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潜入高邑,决战在即

袁军大帐中,幸灾乐祸的袁军众人并没有发现,此时公孙瓒麾下,白马离开,剩下的两万多士兵,尽皆冀州降兵,再无一名幽州兵。这样就意味着,最后一块最难啃的骨头,只能靠袁军自己去啃,即使崩掉几颗大牙,幽州也不痛不痒。

高邑城中,虽然繁华依旧,市集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但凡高邑城中人,皆有一种乌云盖顶,压城欲摧的压迫感。消息稍微灵通的人都知晓,袁绍和公孙瓒联军,已经在三日前攻陷平棘,此时正在平棘休整,整理辎重,相信再不过数日,便会兵临城下。整个高邑城中,没有任何一人相信冀州军能够守住城池,因为就在高邑城中,也有将近一半的人已经抱了投降袁绍的想法。

临街一茶楼中,二楼靠街边雅间之中,两名威武大汉正面对面而坐,手中各端着一只茶杯,浅酌慢饮。本应清雅淡然的气氛,一人面上,却满面阴云,另外一人,似笑非笑,与这气氛不符。

“儁乂,还在郁闷不成?如此之久,莫非你依旧未看开吗?”,那似笑非笑之人,轻酌一口杯中清茶,对另外满面阴云之人道。

“无双,我从未想过,这冀州诸将之中,最早有北投想法的人,竟然是你!”,这二人,正是潘凤潘无双和张郃张儁乂。

“时势所迫而已!”,潘凤眼中闪过一道阴郁,“那袁绍欲下毒害我,今又图我冀州,我又如何会降他?而公孙续这小儿,虽然年幼,但智勇双全,又礼贤下士,广纳忠言,实乃明主之相,今其又有幽辽广阔疆域,千万百姓,大势已成,今不北投,还往何处?”

潘凤又喝了一口茶,闭上眼睛,细细体味了一番,“比如这茶,就很不错,可惜,不如酒尽兴,更适合那些酸儒!”

“唉!”,张郃无心饮茶,幽叹一声,“主公不听忠言,又因公孙续放我生还,而怀疑我有二心,今明明已有降袁之心,却偏偏因为颜面而以卵击石,实为不智!我亦不愿做这背主之臣,奈何,奈何啊!”

张郃哀叹几声,目光转向窗外,瞳孔涣散,思绪,已经回到半月之前,其兵败汉昌之时。

当时兵败,公孙续放张郃离去,张郃虽内心情绪复杂,但一来惦念冀州老母,二来不愿做背主之臣,于是自引残军,星夜赶回高邑。

“主公,耿武醉酒,被公孙续袭取城池,末将中了埋伏,拼死杀回,特向主公请罪!”,张郃奔回高邑,不顾身体疲惫,第一时间拜见韩馥,向韩馥请罪。

“败军之将,有何颜面苟存于世?”,岂料韩馥不仅不体谅张郃,反而大发雷霆,“来人,将张郃推出斩首!”

张郃一愣,未曾想韩馥竟然如此无情,竟不问败军之由,也不问谁之过错,直接下令诛杀自己,顿时心死如灰,连求饶戴罪立功都失去了意义。

“主公,张郃将军虽败,但罪不至死,况且如今用人在即,还望主公海涵,给张郃将军戴罪立功的机会!”,辛评想拉拢张郃,到时候投袁绍好多一份力量,于是站出为张郃求情。

“主公,临战之际先斩大将,是为不详,还望主公三思!”,荀谌也站出。

“还望主公三思!”,众人皆为张郃求情。

韩馥也知晓众意难违,于是顺水推舟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推出去,杖责八十,革去军职,留待听候!”

军士将张郃拉出,杖责八十,将张郃打得皮开肉绽,被亲卫扶回家修养。后来,潘凤与麴义回军,先后见了张郃,潘凤只是隐隐向张郃透露了让张郃可以北投公孙续的意思,而麴义,则直接告诉张郃,他准备反了韩馥,率兵投奔公孙续。

对此,张郃大惊,没想到韩馥手下大将早已经倾向公孙续,而韩馥自己,却毫不知情。此时,张郃方感觉到公孙续的强大能力,他甚至怀疑,不仅他们三人,冀州之中,必然还有其他人,也已经暗中倒向了公孙续。

麴义性格骄纵,目中无人,屡次冲撞韩馥,被韩馥记恨,麴义心中也知晓,故而有反叛之心正常,但潘凤身为冀州上将,深受韩馥信任,竟然也有投公孙之心,着实令张郃不解。张郃担心潘凤试探自己,于是暗暗向麴义传递了自己的意图,但对于潘凤,却屡屡试探,最后终于知道原来袁绍曾经下毒害他,于是方有了今日之对话。

“将军,外有一年轻公子求见,他说是二位将军故友!”,就在张郃望着窗外出神,潘凤自饮自酌,不知想些什么之时,一名亲兵叩门而入,恭声禀告。二人见面,交谈内容皆不能被人知晓,所以门外一直有心腹亲兵把守。

“故人?可问清其姓甚名谁?”,潘凤放下手中茶杯,皱眉问道,他印象中,自己并没有什么故人是年轻公子。

“他说他姓幽,自北方来!”

