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大开眼界

看着眼前这个巨大的怪物，四个又宽大又大轮子，面趴着个“噗、噗”喘气的机器，像个大号的甲壳虫一样的东西，夏竦目瞪口呆。手机端过了好一会，才道：“这是车？这车能用来做什么？”

杜宵有些尴尬：“现在只是个车而已，什么也做不了。”

夏竦几乎要笑出来：“什么都做了，要来何用！杜知县，我看这一大坨铁，要花费不少钱财，虽然你在营田务赚了许多钱，也不能如此胡来！”

杜宵勉强笑了一笑，过了一会才道：“相公，不要看此物现在没什么用处，只要一点一点完善下去，终有能够大用的一天。”

夏竦连连摇头：“什么大用？牛车、马车、太平车，哪种车不此物好百倍？”

杜宵道：“这种车，不需牛马，不需人力，也不需粮草，只要烧煤可前行。相公，想一想要是这种车可以轻快地拉许多货物——”

夏竦猛一摆手：“这种事情是想出来的么！杜知县，你也不要如此胡闹！”

说完，不理杜宵，当先打马前行。好在营田务杜宵管理得特别优秀，给夏竦留下了好印象，夏竦对此事没有多说。虽然不知道这车花了多少巨款，只看那一大堆一大堆的铁，便知道价值不菲。这个年代，铁可是代表着钱，哪里有如此胡闹的。

杜宵愣了一下，看着不远处陶十七带着几个人正在摆弄的蒸汽车，无奈地摇了摇头。新生事务总是艰难，有几人有那样长远的眼光呢？现在的车自重过大，为了不陷入泥土里，只能用特别宽特别大的轮子，又加大了车的自重。结果是以现在蒸汽机的效率，只能拉着自己，用不快的速度移动。既拉不了任何货物，也拉不了人，其实是个大号玩物。这还不算，由于烧煤过多，车跑不了多久，必须有加煤的地方，离着实用天差地远，让杜宵都有些怀疑人生。

总以为有了前世的知识，做这些不难。杜宵做其他发明的时候，确实也挺顺利，惟在蒸汽机的制造，遇到了太多的困难。哪怕知道原理，知道研究的方向，也还是问题丛出不穷，让杜宵有些沮丧。

不过转念一想，蒸汽机是工业革命的核心，哪里是那么容易做成的？从自己做模型，到现在也不过四五年的时间，现在能装到车动起来，已经是难得了。如果再有几年的时间，说不定真能制造出火车来。只要有了火车，一个新时代将在轰隆隆的车轮运转到来。

摇了摇脑袋，叹了口气，杜宵打马追夏竦。

过了陶十七等人摆弄机车的一处空地，前面是矮墙围起来的场务，占地极大。门口处有几个壮丁持了刀枪，在那里巡视，见到杜宵和夏竦等人到来，忙前唱诺。

几人没有下马，径直进了场务里，走不多远便到了一排高大的红砖房子那里。

杜宵道：“相公，这里是铁作的衙门。营田务有两个手分在这里管财赋，另有主管数人是从民间招募。营田务一应农具，都是这里打造，不只有铁匠，还有木匠等诸多工匠。”

夏竦点了点头，与他杜宵一起下了马，向衙门里走去。

到官厅里坐定，人吏了茶来，伺立一旁。

用罢了茶，夏竦道：“这里制作哪些农具，可带我去观看一番。”

杜宵急忙起身，道：“回相公，这里有专门的屋子，摆放各种农具。”

杜宵根据前世的习惯，在这处场务里有专门的展厅，展示各种各样的制式农具。许多外地的客商都被展厅震慑，这也是营田务的农具大量外销的原因。

出了正厅，到了旁边一间高大的砖瓦房里。一进房，夏竦便被琳琅满目的农具震惊了。

只用从耕开始，各种各样制式的犁，有专门开荒的，有专门翻土的，有耕除草的，在一块区域摆放得整整齐齐。每样农具前还有一块牌子，写明农具名称，用途是什么。

夏竦沿着留出的道路看去，只觉得心神俱震，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看了几样农具，便转身对跟在身边的杜宵道：“你把这里每样农具前面牌子的字，全录下来，到时给我。”

杜宵不明所以，问道：“相公要这些有何用？”

夏竦叹了口气：“你这一块一块的牌子结成集册，不是一本《耒耜经》？前些日子，我见了你营田务的条贯，分类明晰，描述清楚，以为难得，没想到连这里制农具的场务，也如此清晰明白。杜知县，从营田务看来，你做事极有条理，日后必为朝廷重臣！”

杜宵拱手谢过，也不知道夏竦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不由心惴惴。夏竦看人很准，当年庞籍还是小官在其手下的时候，重病不起，自以为不久于人世，夏竦便断然其有宰辅之器。

一路看过去，夏竦不但是见识了这里制的农具有多齐全丰富，而且通过这些农具，还理解了营田务的耕作方式。从耕种到收获，都有制式农具，这里一应俱全。

一路看完，夏竦叹道：“有知县的营田务条贯，再有这里齐全的农具，只要用人得当，随时可以在别处再立一处营田务起来。杜知县做事，条理清楚，而且没有私心，一切都光明磊落，甚好！”

杜宵拱手道谢，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夏竦的话。自夏竦来任知州，杜宵不知道怎么跟他处理好关系，特别是他派常威来营田务察看秋粮，两人关系差点闹到无法收拾。还好夏竦头脑清楚，在杜宵找到州城的时候，断然把常威乱杖击毙。

这次夏竦到永城县来，没有丝毫掩饰，是来查杜宵施政的。结果一路看下来，杜宵不但没有苛待百姓，而且真地在办实事，当地百姓不知得了多少好处。自己亲眼看到了，夏竦对杜宵的印象大为改观，渐渐地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可造之才。

这是夏竦的长处，他不是戏里模板化的大反派，只想着害人。他为官，虽然有诸多毛病，但却真地为百姓办事，为朝廷办事。他虽然不植党羽，难得有官员入他眼，但真正的人才，也吝于提拔。也正是因为这些长处，夏竦才能在官场稳步高升，到了今天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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