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二心之人

看到李红旗突然坐起，杰夫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窘迫，反而有些好奇：“你居然没有晕倒？”

“我身上有黑科技嘛。”李红旗翘着腿坐在床边上，笑嘻嘻地看着杰夫，“像这种小把戏，怎么可能把我迷晕？是不是，我的老朋友？对了，这位老先生怎么称呼？”

绿袍老人很随意地将手抚在跪在地上祈祷的女孩头顶，像是在抚摸一只安静的猫咪：“你可以称老夫为傅满洲。”

李红旗并没有露出很惊讶的表情，但还是追述了一句：“如果没记错的话，傅满洲已经死了，恰巧死在我的手中。”

自称傅满洲的绿袍老人用余光扫了一眼杰夫，看到后者的头部上下略微动了动。得到了杰夫的确认后，绿袍老人缓缓地道：“傅满洲的存在并不取决于实际中的人，而是取决于书和漫画。所以任何人只要穿上这身绿袍，留着两缕胡须，他就是傅满洲。”

李红旗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位傅满洲二号的这个说法：“原来如此，那看来傅满洲是死不了的。毕竟，一个艺术形象只能被人遗忘，肉体却不可能死亡。”

“你还是这么一副了不起的模样。”杰夫叹了口气，“从见到你开始就一直在研究你，我发现你总是这幅模样，所有的事情只要你做出了决定，根本不会听别人的一句建议。也正是因为你如此刚愎自用地蒙蔽了双眼，所以发现不了同伴对你是虚与委蛇。”

李红旗摇了摇头：“你真的是虚与委蛇么？我看未必。这些天一起战斗以及不久前赠枪的情谊，都让我很感动。”

“哼！”杰夫皮笑肉不笑地斜眼看着李红旗，“深陷敌营才想起来和我拉关系沟通感情，是不是太晚了？”

“我说这话是很真诚的。”李红旗的下一句却有些不可思议，“说实话，我很盼望出现那种主角光环一出，小弟纳头便拜的情形。但我知道这种情形在你身上发生不了，因为，我从踏进唐三寨之前，就对你的真实身份有所掌握。”

杰夫冷笑道：“笑话！我以前顶多以为，你是有些刚愎自用，没想到你现在还学会了吹牛。看来，我要重新判断一下，你说的那些末日前的故事真伪了。”

李红旗莞尔一笑：“不信的话，那你可以先听听我说的对不对。比如，你其实是唐三寨的探子，或者说和唐赛儿有交易。这个是我最早的发现，毕竟我不相信凭你的本事能从唐赛儿手中逃脱。更奇怪的是你逃脱之后第一件事情居然是找到我，阻止我进入钢铁城。这绝对不是巧合，是因为你在害怕！”

“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怕我进入钢铁城后，将你出卖钢铁军的事情捅出去！”

“放屁！”

“我们来试想一下。”李红旗指着昏迷未醒的唐赛儿，“钢铁军溃退，按照唐三军的配置来看，根本不可能追的上漫山遍野撒欢逃命的你们。但是你却在关键的时候站了出来，并且组织所有人反攻。而你的反攻计划，居然是让大半人放弃火力优势，借助烟雾在正面做炮灰吸引唐三军注意，你则亲率小队精英于背后突袭。”

杰夫本不屑于多费口舌，但碍于目前这里还有一名钢铁城的同事，所以他不得不多少讲几句。

说是跟李红旗对话，其实更多的是向绿袍老人解释：“当时，我主动放弃火力优势，是因为钢铁军毫无军心。不得不用烟雾掩盖住唐三军，这样我方因为看不到敌人的凶悍形象，而多少有一些冲锋的勇气。当然是用烟雾确实会使我方放弃火力优势，但也能依仗人多和烟雾在前方拖一段时间，从而给小部队突袭创造条件。之所以最后会输，完全是没料到唐三军会这么强。”

李红旗摆摆手：“杰夫少校，不要谦虚。一个多年和唐三军交战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唐三军的强项就是肉搏战呢？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次战役的对手是唐赛儿这个女变态。你不过是利用这些说辞，向唐三寨送人头罢了。”

“放屁！”杰夫的脸色突然僵硬了一下，但是马上又镇定了下来，因为他找到了李红旗话里的漏洞，“笑话，我如果是唐三寨的探子，今天怎么可能站在你的对立面？”

“这就要说到你的第二个身份了。”李红旗叹了口气，“你是个双面间谍。你不单给唐三寨干活，也同时侍奉钢铁城领主。值得一提的是，你给唐三寨工作的时候，和你给钢铁城工作的时候同样都是发自真心，甚至你跟我结交恐怕也是出于本心，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你的故事越编越神经错乱了。”杰夫笑了，笑的差点流出了泪，“人怎么可能做两件矛盾的事，都是全心全意呢？难道我有两颗心不成？”

“正常的人当然是没法做到有两颗心两个意识，但如果这个人的意识会被其他人反复修改呢？”李红旗顿了一下，“就比如始终相信傅满洲非常强大与邪恶的是你，而眼下显然一副早就知道傅满洲真相的还是你。你能说一下，如果你不是意识和人格被修改，这么做是为什么？”

“什么意识，什么修改，老子听都听不懂。我当初都是表演，在麻痹你而已。”

“哎，这就是你的可悲之处。更可悲的是，有些人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可悲。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提起过的合成人么？”

李红旗的表情似乎真的是很同情杰夫，让杰夫本人心里都产生了一丝迷惘。杰夫不由得顺着李红旗的话，反问了一句：“什么合成人？”

“合成人在这里，你们来看——”李红旗正说着话，左手突然抬起，灰色的手表发散出一段光幕。

光幕上有一行字，傅满洲揉了揉眼打算看得更明白一些时，光幕已经收了回去。

令人惊讶的是，身边的杰夫突然眼中的神采尽失，声音木讷地念出一段字母加数字：“编号BNRGYJ3F83CF43C，进入待机状态！”

“瞧见了么？”李红旗向着这位傅满洲二号耸了耸肩膀，“这就是合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