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6 韦大人忽然重要了起来】
韦宝不但能记下他接触过的每一个太监的名字,还详细打听他们的家庭情况,表示,他们的家人有什么事,完全可以招呼他去办。
大家本来都以为韦宝是客套,谁知道韦宝把胸脯拍的邦邦响,当场表示派人为几个太监的家人安排进学,安排住宅,还有安排他们父母的。
这让几个太监非常感激。
韦宝知道这些有资格出宫的太监,就算不是大太监,也一定是中高层太监,这些太监是非常重要的,不但能帮助他在宫中传扬好名声,有机会还有可能帮着在魏忠贤和皇帝面前美言几句,贿赂官员,真的不如贿赂太监们。
所以韦宝对于太监们,一向都出手很大方,对高官们则还好,除了顾秉谦这种必须打交道的,其他的他一概不用贿赂这种手段。
所以,韦宝不管是在东林党官员中,还是在魏忠贤底下的官员中,口碑并不怎么好,大家只是承认他有能力,承认他肯为老百姓办事,但并没有人对他有多少好感。
现在不管是韦宝,还是韦宝手下并不成气候,还没有成型的韦系官员组织,在大明朝廷当中,还相当的弱势。
韦宝的势力绝对算不上第三大派系,顶多算是东林党和阉党之外诸多小派系当中的一个小小分支罢了,人数却已经悄悄的增加到一定数量级了。
禁军守卫都很纳闷,见过太监和官员好的,还真没有见过传旨太监对官员这么客气的,尤其对方还只是一个五品官服的官员。
在御林军眼里,五品官都是小吏了。
韦宝不但对太监客气,对禁军将领同样很客气,过每一道门都不忘记撒上一点银子,韦宝出入皇宫一次,百把两银子是要扔出去的。
大明上下行贿受贿成风,顶多客气一下,见着银子,没有不收的!
很多平时捞不着收银子的禁军将领偶尔得着钱,更是不亦乐乎,一个劲夸张韦大人。
虽然与禁军打不了什么交道,但一方面韦宝不在乎这点小钱,另一方面,禁军都是世袭的,京营、皇宫两头轮换,都是常年在京师活动,在皇宫活动的人,有人替自己传名,很重要。
韦宝到的时候,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冯铨、朱延禧、周如磐、丁绍轼这些阁臣都已经到齐。
“诸位大人好!下官有礼了。”韦宝赶紧上前一个个行礼,团团一拜。
阁臣们要么微微点头算是还礼,要么视而不见。
阉党的四个阁臣都微微点头,东林党这边,只有朱延禧微微点头,周如磐和丁绍轼是视而不见的。
虽然没有办法确定韦宝就是铁杆阉党,但是韦宝现在当红,搞出那么多事情出来,他们有理由怀疑韦宝就已经是魏忠贤的人了!
朱延禧之所以对韦宝回应,一方面因为韦宝当初是他提拔到翰林院侍读学士的位置上的,他们有点瓜葛,另外朱延禧这个人本身就比较有风度,只要韦宝没有以铁杆阉党的面目出现到处疯狂咬人,他就不会失了礼数。
过了一会儿,魏忠贤和皇帝到了。
客巴巴在屏风后面不能露面,别说是她这种身份,就是皇后,也不能与大臣见面。
这不是资格的问题,是礼制。
韦宝与阁臣们一起对皇帝见过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平身吧。”朱由校有气无力道。
“谢陛下。”韦宝和一堆老头子一起从地上爬起来。
“最近听说关于熊廷弼贿赂杨涟、左光斗等人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整个京师官场都乱成了一锅粥,关于这件事情,朕想听听你们内阁几位大臣怎么说。”朱由校人显得病恹恹的,但谈吐倒是很清晰。
韦宝暗忖,看来自己以前估计的没错,这个皇帝绝对不是什么智商有问题,或者是天生着迷于木匠活,什么都不懂的人,他应该只是被朝政打击了信心,木匠活对于天启皇帝朱由校来说,很可能只是童年的美好记忆,他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罢了。
“陛下,熊廷弼和王化贞的案子早就断了,秋后问斩。至于熊廷弼贿赂杨涟左光斗等人,已经有了熊廷弼和汪文言的供状,证据确凿,只要依照大明律秉公办理,不会有什么问题。”首辅大臣顾秉谦道。
“是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能闹的这么凶?”朱由校追问道。
“陛下,熊廷弼的案子早就定了,本来早就该杀,迟迟不杀,现在又多出贿赂杨涟左光斗等人的案子,纯属子虚乌有,倘若熊廷弼当初真的有贿赂杨涟左光斗等人的行为,为什么到几年后才说出来、还有,杨涟左光斗等人都是闻名天下的清吏廉吏,岂能凭着片面之词随便定罪?”朱延禧道:“臣谏言,鉴于牵扯到三品高官,还是三堂会审,由三法司和陛下一起派人审问个明明白白为好。”
“还有什么可审的?”顾秉谦不耐烦道:“朱大人,你是觉得当初给熊廷弼定死罪有问题,还是觉得杨涟左光斗等人贿赂罪有问题?现在陛下说的是杨涟左光斗的案子。”
“熊廷弼是死罪,这是已经定下来了的事情,还审问什么?自然是杨涟左光斗等人的案子,不能光凭片面之词胡乱定罪,否则会寒了许多忠直大臣的心!”朱延禧道:‘这明显是有心人故意用犯了死罪的大臣去牵扯旁人。倘若以后都这样办,朝局将更加紊乱,一众官员还有什么心情做事?大家每日只要防着被人诬告,别的什么都不必做了!’
