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王柔献城,裴周往事

白雪皑皑。

雪落在地上,风吹在雪上,风雪过后,晋阳城外,已是一片冰天雪地。风吹平了雪,均匀的盖在地上,无一处不平,无一处不整,阳光映射之下,反射起一片耀眼的晶莹,在空中泛起斑斑点点,煞是好看。

“咯吱,咯吱……”

重物碾雪的声音不断响起,逐渐从细不可闻变成了响彻天地,一只骑兵自天际出现,踏着白雪,向晋阳城缓缓行来。迅速由一个小点,变成了一只连绵不绝的浩大军队。为首一员大将,手持大刀,腰悬宝剑,背负宝雕弓,一双虎目不怒自威,一身虎皮威风凛凛,迎在风雪中,面不改色,身不簌瑟,尽显虎将之风。

此人,正是决定便宜行事,攻取晋阳的黄忠,黄汉升。

“停!”

距离晋阳城尚有二百余步,黄忠高举手中大刀,威武一震,高声喊道,声音雄浑,竟震落身边草上白雪。

“元绍,你前去叫阵,若守城将王柔出战,佯装交手,暗中告知他,今夜子时,某将攻城,令他举火为号,于城内响应!”

“喏!”,裴元绍应了一声,将七星龙渊剑背负身后,挺手中长枪,纵马出阵,来到城池之前,高声叫阵,“城上守将听着,我乃仁义神威公子帐下背剑将裴元绍,尔等快快出城投降,我仁义神威公子仁义无双,神威盖世,必善待尔等,否则,待城破之日,定叫尔等化为齑粉!”

“忒那贼人,焉敢如此大胆,来犯我城池,且吃我一枪!”,就在裴元绍叫阵之时,晋阳城门缓缓打开,一将领身披铠甲,手舞长枪,纵马奔向裴元绍,一枪刺向裴元绍胸口。

裴元绍一手持缰,一手挺枪,荡开对方长枪,感受着枪上绵绵薄力,裴元绍心中已有计较,知晓来人十有八九便是黄忠口中的王柔。裴元绍拨转马头,枪指来将大喊道,“你是何人?裴某枪下不杀无名之辈!”

“我乃晋阳守将,王柔是也!”

“今我兵到此,你不顺应天时,纳城投降,何以如此不识时务,以卵击石?”

“多说无益,且胜过我手中长枪再说!”,王柔回了一句,再次挺枪,朝裴元绍刺来,裴元绍自然不惧,也舞枪迎上,二人便于阵前厮杀起来。

王柔一枪刺向裴元绍胸口,裴元绍侧身躲过,王柔收力不及时,身体微微前倾,“汉升将军有何吩咐?”

裴元绍见机,手中长枪横扫,扫向王柔脖子,王柔见状,身子在马上扭曲一下,躲过长枪之后,快速收回长枪,而裴元绍,则也收回长枪,再次劈向王柔,王柔横枪架住,裴元绍于马上用力,整个身子都压向王柔,轻声道,“今夜子时攻城,令你城中放火接应!”

王柔用力向上一举,磕开裴元绍长枪,并借力朝裴元绍腰间扫去,裴元绍调转枪杆,也抵住王柔长枪,王柔快速收回长枪,而后又快速刺出,却被裴元绍轻轻用枪一挡,四斤拨千两,化解了这一枪,“今夜子时,我会命人于南城门放火,打开城门,还望汉升将军将主力置于南城门!”

裴元绍曾王柔收力不及,一枪往王柔胸口刺去,王柔回挡不及,只能扭转身子,裴元绍也微微调转枪头,长枪“刺啦”一声,穿过王柔肋下铠甲,“我会如实禀告将军!”

王柔松开缰绳,一手抓住裴元绍枪杆,另一只手抡起长枪向裴元绍头颅扫来,裴元绍也毫不示弱,同样一把抓住王柔长枪,二人就这般于马上相持起来,“将军入城后,定要快速攻占城主府,城主亲信众多,末将还需清理其军中亲信,无暇分心助将军,望将军见谅!”

“足下自行行事即可!”,裴元绍说完,用力将王柔的长枪向后一推,又用力拽出自己长枪,与王柔分开。

“我的麾下,到时会将白袍束于臂上,将军切忌莫错杀好人!”,裴元绍点头。二人停止对话,装模作样厮杀起来,你来我往,不相上下,军中,黄忠见二人已无交谈迹象,便鸣金收兵。裴元绍虚晃一招,打马回营,将情况禀告给黄忠,黄忠心中有数。而王柔,也回到城中,开始筹备。

冬季的夜,来的分外的快,不知不觉中,天色已黑。夜空之中,一轮新月倒悬,光亮尚不及漫天繁星。地上的雪结成一片晶莹的玻璃幕,在夜空映射之下,犹如水面一般,波光粼粼。

黄忠与裴元绍驱马来到晋阳城外一处高山之上,遥遥望着火光攒动的晋阳城头。黄忠抬起手中马鞭,虚空指向晋阳城,“元绍,今夜过后,此城当入我囊中!”

