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对不起

任何一家夜场的生意红火程度,是与其安全系数成正比的。在安全能够得到保证之后,对夜场人气起决定性因素的是这里女人的质量。

夜天堂为了稳固自身的的地位,花重金聘请了各国的佳丽前来串场,在这里不仅仅可以看到柔美婉约的东方美人,还可以看到金发碧眼身材火辣的大洋马,甚至从头到尾除了牙齿是白的的黑珍珠都时常能到这里碰到,各式各样的女人全方位满足了各种男人的猎艳需求,但在今晚,几乎全场男人的目光都为同一个女人而聚集。

纳兰葬花在刚进门时就吸引了不少欢场老手的关注,可惜还没等他们蠢蠢欲动,就看到她走到了夜天堂负责人的身边。作为一家火红夜场的负责人,象征着背后拥有强大的靠山和背景,显然,能够让苏琴音亲自出面迎接,那伙男人的来历肯定非同凡响。

这么一想,不少人跃跃欲试的冲动都慢慢的熄灭下来。待色心冷却,理智开始回归,逐渐的,不少人开始认出那伙人的身份。被众人众星拱月般簇拥处于核心地位的那个白西服男子怎么那么像宏图集团的前任总裁?

心下一个激灵,当他们再把目光重新投注到那个无可挑剔的女神身上,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一个名字。

纳兰葬花。

所有人如大梦初醒,也对,在纽约,能够拥有如此倾国倾城的风姿,除了苏家的那位主母还能有谁。这也不能怪这些人反应迟钝,只能说除了商务场合,纳兰葬花根本很少再公众场合露面,即使偶尔,那也是前呼后拥被护卫得严严实实,平常人哪能想到会在灯红酒绿的奢靡场所碰到这位风华绝代的佳人。

彻底醒悟到那群人的身份,心底那些旖旎的心思终于彻底的消散,男人们的目光开始从纳兰葬花的身影上转移,不是所有人都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胆魄的,生命与美色之间的选择题没有人会犹豫。

纳兰葬花根本没有注意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或者说即使感觉到了她也完全没有在意。从十四岁初长成到现在,可以说她始终都生活在仰慕和惊艳的视线中。同性的嫉妒,异性的贪婪,对这些她早已麻木。极具鼓动感的重金属音乐在空气中不断咆哮,舞池里男男女女如末日狂欢般尽情摇摆着自己的身姿,可纳兰葬花对一切似乎都充耳未闻视而未见,脑海中来回回荡着柳子衿森冷凛冽的话语,贝齿紧咬牙关,心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滚出他的世界!

气氛火辣热烈,可纳兰葬花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一个千年寒窟般,从身体到心灵都涌起一股难以忍受寒冷,唇瓣苍白,下意识蜷缩了下身子。

子衿说的没错,自己就是一个坏到骨子里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为什么会在最辉煌的时候黯然离开,他又怎么可能和亲如手足的义兄几近反目成仇。

他给了一个男人能给女人所有的一切,到最后得到的却是自己无情的背叛。

这样的自己,有哪里还有脸面出现在他的面前。

纳兰葬花心痛到几近无法呼吸,想要当即站起身,就此离去,就像子衿说的那样,永远的离开他的世界,可是还未站起身,就用一股惶恐和绝望山呼海啸般向她袭来。

就如同三年前他消失的那种感觉,似乎整个世界都在那一刻,瞬间坍塌。

坐在沙发上,纳兰葬花面如白纸,内心深处陷入一种比生死还要艰难的挣扎。她知道自己离开对他而言是一种最好的选择,但是自身心底最深处那丝贪恋还是让她根本做不出这个决定。

“你放心,我不会再打扰他。而且不久之后,他就要回国了,到时候天各一方,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以后,他就拜托你了。”

纳兰葬花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出这番话的,她只知道自己此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连站起身来的时候都踉跄了一下。“抱歉,我去下卫生间。”

不待柳子衿反应,她便迅速的转头朝卫生间方向走去,步伐越来越快,像是逃避,又像是掩饰些什么。

“隆昌,上去看看。”

李浮图望着女人显得有些狼狈的背影,眯着眼吩咐道。虽然他从坐下开始未曾和对方说过一句话,但是并不代表不在乎。相反,他的注意力始终都放在对方身上。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一种习惯,已经深入骨髓。

喝得热火朝天的田隆昌一愣,面部通红,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当看到李浮图的眼神后才回过神,忙不迭放下酒瓶跟了上去,虽然不大可能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稍有点差错,那别说会长,恐怕他都没有脸面再来面对李哥。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可什么也没说。”

看到李浮图幽深的目光望向自己,柳子衿低下头喝起柠檬水,避开了李浮图的视线。

……

卫生间内,纳兰葬花猛地扑倒洗手台前,一把扭开水龙头,一下又一下的望自己脸上扑着水。当后来,鬓发,衣口都被水溅湿漉漉,她望着镜面中朦胧的自己,莫名的笑了起来,笑得身躯颤抖,最后慢慢的,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顾仪态的瘫软在地上,双眸涣散而无声,嘴里不断呢喃着同样一句话。突然,一道旋律优美英文铃声响起,她如一道失去了魂魄的精致木偶般,呆滞了好一会,才僵硬的摸出电话。

“李浮图回来了?”

听到低沉的声音,纳兰葬花瞳孔渐渐恢复焦距。

没有人知道电话那头究竟说了些,只是到了最后纳兰葬花状若疯狂,死死抓着手机,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原本天籁般的嗓音也变得刺耳般尖锐,“你做梦,我死也不会再答应你!”

“你会的。”

对方笑了笑,然互很平静的便挂了电话。

“砰!”

纯白色的商务手机被重重的砸在了玻璃上,玻璃一瞬间支离破碎。

“纳兰小姐?!”

洗手间外传来田隆昌焦急的呼喊。

纳兰葬花恍若未觉,瘫坐在一地破裂的玻璃渣之中,犹如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气力,眼神一片死灰,两行清泪由眼角滚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