“首辅,你说一说,是朱大人说的这样吗?是诬告了杨涟左光斗等人吗?这个事情,魏公公,你也说一说。”朱由校不耐烦道。
“关于熊廷弼的案子,已经有定论,臣不想多说什么。至于杨涟左光斗等人的案子,案件首重罪证,既然已经有了汪文言和熊廷弼的供词,罪证确凿,臣认为没有什么可说的,谁不服就找出新的证据,证明杨涟和左光斗等人没有收过脏银就是了。无端猜忌,到处播弄是非者,一旦查实,以祸乱朝廷论罪。”顾秉谦道:“至于那熊廷弼的罪责,属实要比王化贞稍微轻一些,若是论死罪,也没有什么问题。但现在有许多大臣借着力保熊廷弼,想为杨涟左光斗等人开罪,这就让两件案子搅在一起了,臣也谏言由陛下派人,同三法司一道三堂会审。”
“首辅大人所言极是。陛下,熊廷弼的案子说是秋后问斩,理应先放一放,但有心大臣在杨涟左光斗受贿案这个节骨眼要杀保熊廷弼,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很是有杀掉直接证人,为杨涟左光斗等人洗脱嫌疑的阴谋。”魏忠贤道。
朱由校皱了皱眉头:“总之,首要是保证稳定,保证大明朝局的稳定,如今关外不太平,大明内部又四处遭灾,国库空虚,难民无银子安顿无银子救济!朱大人,还是你说一说吧,你是老臣,又是东林大臣。”
“陛下,微臣还是坚持认为应该即刻处死王化贞和熊廷弼,至于杨涟左光斗等人被熊廷弼牵扯其中,要细细查明,不能以熊廷弼等死囚犯的供词为准!”朱延禧道:“熊廷弼的证词断断不能用!”
“首辅大人,你觉得朱大人说的对吗?”朱由校问道。
“陛下,微臣还是刚才那句话,熊廷弼和王化贞秋后问斩的事先不说,因为现在日子还没到。咱们大明以廉政治国,抓到贪腐,宁枉勿纵!抓到一个杀一个,像这种已经有了直接供状的铁证都不抓,以后还怎么惩处贪官?所以,只要陛下乾纲独断,下旨杀了杨涟左光斗等人,这场无端引出的争论,即刻就能得到平息。”顾秉谦道。
“朱大人!这件案子,由你亲自主持!你会同三法司会审吧!朕一个月之内就要一个结果!总之,朝廷不能再这么乱下去,谁在中间捣乱,朕都一清二楚。这段期间,再有为这事上奏者,或者私下乱嚼舌根,一律治罪。”朱由校最后下了论断。
皇帝说完便走了。
朱由校其中只看过韦宝一次,在这场平台议政的过程中,韦宝是实打实的龙套,居然连一句话的台词都没有。
也不单单是韦宝,这种场合,似乎连魏忠贤都是龙套,魏广微、黄立极、冯铨、周如磐、丁绍轼等人也都没有说过话。
“魏公公,既然陛下已经下旨由我查此事,现在是不是能让东厂和锦衣卫不要再抓人了?还有,这件事牵扯甚广,不要再滋扰涉案官员的家属了吧?否则锦衣卫四处抓人,这京师能不乱吗?”朱延禧对魏忠贤道:“东厂和锦衣卫,可都是你魏公公说了算啊。”
魏忠贤微微一笑:“朱大人太抬举老奴了,咱家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只是空领了几个名衔罢了!具体做事都是下面人,就算多询问几个人,那也是为了把案子搞清楚,不存在乱不乱的吧》不是说,只要心里没鬼,就不怕鬼叫门吗?没做过又怕查什么?”