“姓幽?我实在想不起故人之中,有谁姓幽!”,潘凤皱眉苦思,呢喃道。

反倒是张郃,眼中突然一亮,继而又露出惊骇之色,忙对亲兵道,“快快有请!”

“莫非是儁乂故人不成?”,潘凤有些奇怪张郃的反应,歪着头问道,心中还在思考,幽这个姓氏极其稀少,若自己故人之中有幽姓之人,自己不应该不认识才对。

“姓幽,自北方来,无双还不知道此人是谁吗?”,张郃点拨了一下。

潘凤恍然醒悟,继而也目光骇然,脱口道,“此时他如何敢来这高邑城中?”

“一见便知!”,张郃肃然点头。

“二位将军,好兴致啊!”,亲兵离开片刻后,引三名青年而来,为首一人,面色稍黄,嘴边稀稀疏疏长着点不太黑的小胡子,身高约五尺出头,不到六尺,似乎一营养不良之人,不过身形倒还健壮,看似有几分力气。在其身后,跟着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书童少年,还有一个约二十来岁的魁梧青年,气势不凡,双目精光四射,令张郃、潘凤暗暗称赞。而为首青年,刚进房间,便如故友相见一般,毫不生分。

“续公子?”,看清来人,潘凤和张郃皆愕然愣住,潘凤倒是见过公孙续,但那已经近年前的事情,公孙续正值长身体,身形和面貌都发生变化,潘凤也不敢确定,于是疑问道。

而张郃,压根就没有正面见过公孙续,只在夜间火光下,隐约见过公孙续的轮廓,但他却对公孙续的声音很是熟悉,另外,后面二人他也认识,都交手数次,见二人皆站在来人身后,自是确定了面前之人的身份,“公子好易容术,张郃佩服!”。

张郃说的是实话,虽然未见过公孙续阵容,但张郃心知肚明,这幅面貌,绝对不是公孙续的真实面貌。既如此,公孙续必然经过易容,而如此易容术,张郃的确首次见到。

“哈哈!儁乂将军当真生了一双慧眼啊!”,那黄面青年,的确是公孙续易容而成,从平棘离开之后,公孙续就带着黄叙、李威二人直奔高邑而来。沿路之上,关卡重重,高邑城门,更是严格盘查,公孙续自然不能大摇大摆进入高邑,不仅进行了易容,更是在夜间通过暗灵的地道进入了高邑,神不知鬼不觉。

而张郃、潘凤所在茶楼,正是暗灵的一个产业,确切的说,当今大汉茶楼,不是李家的产业,就是暗灵、夜鹫的产业,别人还无法弄到这般上等茶叶。因此张郃、潘凤一出现在茶楼之中,公孙续便已经知晓,自然前来一见。

“公子好手段!竟然如此神鬼不知,就已经潜入高邑!”,见公孙续确认了身份,潘凤也好奇这神奇化妆术之余,更震惊公孙续的手段,此时,高邑可谓层层禁严,公孙续竟然还能如此轻松进入城中,甚至大摇大摆出现在茶楼之中,“只是,此时公子不应该在平棘吗,怎会出现在这高邑城中!”

公孙续撇嘴微笑,自给自足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我父卸了我的兵权,拒绝我参与战争,我留在军中无意,便提前进入这高邑城中!”,公孙续将口中茶水咽下,抬起头,双目含笑的看着潘凤和张郃,“我得确保,我看中的将才,得进入我的麾下,不能中途生变,成为他人大将!”

公孙续微笑的看着张郃,哈哈一笑,“张将军,当初你我二人赌斗今已无法继续,不知张郃将军是准备找机会继续赌斗,还是前来幽州,助我一臂之力啊?”

张郃苦笑一声,“如今郃为戴罪之身,承蒙公子不弃,郃又怎会不识抬举?郃愿意投入公子麾下,为公子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说罢,便咚一声,在公孙续面前单膝而归。

公孙续心中大喜,忙上前亲自扶起张郃,“续得将军,如鱼得水,猛虎生翼!甚幸之啊!”

“公子得一良将,的确可喜!儁乂之才,胜我十倍,奈何文节目光短浅,不如公子慧眼识珠,埋没了儁乂,今儁乂能在公子手下,必将大展抱负,可喜可贺啊!”,见张郃效忠公孙续,潘凤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不仅是因为他与张郃关系亲密,更是因为日后在幽州,也有自己共进退的伙伴,不会孤单了。

“如此看来,韩将军是誓要与那袁绍一战了啊!”,公孙续见潘凤不提投奔自己,便知晓潘凤必要与袁绍一战了,毕竟,下毒之仇,不能不报。

“下毒之仇,岂能不报?”,果然,潘凤咬牙切齿道,“我不能阻止他夺得冀州,但也不能让他称心如意!”

“既如此,我有一计,可助将军!”,公孙续突然笑道,笑得十分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