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快死和作死的区别？
不管有多么不甘心，亡灵天灾终究是输掉了这场战役，也输掉了自己在大陆上最重要的生产中心，恐惧之眼要塞生产了天灾军团几乎所有的下级亡灵，包括憎恶、食尸鬼和僵尸。
诅咒神教总部只能进行高等亡灵单位和亡灵族施法者的训练和生产，他们缺乏构建一支军队的重要部分——炮灰，总部的尸体储备不如恐惧之眼要塞，而且还有很多研究方面的消耗。
阿巴顿把大长老一个人丢在要塞前面对那个强大的不可思议的敌人，而自己则转身就跑。
‘大长老现在肯定已经被消灭了吧？那个人类……我们完全没有反抗的力量，太强了。’
地狱领主这样想着，然后指挥着周围的亡灵们加快逃离速度，他在逃出战场之后一路上都在回收被打散了亡灵部队，并很快形成了一支三千左右的残兵败将，其中甚至包括二十头冰霜巨龙，五百多被强化过的亡灵士兵，还有一千多施法者，只可惜它们无法马上加入战斗。
施法者用光了所有法力，冰霜巨龙和强化亡灵的勇气只剩下麻雀的水平，它们需要进行休整。
阿巴顿想要打开回到天灾本部的大门，但是他十分绝望的发现，自己的开门权限已经被作废，因为诅咒神教本来就没有想过让这个过了河的小卒子回到本部的庇护之下，他只是消耗品。
死亡骑士感到有些绝望，他害怕恢复过来的人类联军向他的这支小部队发动进攻，虽然人类的损失同样惊人，但是他们有足够的兵力和士气发动追击，就算他们不追，那些支援联盟的国家也一样会派出大军对这片区域内的所有亡灵进行剿杀，然后名正言顺的接受这片土地。
“这片大陆上到处都是我们的敌人，而且天灾总部又回不去……可恶！我们应该怎么办？”
“……你们或许应该听听我的建议。”
就在阿巴顿苦恼不已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把这位死亡骑士吓了崩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身穿东方风格长袍的年轻人，这个人看上去应该是个瘦弱无力的人类，但是死亡骑士却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类似于最初召唤者的诡异压力。
“我现在需要一支私人军队，我之前的军队被某个让女人冲晕了头的老朋友的无脑叛变而被斩尽杀绝，你们的出现正好可以弥补我的损失，如果你们服从于我…我就给你们一条活路。”
朱葛本人的力量很强，也有一些实力不弱的手下，但是却无法像奈落一样拉起一支容易控制的军队，他需要一支省心省力还能自我发展的军队，拥有功能建筑的亡灵天灾正好符合条件。
阿巴顿看了看周围被突然出现的人类吓的战战业业的废物，然后又思索了一下，咬了咬牙。
“我要这么相信你？虽然你很强，但你只是想把我们当成炮灰来使唤吧？如果那些人类追杀过来的话，你也许会毫不犹豫的出卖掉我们……要知道在面对那个怪物的时候，你也跑了。”
其实死亡骑士已经打算好接受对方的招降，反正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生存空间，不如干脆离开，但是如果离开的话，阿巴顿至少要为自己争取一些主动权，为日后留下一点挪腾余地。
“……哎？你这个亡灵还挺有脑子的吗？没错！之前面对那个红头发小子的时候我是选择了撤退，因为我见过发了狂的鬼剑士到底有多恐怖，贸然和他们争斗太过麻烦，所以我才离开。”
“至于把你们出卖掉这个问题，安心好了！你们要去的地方，这个世界的人无法到达，而且他们甚至没有资格和我作对，更不要说威胁，不过……你们也没有和我谈价钱的资本。”
朱葛前面的话听起来还像是在聊天，但是最后一句却露出了‘不听话就去死’的可怕意味。
“我……我知道了。反正我们现在只是毫无根基和资源的乌合之众，交出权限也无妨。”