朱延禧哼了一声,知道这是白白和魏忠贤说了,虽然皇帝让他当这个主审,但朱延禧很清楚,决定权并不在自己手里,他对于能否救出杨涟和左光斗,感到很悲观。
韦宝没有机会与魏忠贤说话,安安静静的在一旁,老老实实的,一句话没有敢多说。
等阁臣们出去了,他才跟着出去。
出皇宫的一路上没有人对他说过什么,出了皇宫,众人都停了下来。
其实,不管是顾秉谦,还是朱延禧,都想和韦宝单独说几句话。
韦宝现在虽然还只是都察院和大理寺的经历司经历和左寺丞,并不是高官,但韦宝已经是实际的主事者了,大事小事都经过韦宝的手。
而且,都察院和大理寺现在被韦宝搞的很正规,所有的收入和支出一律对内公示,所有到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案件,一律对外公示进度。
这一点是很可怕的,就连后世也不敢这么做!
虽然都察院和大理寺不会公布具体的案情,但进行到哪一个阶段了,哪儿有问题,问题是什么,都会详细列出来。
朱延禧希望韦宝手里的都察院和大理寺依然能像对其他案子一样对杨涟左光斗等人的贪腐案。
顾秉谦这些阉党大臣则希望韦宝快刀斩乱麻,批准锦衣卫拿到的关于杨涟左光斗等人案件的供词,立刻判处杨涟左光斗等人死罪。
所以,一时之间,身为小配角的韦大人,忽然又重要了起来。
韦宝见几个阁臣都磨磨蹭蹭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体会到他们的心意,猜想他们都想单独和自己聊聊。
这个时候,自己只要和谁聊,都一定得罪另外一方人马,韦宝没有这么傻。
即便明知道现在是阉党绝对强势,皇帝刚才处处偏帮阉党大臣,东林党弱势,但顾虑到将来崇祯上台以后东林党的反扑,他还是不愿意明着表现出自己的阉党属性。
“诸位大人,我还有些事情要去粥场,现在难民越来越多了,都聚集在都察院和大理寺衙门外面。本来说施粥十日的,我怕再这么下去,十日期限到了,他们也不肯散去啊。”韦宝叹口气,一副自己很忙,并不关心杨涟左光斗案子的模样。
顾秉谦已经知道了韦宝与魏忠贤的关系,并不着急,微微一笑:“好,韦大人有急事,就去忙吧,我们也要回衙门去了。”
朱延禧则道:“韦大人现在是都察院和大理寺说得上话的要员了,又是内阁中书舍人掌制,今天的平台议政也亲身参与,老夫想和韦大人谈一谈马上要审理杨涟左光斗等人的案子的事儿。”
韦宝闻言,暗暗叫苦不迭,不喜欢什么就来什么,你想怎么搞,你就怎么搞呗,你们东林党和阉党斗法,别牵连我啊?
暗中让人传信,聚集东林党一起要熊廷弼死,那是韦宝随手走出的一步棋,只是想煽风点火,并且看看能不能让皇帝和魏忠贤减弱一定要杀熊廷弼的心,并且尽快让京城多空出位置出来。
仅此而已。
韦宝其实是巴不得两边斗的越凶越好,斗的越凶,空出来的位置就越多,他正好趁着乱劲儿,多多卖官,多多弄银子。
做生意是这样,一笔两笔生意好弄清楚,生意笔数一多,账目就乱了,就算魏忠贤让人查,也弄不太清楚,韦宝就想趁着大好时机多搞银子,并且多安揷与自己有关联的人上官位。
“朱大人,您真的是高抬下官了,我就一小吏,为大人们跑跑腿还行,我算哪门子的要员啊?关于杨涟左光斗的案子,陛下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朱大人主审,至于刑部,朱大人应该找王纪王尚书,都察院现在应该找栾都御史等几位大人,大理寺要找大理寺卿周大人他们。怎么样都轮不到我这才入仕两个月的人说话呀。”韦宝微笑道。
朱延禧暗骂韦宝狡猾,几个东林党大臣和阉党大臣无不一样。
“韦大人,我希望这案子,你们都察院马上接过来!不能再放在锦衣卫审问了!都察院司狱关押嫌犯,大理寺到时候主要负责定罪,刑部在这个案子当中没有多少事儿,配合你们都察院和大理寺办案,他们主要出人手。怎么样?”朱延禧也不管韦宝是不是愿意和他单独聊,干脆直接当众说出来了。
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和冯铨等阉党大臣本来想阻止,想出声的,但是想到朱延禧这话是对韦宝说的,所以都忍住了,要看韦宝怎么说。
上一个官位难,得到了官位,想坐稳,就更难。
韦宝暗暗叫苦,自己也就是一个五品官,你老朱至于一个劲抓着我不放吗?“朱大人啊,恩师哎,您别为难我了,我就一个五品小吏,从锦衣卫手里接管案子这么大的事情,您老和我一个五品小吏商量的着吗?”