“那末将便提前恭喜将军,再添一功了!”,裴元绍适时送上一记马屁,黄忠哈哈大笑,目光看向晋阳城,双眸之中,倒映出点点火光,灼烧出一片炙热,“元绍,你可知,对我而言,平生最大一喜,便是得遇公子!”

裴元绍愣愣的没有开口,黄忠继续道,“若无公子,忠不知何时方能独领一军,纵横沙场;若无公子,或许犬子眼下依旧在苟延残喘,饱受病痛折磨,甚至,已命丧黄泉亦未可知也!”

“想起当年,公子一黄毛小儿到我府上,要招降于我,我笑小儿不自量力,却不想,公子三言两句,便动摇我心,让我心甘情愿跟随公子北上,来到幽州。”

“幽州之富庶,令我心惊,自那时起,我便对公子充满期望,将穷苦幽州化为富庶之地,此等手段,化腐朽为神奇亦不为过也。后元化先生治好犬子恶疾,令我感激涕零。忠心中暗暗起誓,此生必誓死效忠公子!再后来,公子与我独领一军之权,更令我折服公子胸襟气魄,感慨得遇明主!”

“公子威能,非我等凡人可揣测也!”,裴元绍也赞同道。

“元绍,从未听你说起,你与元福二人,为何投入公子帐下?现今公子帐下,似乎就你二人来历颇为神秘,似凭空出现一般!”

“我与元福,本是黄巾,后落草为寇,于卧牛山占山为王,行那强人劫径的勾当!”,裴元绍举目远眺,似乎要望尽天涯一般,神色之中,尽是回忆与唏嘘,“忽有一日,山上来了一人,自称幽州公孙公子手下,言及公子听闻我等啸聚山林,颇为仗义,因爱我等之才,特来招降!”

裴元绍面上浮现一丝尴尬,“汉升将军亦知,我等占山为王,行事自需万分警惕,如何肯轻信他人只言片语,况我等从未听闻幽州公孙公子名号,自然不允。甚至,在下还动了杀人心思,却不想那人早看透在下心思,冷笑看着我等,言我等若是杀他,也活不过一个时辰!”

“为何?”,黄忠好奇道。

“唉!”,裴元绍幽叹一声,抬起头望着星空,如同仰望神明,“公子手段着实鬼神莫测,我等不知何时,皆已中毒也!若无解药,必死无疑!”

“无奈之下,我等只能跟随那人千里迢迢来到幽州,到幽州后,公子第一时间便将我等所中之毒除去!当时公子身边仅有一人,在下与元福不愿受人拘束,便决定劫持公子远遁,结果我等刚刚动手,便被公子一人,不过十合击倒在地!”

黄忠眼中闪过一道惊讶,喃喃道,“即使老夫,若想十合击倒你与元福,也十分困难,公子之勇武,不弱霸王也!”

裴元绍点头,“元福心思耿直,慑服于公子勇武,心甘情愿为公子持枪将,而在下当时却是形势所迫,暂时归于公子帐下,其实怀有二心,但后来,见识公子之神威后,心甘情愿为公子背剑将!”

“能为公子背剑将,是元绍你之福气,不然,愿做公子背剑将之人,不知凡几!”

“汉升将军所言甚是,能跟随公子身边,实为在下之大幸,自当倍加珍惜!”

黄忠微微一笑,抛开这个话题,开始与裴元绍商讨夜间攻取晋阳的相关事宜,二人商讨约半个时辰之后,打马回营。

大军戌时造饭,用饭之后,各自准备一应事物,避免出现纰漏。临近子时之际,裴元绍亲领两千精锐,向晋阳城摸去。二人之前商定,由裴元绍带领两千精锐前去夺门,而黄忠亲率八千骑兵随后接应。若王柔信守承诺,献了南城门,裴元绍便分一千人守住城门,其率一千人前去帮助王柔平定守城军士,而黄忠则迅速带领骑兵攻入城中,直奔城主府,擒贼擒王。若王柔背约,或算计黄忠,裴元绍则带领两千精锐攻打南城门,黄忠则直接挥兵而上,趁夜攻城。无论如何,此一战过后,必须攻下晋阳城,然后才能来得及进行巩固守卫。

夜黑如墨,裴元绍手持环首刀,臂挂圆盾,背上却没了公孙续的七星龙渊,裴元绍担心自己有失,丢了公孙续的宝剑,为防万一,将其交由黄忠保管。趁着夜色,裴元绍带领两千精锐,悄悄向晋阳城摸去。在前段路程中,由于相距城池比较远,所以城中守卫并未发现众人,但当到距离城池约三五十步距离之后,白雪映着灯火,地表上东西看得还算清楚,外加一行人众多,还带有轻微的脚踏雪地,咯吱咯吱的声音,终于被城上一名守夜士兵发现了踪迹。

“敌袭!敌袭!敌军攻城啦!”,城上守军大喊,顿时,城头上传来一阵嘈杂声响,灯火通明,兵器碰撞声络绎不绝。敌袭之声,也传遍整个南城门。

“攻城门!”,见踪迹暴露,裴元绍高举环首刀,大喊一声,健步如飞,身先士卒,率先向城门冲去。

攻城之战,彻底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