知道对方不耐烦心情的阿巴顿不敢再多嘴，他很干脆的将麾下亡灵的指挥权限交给了这个来了不明的家伙，还好这支部队没有对诅咒神教忠心耿耿的侍僧，所以权限移交十分顺利。
“你们从这里一直向西走，很快就能找到的巨大圆形图案，在那里待命，我随后就会过去。”
改旗易帜的阿巴顿部队士气萎靡的离开了这里，而朱葛却还在留在原地，等待最后一个亡灵从视野里消失之后，古代读书人打扮的大妖怪对一处平淡无奇的草丛观察了一会，然后喊道。
“我来这里只是奉命收拾一个叛逃的妖怪而已，并没有和你还有你身后的团体作对的意图，不过现在那个叛逃的家伙逃到了他老上司的庇护下，我可没有和鬼剑士这种疯子拼命的危险打算，这个事情就此打住，而且……你有时间在这里监视我，还不如去关注一下那个小家伙。”
“亡灵天灾的功能建筑系统并非慈善院，那是一种崩溃型的系统，那些愚蠢的天灾无休止的从这个系统中获取力量，但是他们付出的本无法和获取的等价……更大的灾难即将来临。”
朱葛说完这些话，身形就消失在原地，伏在草丛中的宁逸皱紧了眉头，关掉了枪上的保险。
从战役结束之后，他就一直在跟踪着这个可疑的大妖怪，他觉得自己没有被发现，所以在刚刚被叫破行踪的时候，宁逸差点的激动扣扳机一枪打过去，还好危机预感阻止了他的动作。
‘灾难即将来临？管他什么灾难……只要找到咚咚我就走，这个世界毁灭了和我无关。’
在攻陷恐惧之眼的战斗结束之后，博洛尼亚的人类联军剩下的兵力只有不到八千，根本无力追击亡灵天灾的溃军，不过就和阿巴顿预料一样，原本只是花钱请来战斗的国家在发现亡灵天灾的军队被打残之后，马上非常主动的宣布要支持联盟的正义行动，同时派出了本国主力。
刚刚从混乱之中恢复的法兰克人、渴望在欧罗巴中部抢夺一片领地的维京人、试图在中欧罗巴建立新霸权的条顿人、甚至连八竿子打不着的凯尔特人和不列颠人也派出了远征部队……
这些家伙的目的非常简单，无非就是抢夺天灾破坏过的无主之地而已，不过他们十分默契的没有去招惹终结天灾的博洛尼亚联盟军，因为他们拥有的奇迹和传说太多，而且还有大义。
原本的大陆最强帝国一下子丢了一半的领地，一些中小型势力甚至被亡灵天灾连根拔起，这些土地在亡灵天灾被击溃之后一下子成了勾人垂涎的肥肉，联盟军只抢到了六分之一而已。
虽然有不少领主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他们认为最终打败了天灾的他们应该拥有所有的土地，但是老牌强国的大军根本不会在意他们的怨气，加入联盟的领主都是中小型领地的领主，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和自己本国的大贵族争夺利益，结果在强者的逼迫下，弱者们抱成了团。
‘牢不可破的联盟’正式被改名为‘钢铁联盟’，并作为一个利益集体走到前台，对于这种抱团行为，大多数势力都非常警惕，只有一直都和‘钢铁联盟’关系密切的拜占庭以及总是奉行大陆均衡政策的不列颠表示支持，同时承认这个以哥特人为主的大杂烩联盟的合法性。
更让联盟的领主们开心的是，不列颠人的特使甚至在和他们的副指挥官迪奥交谈之后，表示愿意将自己从天灾区抢夺的所有领地全部交给‘钢铁联盟’作为礼物，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迪奥却从中看到了自己义父的影子，那个人送给他领地，送给他声望，这是那个人保护他不被拜占庭人控制的手段，因为贝西留斯身后有拜占庭帝国，所以迪奥身后也必须有支撑才行。
“可恶！天灾的讨伐战还没结束…这些家伙就开始争夺起土地来了！我还不能进行干预。”
年轻的领主有些烦躁的擦拭着手里的剑，虽然哥特人已经以一种奇怪的形势迎来了复兴，亡灵天灾也被联盟军队打的只剩下一个不知在哪里的总部，但是迪奥却一点都不感觉到高兴。
“不过，最麻烦的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那个家伙，说好了要帮他照顾孩子，结果咚咚让亡灵天灾给抓走了。打败亡灵也是靠了F.S.M教团的全力支持……梅莉，你哥哥真没用啊。”
