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节 青松（八）

如赵丹这种和王艾共事十多年的人当然察觉到了王艾的异常，可他不说，也不好问，只好听他的陪他打扑克。王艾可是很少打扑克的，几年都不见得打一次，有时候家里保卫们打他就看个热闹，他更愿意闲暇时打电脑游戏。这晚在机舱中，王艾不但打的臭，还经常溜号，要不是赵丹瞅着王艾神色不对及时提醒，和他打对家的金元素早就怨声载道了。舷窗外，东方地平线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丝的亮，这亮意与漫天的黑幕相比不值一提，却令王艾丢下手里的牌扑在了舷窗上贪婪的望着。那是一个平凡的日出、一个纺织女工号追赶中才速度很快的日出，却是王艾这个足坛三大超巨之首、体坛百米纪录保持者、中国、亚洲最知名、成就最高的体育明星和慈善家、中国足坛三巨头之一、万亿家族产业、百万员工的继承人……亦真亦幻的抉定时刻。东方明亮了，王艾仿佛神魂离体，在助理和保卫担心的目光中低下头搓了搓脸。想说什么，王艾还是没说，颤抖着手从玛丽莎手中拿过一直开通视频的电话，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谁在？”“都在。”小美人儿道。“我很好，睡吧。”王艾沉稳的道：“我很好。”那边齐刷刷的长出气，没人说什么，电话也没挂，这还是有些担心的。王艾也没挂，放下电话看看面前的年轻的脸们：“轮番休息吧，还有几个小时的样子，大家辛苦了，陪着我发疯，我没事儿，就是有点恍惚。”“恍惚还没事儿？”安娜不信。王艾一脸大病初愈、一切很好、没有奢望的笑容，右手往下摸了摸金靴奖杯的尖儿：“感谢你们陪我这么久，我的情绪为什么波动就不告诉你们了，只想说，在这个历史性的时刻，有你们陪伴，一切都很好，来，合影吧！本届世界杯我的唯一收获，中国队的唯一收获，全亚洲的唯一收获，就在这了。”金靴奖杯被放在桌子上，下边是一堆扑克牌，钱自强招呼着，大家七手八脚的凑一起来，让空姐帮忙。王艾坐在奖杯的一侧，依然是那副大病初愈的笑容，浑然没有昨天在卢日尼基体育场大吃大喝那么霸气，两个女助理搂着肩膀在正面，然后是男保卫们分别探着脑袋进镜头里。飞机上距离拉不了那么远，所以想要进镜头就得探头。空姐也聪明，把手机设定成了自拍，摆好了位置以后放在对面的架子上，然后自己转身也进了镜头。好在她也懂事儿，蹭了个合影之后就悄然离开了。和一般的富豪不同，王艾使用私人飞机的时候不多，机组包括她大部分时间都是领着薪水悠游度日。但这样一来，和王艾也不算熟，远没有助理和保卫那么亲近。披着一缕霞光，飞机穿越西伯利亚、蒙古国的戈壁沙漠，从内蒙古入境。为了帮王艾解闷，陈正武指着下边给王艾讲解地形，拉着刘亮和苏石一起探讨大纵深理论在这片地界上的使用方法。玛丽莎和安娜也没睡，其中安娜更是强顶倦意帮着调节气氛。刚才王艾的消沉把大家都吓坏了，从没见过王艾这种状态，即便是经历过08年国米时期的抑郁症的赵丹也没见过。这就导致大家都没什么办法，只能凭借本能。而这一次王艾也没有如往常一样飞速的摆脱出来，而是沉浸在里边很长很长时间，长到了飞机在一片明亮的阳光中降落在机场。“慢点开、慢点开。”王艾贪婪地望着窗外的街景，不断吩咐开车的李林。李林从后视镜里看赵丹，赵丹也不知怎么说，只能微微摇头、又点头。偏偏李林能看懂：没什么大事儿，照着做就行。重生的事儿李林上哪猜到去？不过他也有招，一边轮着方向盘一边嘀咕：“吃点炒肝吧？”王艾猛然看向李林，思量了一会儿摇摇头：“你知道我最难过的是什么吗？我居然想不起来我的家乡有什么着名小吃。”李林笑道：“我也想不起来，因为辽阳就没有什么着名小吃。”王艾也笑起来，没再说话，车子直接驶入了安静的王氏庄园。片刻后，餐厅里吃着蒸饺子的王艾感慨：“思来想去，还是家里的饺子好吃，挂魂。”艾小青没听到后边的词：“好吃就多吃点，吃完了好好休息。”王艾答应一声，鲜活起来。把孩子们一一送上车，押车的许青莲还交代王艾先别睡，等她回来。可等她回来时，王艾终究枕在小美人儿的大腿上睡着了。“你瞅瞅，赖上我了。”小美人儿冲大美人儿指了指抱在她腰上的手：“说舒服一会儿，这就睡着了，为了等你。”许青莲低头看了一会儿：“应该没事儿了。”然后许青莲起身去看了看黄欣和雷奥妮的情况，都是第二次当妈妈了，远不是第一次那么紧张甚至慌张，哪怕预产期就这两天，黄欣依然情绪舒缓。许青莲转了一圈发现玛丽莎和安娜也在休息，回来的男保卫们也都休息了，只有赵丹还在和老范交接工作，不管王艾在家住几天，只要在王氏庄园，安保工作就有范玉成负责。“突然情绪低落，很严重，我们一直陪了三四个小时，恐怕也只是略微控制。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严重的情况，可能是看别人夺冠心里不舒服吧？”赵丹摇摇头：“还是艾总的饺子有魔力，吃了十几个就好了，也许下次我们出门带上一些比较好。”许青莲笑着点点头：“你去休息吧，他还在睡，一会儿我把他喊醒上卧室睡。估计黄欣只要没问题他就不会醒了。”说来也巧，王艾晚上醒来吃晚餐时，黄欣肚子来了动静，早已准备好的医务小组上前，两个小时后，就在王氏庄园的产房里，王艾的第六个孩子、第五个儿子降生了。