二天,霍雨浩刚刚坐进教室摊开课本,就听见对门的教室发出一阵哀嚎,随后便是呼啦啦的脚步声响彻楼道。

他们讲台上的老师甚至还没开始讲课。她尴尬地扶了一下眼镜,说:

“大家习惯一下,那是隔壁班周漪老师的教学风格。收回注意力,我们开始上课。”

尽管如此,大家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往窗外望去。霍雨浩却不用探头探脑就有满足自己好奇心的方式——他直接把魂环藏在桌子底下,打开了精神探测。

白环就这个好处:一点也不显眼。

甚至亮了和没亮的区别都不大。

精神探测传给他的图景里,他看到班里只剩下王冬和赤秋两人,其他人则已经纷纷到了操场上。再远的距离他暂时就探测不到了,不过仅看边界模糊的图像,大家似乎在……跑步?

这时,他听到王冬的声音:“您不是刚刚还说我们有血性吗?”

随后,一个严厉的女声传来:“我说过伱们有血性就不用跑步了吗?去!跑一百圈,和其他人的结束时间一样!”

“那你把我们留下来干什么?”赤秋的语气也很不善,她甚至还不会使用人类的敬语,“就是为了专门让我们以为自己不用跑步,开心一下,再打击这种开心吗?”

周漪冷笑一声:“我已经开始计时了,跑不完,一样要被开除。”

赤秋眼看就要发作,这回轮到王冬一拉她,转身往操场跑了。

“你拉我干什么?”赤秋就要甩开她。

瑞兽是什么脾气?她可受不了这种不明不白,莫名其妙的委屈。

但最后似乎两人还是出去跑步了……听到这里,霍雨浩感到一阵头疼。那些学生评论周漪的话还真不是假话!

可是,这一节课都用来跑步的话,那课还上不上了?

眼看自己教室里的老师已经开始在黑板上画修炼体系树状图,霍雨浩急忙奋笔疾书,开始抄三份笔记。

……

下课铃响的时候,霍雨浩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

抄三份笔记这件事还是太累人了。

他收拾好自己简陋的文具——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就匆匆离开座位来到楼道里,看到对门的一班正陆陆续续有人回来。只不过,似乎人变少了一些?

真被开除了啊?这个叫周漪的老师,真有这个权利啊?

过一会儿,他就在回来的人群里见到了熟悉的金发与粉蓝毛,这让他小松了一口气。

王冬似乎累得够呛,而赤秋则没跑过似的面无表情,气也不带喘的,只是鬓角挂了一两滴汗珠而已。虽然她变化成人类了,但魂兽的身体素质还是摆在那的。

“这边!”霍雨浩朝二人挥了挥手。赤秋略一点头,便架着王冬走过来。

“什么情况?”霍雨浩看着挂在赤秋肩膀上的王冬,难得地有了一点“还好没去周漪班”的心理。

“我觉得这个老师根本就不应该被称作老师。”赤秋直接轻描淡写地下了结论。

王冬补充道:“居然一节课什么都不讲就让我们跑一百圈,跑不完的开除!还说什么辅助系在战场上不会被放过所以一起跑,那也不能上来就让没运动过的人们一百圈吧?是不是该循序渐进?”

显然,两个脾气暴的人凑到一起,会让怨气一加一大于二。

“别的班都在讲课,结果我们什么都没学到!又不是没有体能课!她该不会要一直这样搞吧?”王冬连珠炮似的开始发泄。

霍雨浩把笔记递给两个人:“我用精神探测看到了一点情况,所以给你们也抄了笔记。”

“真的假的?”王冬终于抬起头来了。

“真的。”霍雨浩说,“所以不用怕学不到东西,以后她的课没得听,就当给你们蹭我们班的课了。”

“你来得及吗?”赤秋问。她猜到霍雨浩肯定动用了精神力,但抄三份笔记还是太勉强了。

“是有点负担,不过你们在周老师的班更辛苦,所以我还好。”

“停。”王冬似乎歇过来了。她一抬手:“别勉强自己啊雨浩,如果你想快速复制笔记的话,有个东西或许派得上用场。”

“什么东西?”霍雨浩来了兴趣。

“下午没课的时候,和我去一趟魂导系教学楼旁边的商铺,我给你介绍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