迪奥在自己的营帐里自怨自艾，而红毛现在却过的非常滋润，展示了‘堪比神迹’的强大力量之后，黑骑士一下子被升格成为了战神，被很多没有接受伟大之光信仰的异国雇佣军信奉，甚至有人挖掘出来了咚咚和冰狩之前的经历然后编纂成了一个听上去很好很强大的神话。
“天地最初的时候是一个蛋，后来这个蛋分裂成两半，一半为天，一半为地，而蛋中孕育出来的则是世界上第一道光，光的形象是一个幼女，她太纯真也太脆弱，而刚刚诞生的天地却又如此的危险，伟大的光为了保护自己于是就生下了一名强大的武士作为自己的护卫……”
白发少女一边细心的给冰狩已经失明的眼睛缠上绷带，一边用幸灾乐祸的口气给他讲神话。
这个一开始对自己不断纠缠的坏家伙又一次救了她，甚至还在战斗中失明，艾塞莉娅可不是那种天性凉薄的女孩，在夹杂着对恩人的感激还有对强者的崇拜等诸多情绪的混合之下，她现在已经不觉冰狩如同最开始那样讨厌了…少女甚至还觉得一脸惊讶和羞耻的冰狩很可爱。
“那名武士有一万双眼睛，喜欢穿黑色铠甲，一剑能消灭一千头怪物，当他睁眼的时候，天空就一片晴朗，当他闭眼的时候，天空就会一片漆黑，这个护卫的力量强大的不可思议却又忠心耿耿，他伴随伟大之光从天涯走到海角，他的忠诚和勇敢最终打动了伟大之光，两人在世界上最圣洁的泉水处相恋并结婚，伟大的神力让那眼泉水拥有了不可思议的伟力，现在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是从伟大之光和她的恋人相爱的泉水中诞生的，那名武士成为了战神。”
“塞西莉亚……能不能告诉编这个玩意的人是谁？我……我现在就过去一剑劈了那孙子！”
伟大之光神话可谓一系列神话的融合体，它的开头借鉴了东方神话里‘天地是个蛋’的设定，女主角的身世完全套用了希腊神话里的母神盖亚，这位承载万物哺育生命的温柔女神骨子是其实一个重口味鬼畜，她在和自己的儿子结婚之后又唆使自己的孙子阉割了自己的丈夫。
‘当他睁眼的时候，天空就一片晴朗，当他闭眼的时候，天空就会一片漆黑’这个设定是不是很眼熟？
没错！这个‘闭上眼睛就是天黑’的凶残设定来自印度神话……具体那位大能，红毛已经记不清了，似乎也是一个战神。
希腊神话是重口味鬼畜，印度神话是重口味猎奇，有了这两个神话打底，红毛觉得自己接下来就算听到‘把眼睛挖下来，倒吊在橡树上九九八十一天’的设定也不奇怪了。
不管是北欧神话的重口味拷问，还是阿兹特克神话的重口味解刨…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艾塞莉娅看着红毛黑的和锅底一样的脸，露出了恶作剧得逞的愉快笑容，但是给冰狩包扎的动作却变得更加轻柔了。
‘这个家伙还真是一个笨蛋呢！现在还管我叫塞西莉亚，还以为那是我的真名。’
艾塞莉娅有些小得意的想着，却没有再继续给红毛讲那些无聊人士编出来的神话，如果红毛知道自己还和‘伟大之光’生下了欧罗巴大陆之后，会不会当场暴走抄刀出去砍人。
在最初的恼怒之后，冰狩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忽然觉得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神话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他也没有多长时间好活，而且鬼剑士……注定不得好死呢。
‘想做的事情好多，但是时间却不够，好想把之前老是找我麻烦的同学拉倒教学楼后面狠揍一顿，好想当着老师的面撕课本和练习册，好想在校长办公室门上画乌龟，好想一边喝着可乐一边开着IS－2在小村庄地图上虐菜，好想把剩下的所有资源全部大建赌国运……’