韦宝也是混不吝的不要脸之人,什么都说的出口,上午刚刚叫顾秉谦为恩师,现在当着众人,居然又叫朱延禧为恩师。
顾秉谦居然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很是欣赏韦宝,见过脸皮厚的,还真很少见这么厚的。
顾秉谦暗赞韦宝有些当官的天赋,而且韦宝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而已,他顾秉谦像韦宝这么大的时候,可是连秀才功名都还没有拿下来呢。
朱延禧等人听韦宝叫朱延禧为恩师,则感觉舒服,韦宝敢当着几个阉党大臣这么叫,至少说明韦宝并没有投靠阉党!顶多说有些暧昧不清而已。
所以在他们几个东林党大臣看来,韦宝靠近阉党的程度,和靠近他们的程度,是差不多的,都暗暗庆幸幸好当日朱延禧出面为韦宝保举了一个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名衔,韦宝才与东林党有些瓜葛。
“这一件案子,不用都御史和大理寺卿级别的官员参与,就当成寻常案件,让几个御史和大理寺的评事参与便可,你自己不就是大理寺左寺丞吗?你参与便可!不必惊动那些个高官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朱延禧很老辣的道。
“朱大人,陛下把这差事交给您老了,您老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得了,等会我就派人去与锦衣卫交涉去,至于他们理不理我这个五品小吏,我就不敢保证了哈。”韦宝笑道。
你进一步,我就退一步,你再进一步,我大不了再退一步,韦宝也并不怕朱延禧。
这就跟跳交际舞一样,只要不是打架,你想跳舞,我就陪你跳呗,反正你自己不亲自出马,想靠我去对付锦衣卫,你觉得可能吗?
“嗯,这样吧,你现在就随老夫到锦衣卫北镇抚司去!”朱延禧道:“韦大人打算给老夫这个面子吗?”
“下官遵命!”韦宝笑道:“朱大人安排的差事,下官怎么敢搪塞?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延禧对于韦宝的态度很满意,得意的看了眼顾秉谦等大臣,似乎用眼神在说,看见了吧?你们阉党并不能只手遮天!
顾秉谦并没有什么感觉。
魏广微、黄立极和冯铨则立刻不爽了起来!
魏广微也是韦宝考进士的时候主考呢,按理说,他也是有韦宝座主的身份的。
“韦大人,这事,你还是要想好,我看,还是交给你们都察院的管事大臣去交涉吧,犯不着蹚浑水。”魏广微直接道。
韦宝闻言,急忙作揖:“恩师教训的是,我也是这个意思。”
本来朱延禧、周如磐和丁绍轼还说韦宝更加倾向于他们这边呢,顿时有种要晕倒的感觉,你韦宝还要不要脸啊?这么一会儿工夫,你又叫魏广微叫起恩师来了?你到底有多少个恩师啊?
座主是座主,座主和老师还是有差别的。
按道理,韦宝就孙承宗一个名正言顺拜了师的老师,其他人,都是客气叫法。
韦宝是个现代人,对于这点完全没有感觉,在现代,到哪儿不是老师啊、
尤其是娱乐圈,这个也是老师,那个也是老师。
韦宝在大明混官场,在他看来,就是一出大闹剧,他就当成在混娱乐圈。
“魏大人!刚才陛下似乎是将杨涟左光斗的案子交给我主审了!怎么滴、我是不是该把案子交给你?要不然,你现在自己去向陛下言明?”朱延禧不悦道。
魏广微对于韦宝的态度算是满意,心气顺了一些,微微一笑道:“朱大人不要动气嘛,年岁这么大了,气多伤身。我也就是提醒韦大人一句,他才刚刚入仕,很多事情,并不清楚。锦衣卫是陛下的亲卫,况且其中还有东厂的人也参与了,牵连很广,他一个才入仕的人,碰到这种事情,是不是该当谨慎一些?依着我看,朱大人要交涉,自己去就可以了,您是堂堂当朝次辅大人,谁敢不卖您老的面子?韦大人还年轻,那些个锦衣卫和东厂的老爷,他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