似乎觉察到了主人心情的变化，一直窝在房梁上打盹的卡赞轻灵的跳到冰狩的手边，轻轻的蹭着他的胳膊，红毛将虎皮猫抱在了怀里，但是却没有得到分毫的安慰。
‘好想在聊天群里留个言，告诉大家我以后不会再上线了。好想去抢一次银行然后把钱留给家里……好像去看看父母，哪怕只是在暗处偷偷的看也好。’
想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一个普普通通的初中生在获得这份超凡力量的时候，他能做出的选择反而更加稀少，冰狩在茫然、失落、急躁、疯狂之后，心里剩下的就只有残念……
‘必要和想做的事情，能做一件是一件好了！首先要把咚咚那个不省心的小家伙救出来才行，她是最不应该受到伤害的人，而且……如果她的母亲能够照顾我的家人就好了。咚咚是这么温柔的孩子，她妈妈想必也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性，而且又那么强大……’
“冰狩……冰狩？你发什么呆啊？绷带缠好了！你现在该喝药了。”
艾塞莉娅把药放到冰狩手边的时候，忽然发现对方竟然在发呆，于是就把他叫醒了。
冰狩回过神来之后就注意到一股很好闻的香气，没见识的红毛忍不住向前凑近接着猛吸了几下鼻子，他这样的行为让坐着他对面的艾塞莉娅腾了一下红了脸。
“你……你这个家伙……你在干什么？”
这种突然凑近乱闻的行为明显是流氓行径，白发少女本能的想要一巴掌抽在这货脸上，但是又想起冰狩的盲人身份，这让她灿灿的停了手，有些气恼的鼓起了脸。
‘哎？是塞西莉亚的声音，从波动上判断，她就在我面前……所以刚刚的香气是她身上的？’
才注意到这一点的冰狩同样红了脸，但是心脏却扑腾扑腾的跳的厉害。
‘必要和想做的事情，对了！我可以做的事情不是还有一件吗？’
‘不过……这样做不对吧？但是我好想没几天好活了！如果现在不做，后悔到来不及！’
冰狩脑袋一团乱的时候，艾塞莉娅也在混乱，等到红毛突然一把抓住她的双手之时，白发少女这才有了反应，她十分紧张的问道。
“你……你……你想做什么？”
“我……我……塞西莉亚！我……其实我没有几天好活了！就算突然暴毙也不例外。”
“哎？你说什么……别……别突然靠这么近啊。”
“塞西莉亚！知道吗？我不想当魔法师！以原装光棍的身份死掉实在太悲剧了。”
冰狩的话突然变的流利了起来，而白发少女也听明白了红毛想要表达的意思……大概。
“你……你这混蛋！别乱来啊！不然我就叫了！”
受惊的少女忘记了自己还是一名强大的剑士，她只是慌张失措的叫喊着。
早就跳到一边茶几上的卡赞用爪子揉了揉脸，好整以暇的看戏。
“别！不要叫啊！我……就当是我求你了！我们算是朋友吧？求你满足我这个小小的要求。”
没想到冰狩竟然会说出这种话的艾塞莉娅停止了挣扎，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你……你的要求是什么？如果是太过分的话，我……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太好了！塞西莉亚！做我的女朋友吧！”
“……哈？”
“做我的女朋友啊！我的学校里有一大堆早恋的家伙！成双成对的快把我眼睛闪瞎了……我的眼睛已经瞎了。总之……能在快死的时候脱团实在太好了！”
“……”
“就算死了之后，我也可以自豪的宣称，我是有过女朋友的人！而且塞西莉亚你长的那么漂亮，肯定会把街上人全都羡慕死的！光想想就有成就感啊！”
“……”
哐啷！
嗷啊！
兴奋中的红毛被一碗滚烫的药汁浇了脑袋，烫的他发出一声惨叫。
“听好了！我不叫塞西莉亚，这是骗见色起意的笨蛋用的名字！我的真名叫艾塞莉娅。”
白发少女说完这些话之后潇洒的离去，房间里只留下顶着药碗不明所以的红毛。
一直看戏的虎皮猫已经笑的从茶几上滚下去了。
……话说，猫是怎么笑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